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小若啊。"左丞天找了一张椅子坐下,然后正色地看著她。
"什……什么?"她被这种眼神看得有些心虚。
"你之前和敛贤,是套好假装的吧?"
左丞天这话一说,反而是檀芷若愣住了。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时候左伯伯会说这种话。没错,她之前和左敛贤是假装的,但是现在呢……她该怎么解释才能把这种荒谬的事都说清楚。
"左伯伯。"她心虚地看著左丞天,不敢回答。
"唉!我就知道。"左丞天叹了一口气。。果然,你被敛贤带坏了,要不然就是有什么苦衷吧。"他下了判断。
"左伯伯,您怎么……"
"看你们的表现就知道了,比起前阵子,现在可是差得多了。"当初两个人怎么看就怎么奇怪,现在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整天如胶似漆、浓情蜜意。
"可是,我们、我们……"
"没必要对我尴尬。"左丞天呵呵地笑了起来。"其实,我看你们现在热恋倒是挺好的,要不然之前有些话说不出口,心里又穷紧张的。当初想要信你也不是,不信也不是。"
"左伯伯,真抱歉当初骗了您,可是我们现在……也没有热恋。"她纠正的说。现在一切都暧昧不明,说热恋似乎过於夸张。"我不知道现在这样算什么。"
"你喜欢敛贤吧?"左丞天观察著她的表情,骤下结论。
檀芷若惊讶地抬头,满脸通红,无言以对。
"敛贤从以前就是太花心了,才会弄不清楚自己真正要的是什么。你们啊,需要别人在旁边督促,要不然,两个人要纠缠到什么时候才会有结果啊?我都已经等不及了。不过话说回来,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外人插手其实也没什么用。"
"左伯伯!"她羞到发根都要烧起来了。
左丞天呵呵笑著。"好啦好啦,不跟你闹了,瞧你脸变得那么红。"说著,他从口袋中掏出一个绣金线的锦囊。"这给你的。"
"这是?"她目瞪口呆地看著左丞天。
"这是我当年送给敛贤妈妈的定情物。"左丞天笑了起来,脸上竟然有幸福的表情。"这是一条项链,上面那颗,其实只是小小的珍珠,但是在当年,已经算是很贵重的东西了。因为那时候穷买不起什么好东西,连钻戒都没有,但是我们都很珍惜。"
"左伯伯,您没必要拿这么重要的东西给我……"她退开几步想要拒绝,但左丞天又塞回她手里。
"没关系,你拿著。虽然敛贤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和你有结果,可是,我已经认定你啦,何况今天又是你的生日,不是吗?"
檀芷若不由得呆了下。"左伯伯您知道?"
他神秘地笑了。"就给你当生日礼物,别想太多。"
"不行啦!"
"没关系的。"
"左伯伯……"
"我已经说要给你了。"
"左伯伯,我……"
无论她怎样推,都推不掉。最后,她还是争不赢顽强的老人,收下了珍珠项链。
蓦地,门又打开了。
两人不约而同的回头看来人。
"你必干嘛?"左敛贤蹙起眉,瞪著父亲。只要这个老头出现在他眼前,那整天就会觉得毛毛的。"老头,你怎么在这里?"他走近檀芷若。
"没什么,找小若谈谈心。呵呵呵……"左丞天发出莫测高深的笑,有意无意地打量著两个人。"倒是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帮若请了整个下午的假,现在要带她出去。"左敛贤不客气的说。
她讶异地抬头。
"你要去的,对吧?"
"为什么你知道……"没错,她这个下午正打算要请假外出,因为,扫墓──这是惯例。这么多年了,他竟然还记得,这教她觉得贴心。
"当然。"他嘻皮笑脸地说道。"认识这么多人当中,恐怕也只有你会在生日的时候一定请假,一定到那种地方去庆祝。"
"你……"她气他的轻浮模样,心里还不悦,手已经被拉起。
"要走,还是不走?晚了就来不及。要不然我现在就回去,我还有会议要开,和'别傲』集团的……"
檀芷若看了看他。"好吧。"她投降。这男人的固执,有时候真是没得商量。"那,左伯伯再见。"她回头朝左丞天笑了笑。
话落,她就跟左敛贤走出办公大楼。而她此刻心里的感受,甜丝丝的,那是用多少言语,都很难说清楚的。
他……果然开始在意她了,她终於开始有了恋爱的感觉。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几分钟之后,他们已经坐在豪华的BMW上,奔驰在台北的公路上。沿途经过关渡,顺著淡水河走,淡水河在阳光的照映之下,波光粼粼。
她摇下车窗,临淡水河的出海口,扑鼻而来了一阵咸湿味,是海的气味。
她深深吸入,然后开心地笑。
"海的味道,不管到哪都是那么的像。"在葛拉斯的时候,她闻到海,怀念台湾;在这里闻到海,则回忆起法国的那段日子。"海的味道,包含了太多独特性,要是把它们都分析出来,那么就太糟蹋了。海是很好的调香师,拥有很棒的味道。"
"是吗?"他挑眉。"但是海,有一种腥味。"他不太浪漫地道。
"很多气味在调香师还投有调制之前,都是令人不敢苟同的。"她回道。"不管是玫瑰,所谓的花中之王,或者是地上最平常的、匍匐的草本植物,全都是一样。一名专业的调香师,不应该对尚未处理过的气味有所排斥。因为,在香水里头,没有什么味道是不能和谐共存的,气味也没有好闻与不好闻的区分。这是调香师的工作,调香师是气味的炼金术师。"
檀芷若继续说:"你知道吗?赢得香水大赏的那款香水,调配出的味道就是拥有海洋宽广的气息。"
她任阳光洒满整个车内,风呼啸而过,她的几丝长发飘到左敛贤眼前,她急急忙忙地抓住。
"啊,对不起。"她道歉。
"不,"他抓回,轻轻一吻。"很香,有你的味道。而且,果然是长发比较适合你的脸蛋。"
檀芷若的脸倏地通红。
"从小学毕业之后,我就很难把头发留长了。"她想起从前。"你想知道原因吗?"她把视线调回他身上。
"告诉我。"他沉声道。
"因为,我要你载我,和我一起上下学。"她忽然笑开了,只因想到那段青嫩的日子,好累、好辛苦、好快乐、好幸福……全都是因为他。
"嗯?"他颤动一下。
"初中以后,你总是骑脚踏车上下学。原本我是留长头发的,但是有一次你说,那样会飞到你眼前遮住视线,不好;所以,隔天我就把它剪了。"
车速慢了下来,左敛贤看著她,一脸不可思议。
原来她……爱他爱了这么久。
"为了你把头发剪了,我一点都不心疼,虽然一开始觉得有点可惜,但是想到代价是上下学可以搭你的便车又不被嫌弃,我就很高兴。"她笑了。
"你这个傻女孩。"他摸摸她的头。
这回,她没有再像以往一样闪开。
"后来你要去英国留学,临走时又告诉我说长发好看,所以,我又留了长发。其实我比较喜欢长发,而且法国比台湾冷,我去了那边又怕冷,留了长发可以替脖子保暖;所以,就一直任它长著都没剪。"她絮絮叨叨地说著,眼底竟泛起了雾气。"在法国,想念台湾,在台湾,又怀念法国。我真蠢,不是吗?在地球两处有了家,就是这么辛苦……"
她竟然在意他说的话,那么久……
左敛贤开口阻止她继续说下去:"其实法国和台湾并不远的。顶多,多坐一趟飞机飞跃亚洲,不就到了?时差也不过七个小时。别那么哀怨,女孩子笑才好看。"他逗她笑。
"但是你不知道,我那几年一直都没时间回来。就算有机会,也是忙到无法休息。一个调香师,除了先天嗅觉的灵敏,还要有后天的训练培养,那样才能把所有的潜能都激发出来。一般的调香师,要耗费七到八年的时间不眠不休的学习、工作;我只有加倍努力,整天就只是工作、睡觉、工作、睡觉……"最后,她终於赢得所有调香师所羡慕的新人香水大赏。"但是我……真的好累。"她靠在汽车坐椅上,闭上了眼。
左敛贤的大手缓缓地伸过来,紧紧握住她的。
"你一定也很想回台湾,来看看你爸妈,对吧?"他的声音低哑。
"当然。"檀芷若静静地落一颗泪珠。"那时候在法国,我只能在海边凭吊这一端,觉得自己从来不是个孝顺的女儿……"每年,她的生日都这样过。
"不会的,都过去了。"他的语气很坚定。
就算现在还没过去的伤痛,他也会极力帮她抚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