工藤俊雄有两个儿子,老大工藤灿宏二十岁到台湾寻求商机,却迷恋上台湾小姐——一个没有家世背景的小护士。
工藤俊雄对他们的爱情百般阻挠,但儿子坚持娶护士为妻,情愿抛弃财产继承权。为这件事,两父子撕破脸,断绝父子关系。
另一个儿子工藤灿立遵照父亲意思,娶进符合家世的名门妻子,而妻子生下女儿幸子后,便不再怀孕。
偌大家族竟成单传,三千宠爱集一身,幸子成了工藤家的唯一继承人。
然,年初台湾传来消息,工藤灿宏和妻子在车祸中双双去世,十三岁的儿子工藤靳衣奇迹似地只受到轻伤。于是,工藤俊雄亲自前往台湾,处理儿子的后事,并带回孙子。
工藤靳衣是个让人百分百满意的小孩,他冷静聪明、早熟慧黠、沉稳而不浮躁,继承了父亲所有优点。
而他的学习能力更是让老师咋舌,到日本不过短短三个月,非但迅速适应日本语言、生活型态,还在媒体的强力曝光下,带起一股风潮,媒体人甚至评论他是庆田百货未来的唯一接班人。
他是光芒四射的明星级人物,从出生就是。
爷爷的全心注意、媒体的吹捧,让幸子母亲浮起隐忧。
靳衣才十三岁,就有本事影响丈夫女儿在家族中的名声地位,那么十年、二十年后,他们在家族中还有立足地吗?
于是,一场家产争夺战悄悄掀起。
幸子的礼服被剪破、幸子的作业簿遗失、管家的菜钱被偷,接二连三的事件,引发下人对靳衣的反感,他们的目的是将靳衣赶出工藤家。
不过,靳衣沉住气,他从不向爷爷诉说自己受到的不平待遇,他比平常更力求表现,教他经济、商学的家教老师夸奖他,学校老师以他为傲,他的光彩丝毫不受这些负面事件影响。
他的沉稳让幸子的父母亲更觉事态严重,认真拿他当对手,处处提防,陷害。
「对啊,他把幸子小姐的洗发精换成胶水、把幸子小姐的衣服剪破,还有,要不是我发现得早,看见他在厨房里鬼鬼祟祟,恐怕幸子小姐的晚餐会让他下毒药。」佣妇说。
她一面指挥长工清理窗边的兔子尸体,一面拿抹布清洗血迹。
「我就说嘛,他母亲出身不好,生出来的孩子自然大有问题,真不懂,老太爷干嘛让他进门,要是换了我,一定不让个杂种来污辱工藤这个高贵姓氏。」厨妇忿忿不平说。
「唉,自从他来,幸子小姐受了多大的委屈,偏偏老太爷重男轻女,视而不见,老是大事化小……小姐,委屈妳了。」管家为幸子擦去腮边泪痕。
她真不明白靳衣少爷心里在不平衡些什么,幸子小姐这么温柔美丽,他怎么忍心伤害?
「不是我多心,我老觉得上次小姐出车祸,和他脱不了关系,哪有好端端的,煞车突然失灵,你不觉得巧合?」厨妇又说。
躲在管家怀里的幸子,抿着唇偷偷笑开。
她又赢了,一次两次无数次,她要藉由下人的嘴,让工藤靳衣无法忍受,自动求去,爷爷那方面,她是不做指望了。
「我好害怕……管家,麻烦妳打电话请我的父亲回来,这里……我不敢住了。」
啜泣两声,幸子低头,悄悄把手在裙上擦两下,兔子暖暖的血液彷佛还留在她的掌心当中。
「小姐,对不起,是我们没把妳照顾好,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
「我不管,我不要住在这里,我要搬出去,靳衣哥哥不喜欢我,我走就是,我不要再看到这么可怕的事情。」
「我看……这次事情闹大了,还是请老爷和老太爷回来。」
管家拍拍幸子,回头,发觉靳衣正倚在门外,冷眼看着屋内。
「靳、靳衣少爷……」厨妇也发现他,说话顿时结巴。
说不上来为什么,瘦小的靳衣少爷让人害怕,他有一股天生的威严,教人不敢正视他的双眼。
凌厉眼光扫过屋内所有人,他慢慢踱到幸子身边,幸子不说话,缩进管家怀里,抖得更厉害。
他不管她的退缩,硬是凑到幸子耳边说话。
「妳想找出凶手吗?相不相信灵魂说?就算是一只小小的兔子,也有灵魂,牠会在死亡的前七天,天天回到主人身边,告诉主人,杀害牠的真正凶手是谁。」他嘴角挂着冷笑僵住,表情吓人。
他知道兔子是她动手杀死的?他看见了?他录像了?所有人会知道那是她的诡计?会用看他的眼光看自己?
恐慌、害怕!她的心狂跳。
倏地,时光倒退,兔子的鲜血喷上她的裙子,温温热热的血腥味充斥,幸子开始尖叫,指着靳衣哭喊:
「你是魔鬼!你一定是魔鬼!」
「我不是鬼,鬼会在半夜出现,向人索命。中国人有句话说,死不瞑目,我看到妳的兔子了,牠不闭上眼睛,它在等着向杀牠的人讨命。」靳衣冷言。
「你、你胡说,我才不怕,你吓不了我,你是坏人!你、你、你是……」幸子吓得语无伦次。
靳衣嘴角往上轻提,旋身,离开竹厅,跨开大步。
幸子眼睛四下梭巡,一阵风、一片落叶,都让她吓得尖叫声连连,再多的人都安慰不了她的恐惧。
这天过后,幸子开始看心理医生。
事件发生后,靳衣受到惩罚。
他当面恐吓幸子的行为被下人夸张加倍,绘声绘影的描述,让他得到鞭刑三十下,由叔叔亲自动手。
这是工藤家的家法,他不喊痛、不掉一滴泪,冰冰的、酷寒的眼神望住执刑的叔叔,望得他心发慌,下手的鞭笞软弱。
这件事过后不久,又发生另一宗绑票事件。
这次让靳衣彻底觉悟,他明白自己的光芒不会带来任何好处,于是,他用另一番态度面对生活,他变得放荡荒唐,他交女朋友、搞飞车党,他时时进出警察厅,直到光芒逐渐被埋没。
一月一月,一年一年,工藤俊雄对他彻底失望,不再将他列入接班人选。
他果真堕落?
并不!他自习、他找到父亲生前好友松岛叔叔,从他身上学习所有与商业有关的知识技能,他储存能量,告诉自己耐心等待,总有一天,他将取代叔叔,讨回他在对方身上所受的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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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下鬓边白花,亮君换下一袭白衣裳。
从现在起,她是真真正正的一个人了,没有亲戚,没有知心朋友,孤伶伶地,独存。
戴上助听器,让外界的声音重新进入她的生命,扰攘的地球运转,她又是天地间一分子,不管是否乐意。
找工作吧!母亲的长期疾病让她欠下银行一大笔贷款,母亲去世,结束她苦难一生,而她的苦难正等在前头,她无权退缩。
亮君得在最短时间内赚钱工作,公寓是母亲唯一留给她的东西,她不想也不愿意它被拍卖,毕竟,这里处处充满她的童年回忆。
别害怕呀!妈妈花一辈子时间教育妳,她对妳投注所有心力,妳该对自己有点信心,妳的唇语读得很好,要不是戴助听器,没人会注意到妳是半个聋子,妳的语文能力很棒、妳的专业知识很足,妳绝对可以走出社会,迎接生命洗礼。
亮君不停对自己心理喊话。
是的,妳可以,妈妈的努力不是白费,只要妳走出去,妳会发觉情况比想象中容易。
她将一迭履历表收进包包,临走前,她回身对镜子说:「尹亮君,只准成功,不准失败。」
这天,她走遍大大小小公司,她相信自己表现出色,但她的助听器打消许多老板意愿,再加上她的缺乏经验,在高失业率的社会,她不过是失业率里的小数点。
走进麦当劳,点一杯中杯红茶,这是她的早餐午餐加晚餐,身上没有太多钱了。妈妈学校同事送来的白色礼包,她已用罄,再加上下星期,贷款账单一到……呼……她吐口长气,面向玻璃窗外的熙攘人群。
很饿,肠胃蠕动得厉害,亮君回神,吞下冰块暂且止饥。
抽出履历表,这是最后一张了,看看笔记本里唯一没被删去的地址,双手扣在胸前,她闭眼默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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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麦当劳,看着手中地址,找过几条路,亮君在一幢高级别墅前面停下。
高高的房子、大大的花园,这里看起来不像公司行号呀,为什么要征求秘书?
若是她的经验丰富些,她会多几分考虑警戒,但……她实在没有太多退路,咬住下唇,她按下电铃。
门未开启,亮君想起前几次失败的原因,她拿下助听器,塞进包包里,拜托老天爷,她真的真的需要多点幸运。
等五分钟,没人应门,她应该放弃的,可是,不甘心呀,迫在眉睫的窘境催促她继续按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