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君偷看幸子一眼,忧心仍在。
「不会……发生什么事情吧?」
好奇怪的说法,明明是大男人和小女生的对决,靳衣是稳站上风那边,她怎么就是隐隐感觉有事情要发生,不安浓烈。
「妳想会发生什么事情?」他反问她。
「我不知道,但是……如果我在会比较好,我愿意陪你。」
「妳担心什么?」
「我不知道。」她摇头,是真的不知道。
「妳怕我被一个身长不满一百六的女人给吃掉?」
他刻意轻松,事实上,他并不轻松。从小到大,每次和幸子的对决都是最累人的战争,他宁愿面对诡谲多变的股票市场或商场,也不愿意面对这个外表和善,心机深重的做作女人。
「她……会吗?」
「笨蛋,当然不会。」他挺直腰身说。
「那……你小心。」
「傻气。」他在骂她,但口气净是宠溺。
亮君迟疑地走向楼梯间,突然,靳衣的大动作,让两个女人当场愣住。
他跑到亮君身后,拉住她,在她颈间戴上一条钻石项链,然后宣誓般地往她唇上吻去,从此,欺负这个女人的权利在他手中,谁都不准侵越。
「这个……」
「给妳,好好戴着,不准丢了。」
「好。」
「快上楼,我要和我的『堂妹』好好谈谈。」
她依言上楼。而靳衣直到听见她关上房门时,他才转身正视幸子,半倚楼梯,他又是痞子靳衣。
「妳来做什么?」他问。
几百年前他就放弃和她好好相处的念头,这个女人城府太深,他够狡猾了,她却丝毫不逊于他,约莫狡狯是工藤家的人格特质。
「你很清楚我来做什么。」
和人们斗心思,她没落败纪录,这得归功于她楚楚可怜的外表和温柔甜美的嗓音,在众人的眼光中,她合该纯洁无瑕,天真单纯。
「来看妳那个倒霉的未婚夫?我想妳跑错地方,他不住在阳明山。」他讽刺她。
「我的未婚夫不倒霉,娶我是他最明智的抉择,至于你,是不是也该找个时间办办你和瑛洁的婚事?」
「这么关心我?真让我受宠若惊,谢啦!妳还是把注意力放在欧阳颖川身上,看看他伟大的经营能力,能带给妳父亲几分帮助。」
「果然是你!」她尖尖的手指指向他。
「现在才猜出来?啧啧,我太高估妳的聪明,我以为在第一次的跳票风波中,妳就猜得到是我在搞动作,没想到妳后知后觉到这种程度,工藤幸子,妳太让我失望。」多年交手,这次赢的真是痛快。
深吸缓吐,幸子不准自己在他面前输,他是个小杂种,根本撼动不了她在工藤家的地位。
「你的小把戏,我才不费心猜疑,很快的,等颖川插手,我们就能轻易解决这些莫名其妙的不顺利。」
「我真希望妳有更大的把握,就当是亲戚一场吧,我给妳个小小提示,明天开盘,请仔细盯牢庆田的盘面。」微笑,他的自信让幸子心惊。
「你要做什么?」
「但愿妳伟大的未婚夫,能帮叔叔婶婶度过难关。」
话至此,够了,他优雅地转开身,不晓得楼上的笨女人有没有窃听他们的对话,会不会开口要求他和「堂妹」好好相处。
应该不会!她才被幸子的真面目吓到不是?
她输了吗?输了吗?不!她绝不输给来路不明的杂碎,冲到靳衣面前,她拽住他的袖口,高贵的笑容扬起。
「我以为你的品味和大伯父有所不同,没想到,有其父必有其子,都喜欢低三下四的女人,身分低也就算了,居然爱上听障人士,真不晓得爷爷知道,会作何反应?」
「我的婚姻和妳不同,不需要任何人的看法反应,不需要条件说明,我喜欢谁就和谁在一起。」他的婚姻爱情,谁都别妄想干涉。
「当然当然,谁敢干涉你,我只不过觉得有趣,在我安排的那么多女人中间,不乏有地位、学历、美貌、家世,没想到,你独独从当中挑到一个最不起眼的女人。
当初,妈妈和我打赌,赌你看不上亮君。我逆向操作,赌你的爱好特殊,说不定大家都瞧不上眼的,你偏偏爱上,何况我这位『老同学』有种特殊天分,对于演戏特别认真。结果是--我赢了,你爱上亮君,一个我们认为成功机率等于零的女人。」
只要能打击到他,她不介意说谎。
「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靳衣反制她,厉声问。
「还不清楚吗?意思是,我成功地创造你的爱情;意思是,亮君说的每句话、每个动作,都出自我给她的剧本;意思是,你爱上的是我的创作力,而不是尹亮君。听懂了没?」挥开他的手,她往门外走。
「工藤幸子!」大步一跨,他跨到她身边,不准她离开。
「需要了解得更清楚些?好吧,我挑明说。
首先,你不会不知道你身边那些女人,全是我一手安排的吧!而亮君当然是其中一个,她的条件不算好,但是她擅长演戏,加上她的天生残缺,很容易让人心生同情而深陷进去。
这个成功案例再次证明,『楚楚可怜』绝对可以替女人控制男人,你以前不是常不屑我的『楚楚可怜』?现在,理解它的威力了吧!」
他不语,心已澎湃汹涌。
「我不介意你去问她,问问,我们是不是高中同学?当然,我想她会否认,因为我们谈过你我之间的心结。假如她极力否认的话,我建议你,去静心高中查查毕业纪念册,二年十六班。」仰高下巴,幸子带着得意笑容离去。
幸子的话在靳衣心底翻搅,他以为自己能沉淀,以最平和的态度找亮君谈,但,对不起,他没办法。
愤慨在他心中酦酵、膨胀,当所有的事情往坏的方向做联想,他即刻联想出一个夸张剧情。
难怪,没人找她,她自动上门,原来这是一场设定好观众的生活剧。
难怪,她会为他和幸子的交谈忧心,她也怕幸子出卖她吧!
难怪,她懂得用痱子粉、汤圆来讨好他,那些事情他全写在被幸子偷走撕碎的日记本里。
尹亮君的确是演戏高手,只不过她千算万算,算不到幸子会将她的事全抖出来。
几个欲加之罪,让原本对亮君心存感动的男人,产生化学变化,憎恨在瞬间萌芽。
其实,聪明的工藤靳衣只要肯定心想想,就会发觉幸子的话漏洞百出;只要他稍梢维持理智,就能了解,演戏不是尹亮君的能力之一。但他被蒙蔽了,被从小到大所有不愉快经验蒙骗,骄傲的他再禁不起别人往他的爱情上踩一脚,来不及检视伤口,来不及确定伤口是否存在,他便急着反击。
他走到亮君房前,用力敲门。
半晌,没人响应,才想起自己叫她不能戴助听器,乖……也是她的演技之一?
推开门,他看见亮君坐在窗边抱着枕头沉思。
她在想什么?猜想幸子的出现,会不会打乱她的戏码?不用了,烂戏拖棚早该下档,别拖着让观众痛恨。
「谈完了吗?你还好吗?」看见他,亮君跳起身,冲到他跟前。
她的小心翼翼为着什么?她的恐惧又为什么?靳衣冷笑。
「你怎么了?」
伸手,她试试他额头温度,他也和自己一样,被幸子的强烈情绪吓到?奇怪,幸子怎变成这样?她以前不是这种人呀。
「听说,妳和幸子是高中同学?」他的声调很冷,可她读的是唇语,唇语里读不到冷淡。
「嗯,我今天才知道,以前没想过你和幸子是堂兄妹……」
她不否认,却强调她们今天才知道彼此?她比幸子预估中更会演。
他直盯她,摇头、再摇头。
可笑,自傲聪明的老狐狸居然被一只看似单纯的兔子欺骗,狂怒在胸间狂炽,他不打女人的,却想狠狠挥她一拳,她的欺骗,骗的不仅仅是他的感情,还有他的自尊骄傲。
「你又生气了吗?」
手抬起,亮君想安慰他。没想到,啪地!他打掉她的手,用力过猛,她踉跄几步,低眉,发现自己的手红肿一片。
他的暴力吓得她说不出话,握住自己的手,她忘记疼痛,一心挂记的是他脸上的愤懑。他恨她?为什么?
当靳衣视线接触到他送给亮君的「惊喜」时,想也不想,他用力扯下她颈间项链,往地上掼去,不作解释,他大步走出她的卧房。
脖子被项链刮出的血红伤痕和地板的项链一样沉默,亮君对着他的背影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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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衣不听解释,不理睬她说的每句话,他甚至将她的助听器摔坏,不准她出门修理。
不死心的亮君不放弃机会,只要逮到他,她就问他:「你在生气什么,告诉我好吗?」
他的反应是不回答加上骄傲不屑,亮君的委屈一天天加重加深,她无法自处,却找不到办法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