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要跟你走?」她继续挣扎,「你放开我啦,我已经跟朋友约好了。」
「约好去哪儿?又去打电动吗?」他瞪她。
「去哪里要你管!」她高傲地说。
他怒视她,好一会儿,忽地双臂一展,拦腰将她纤细的娇躯整个抱起。
她震惊莫名,有几秒的时间脑子一片空白,然后,她蓦地回神,握拳击打起他的胸膛。
「喂!你放开我!你想做什么?你--」她神色惊慌起来,「不许你碰我!」
「放心,我没想非礼你。」他冷冷一笑,在校门附近无数个女学生惊愕的注视下,公然抱著她前行,塞入他那辆宝蓝色福特的前座。
「你--」
「安静点。」他命令她,倾下身为她系好安全带,接著绕到另一边坐上驾驶席。
她瞪著他紧凝的侧面,「你凭什么这样强迫我?」
他不语,发动引擎,方向盘一带,车子平稳地滑上道路。
「你没资格这么做。我又不是你什么人!」
「你是小爱的朋友。」他抿唇道。
「哈!那又怎样?这不代表你可以干涉我的自由意志。」
「我只是关心你!」他扭过头,恼怒地瞪她,「难道你要我眼睁睁看著你昏倒在路边吗?」
「我--」她无语。
他说他关心她。他关心她--
充盈她胸膛的怒火忽地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束清澈柔婉的水流。
她掩落眼睫,深吸一口气,「我真的没生病。」
「那你怎么了?」
「我只是--」发烫的脸颊贴上窗,「有点女孩子的问题。」
「女孩子的问题?」殷贤禹一怔,半晌,终於了悟。他瞥她一眼,看著她弯若新月的眼睫那样密密垂落,以及细致如陶瓷的脸颊渲开的淡淡红霞,心轻轻一扯。
再怎么装酷,原来也只是个会因月事而羞涩的少女啊!
他收回眸光,俊唇微扬。
「我送你回家吧。」他柔声道,「回去躺著休息应该就会好多了。」
「嗯。」明白他已猜到她的痛苦,她不敢多说些什么,只点了点头。
他载她回家,并且不顾她的反对,坚持陪她一起踏进空无人影的屋里,稍微观察了一下收拾得整整洁洁的环境后,他便催她回房休息。
「你不要进来。」她阻止他跟著进房。
「为什么?」
「为什么?」她没好气地说,「这是女孩子的房间耶。」
「可小爱的我也常进去……」
「她是她,我是我。她把你当哥哥,当然可以让你进房。」
「那你呢?把我当什么?」他挑眉问,带点揶揄。
她一愣,「嗄?」
「你跟小爱一样是独生女吧。」他微笑,「如果你愿意,我也可以当你哥哥啊。」
哥哥?
她心一动,俏唇却嘟起,秀颜跟著高高扬起,「我不需要。」
「真不想要?还是因为房里乱得见不了人?」他故意逗她。
她气极,「你--」
「好,不进就不进。」他举高手做投降状,眨了眨眼,「我不会强人所难。」
「哼。」
「这是巧克力,给你。」他将方才从楼下便利商店买来的巧克力递给她,「你先吃一点,我去帮你做个简单的热水袋。」
「你好像……很有经验的样子。」她狐疑地看他。
「小爱以前也常不舒服,她教会我这些的。」殷贤禹幽默地说,「别看小爱平常温柔恬静的样子,必要的时候,她可是很会使唤人的呢。」
语毕,他转身离开,而她凝眉望著他挺拔的背影,思绪不觉迷惘。
是小腹沉闷却清晰的疼痛促使她回神。「Shit!」她诅咒一声,本想捧著肚子直接倒向床,可瞥了一眼房内凌乱的场面,还是强撑著急急收拾起来。
她并不是在乎他的看法,只是让客人看到乱糟糟的房间总是不礼貌。她这么告诉自己。
睡衣、小说、漫画、CD、凌乱的床铺,一一收好,理好……还有什么呢?她转著眼珠,快速查看房内每一个角落,忽然看见挂在墙面上的棒球外套。
是初见面时他借她的外套--母亲帮她洗好后便一直挂在那里,而她天天看著,竟也不曾将它取下还给他。
如今,这件纽约洋基队的外套已成为她房内的装饰品之一。
糟糕!
她奔上前,正想将外套取下时,敲门声忽地叩叩响起,然后是他蕴著笑意的嗓音。
「我进来了哦。」
「不行!等等。」她连忙阻止他,一把扯下外套塞进衣橱,然后用力摔上门。
他进门时看到的正是她这个动作,剑眉一挑,俊唇一扬,「藏什么?」
「没……没什么。」
「不会是色情杂志之类的吧?」
「我哪会有那种东西?!」
「只是开玩笑而已,干嘛那么紧张?莫非真做了亏心事?」他逗她。
「殷、贤、禹,我警告你,我现在肚子很痛,没心情跟你开玩笑。」
「我知道。」他神色一整,「瞧你脸色都发白了。坐下来喝杯热可可。喝完了就上床休息吧,我帮你做好热水袋了。」
「啊,谢谢。」她接过香气四溢的马克杯,「看来你把我家厨房都摸清楚了。」
「那并不难。你妈妈把厨房收拾得很好,井井有条。」
「嗯,她一向很爱干净。」
「不过看来她的势力范围并没伸展到这里。」他若有所指。
她脸颊一烫,藉著啜饮的动作掩去尴尬神情。
「我知道你们这个年龄的孩子都不喜欢父母随便进房间,小爱也是这样,不过她起码懂得整理自己的卧房,你啊--」
「我怎样?」
「别整天在外面跟朋友玩,偶尔也早点回家收拾一下吧。」他温声劝道。
「干嘛啊?知不知道你讲话的口气很像老妈子耶。」她在床沿坐下,「你才比我大几岁?不要把我当小孩子训话!」
「我二十二岁了,今年就大学毕业了。」他笑望她,「整整比你大了五岁。」
「又怎样?」
「够资格当你哥哥了。」他说,语调奇异的温柔。
她心一紧,「我不……我说了我不需要。」垂落螓首,又喝了一大杯香浓的可可,
「说得也是。你男朋友那么多,也许不差一个哥哥?」
她心一跳,「什么意思?」
他只是微笑,接过她喝空的马克杯,「你肚子还痛吗?」
「嗯。」
「躺下休息吧。」
「那你呢?」
「我就坐这里。」他拉过书桌旁的椅子,「陪你聊天。」
「我才不需要人陪。」她靠上床头柜,将他做好的热水袋垫在小腹上,拉高被子,「你回去吧。」
「我再待一会儿吧。」他瞥了一眼腕表,「快七点了。你们家的人都这么晚回来吗?」
「他们今天晚上有饭局,会晚点回来。」
「哦。」殷贤禹点点头,若有所思。
汪明琦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你以为我是那种缺乏家庭温暖的问题少女吧?因为爸爸妈妈工作都忙,没时间管我,所以我才在外面鬼混,交了一群坏朋友。」明丽的眸直直瞪他,「你是不是这样想?」
「我--」被她看透了心思,他似乎有些狼狈,微微苦笑。
她胸口跟著滚过一股苦涩,小腹仿佛也更痛了。「别傻了,我家好得很。我爸是国中校长,妈妈是家庭主妇,他们两人感情好得很,夫唱妇随。今天是因为爸爸请学校老师聚餐所以他们才晚回来,否则平常我们大概都这时候开饭。」
「既然如此,为什么你总喜欢在外面游荡?」他深深望她。
「不行吗?」她抓过坐在身畔的泰迪熊,习惯性地抱著。
「那是小爱送你的礼物?」殷贤禹认出来了。
「嗯。」
他微笑了,将椅子拉到她床侧,戏谑地拉了拉熊宝宝的耳朵,「为什么女孩子都喜欢这种东西?」
「不行吗?」她又顶这么一句。
他却没生气,只是望著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女孩子讲话不要这么冲。」
她一窒,「大男人主义!为什么女孩子不行这样,也不行那样?我们不能讲话冲一点,难道你们就可以吗?」
「女孩子要温柔一点。」他摸摸她的头,温声劝告的神态就像一个哥哥在劝导妹妹,「你跟你那些男朋友说话难道也这么冲吗?」
「我--」她脸红心跳。为什么他要这样摸她的头?为什么他要用那么温煦的口气跟她说话?他可不是她哥哥啊!「他们……才不是我男朋友,只是国中同学而已。」不知怎地,她忽然觉得有向他解释的必要。
「国中同学?」
「就是我爸爸那间学校。」她别过莫名发热的颊,低声道。
「怎么认识的?是同班同学吗?」
「他们经常被叫到校长室训话,我也常留在那里做功课,所以就认识了。」
就这么认识了?校长的千金跟学校里的小混混?
殷贤禹不敢相信。
「有一次他们跟别校同学打群架,我爸爸很生气,记他们两支大过,其中有几个都会因此被退学,是我帮他们求的情。」忆起过往,汪明琦唇角扬起浅浅笑弧,「所以他们才那么听我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