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激动,小爱。」殷贤禹温声安抚道,「我没说明琦这样不对。」
「叫我怎么不激动?」提起好友一直以来受的委屈,董湘爱就生气,「汪伯伯不赞成明琦开夜店,又骂她在外头乱搞男女关系。可她开店是正派经营,交男朋友也是照规矩来。汪伯伯却把她说得好像交际花,到处跟男人上床--他只凭表相就乱下结论!他总是这样,从来不肯听明琦解释。」
「所以她后来也不再解释了。」所以她才总是挺直背脊,高高地抬著头,由人批评斥骂,不置一词。
浓浓的酸涩在殷贤禹胸膛漫开。
「最惨的是,汪妈妈也从来不支持明琦。她总是站在汪伯伯那边,一起教训她。有好几次,明琦看不过汪伯伯欺负汪妈妈,跳出来帮忙说话,反而被汪妈妈痛骂--」说到此,董湘爱黯下嗓音。
所以她才不喜欢回家吧。所以在外头遭受挫折、受了伤的时候,她想到的不是回家寻求安慰,而是去找能理解她的朋友。
「……你别跟明琦说我告诉你这些,她会生气的。」董湘爱忽地交代他,「她不喜欢让别人知道这些事,就连我,也是前两年才知道的。」
「我知道了。」殷贤禹长长叹息。
那女人!总是这么倔强,这么不懂得撒娇,教他又气又疼。
「所以呢?你跟明琦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董湘爱追问。
他没回答,只是涩涩苦笑。
「你别再老是批评她了,禹哥。」
「嗯,我知道。」
「其实她很关心你的。去年你不是不小心在工地受伤了吗?我带去医院的那些鸡汤全是她炖的,那个你很喜欢的苹果派也是她烤的。」
原来,都是她吗?
为什么不肯坦然?为什么不让他知道?
一念及此,殷贤禹唇畔的苦笑更涩。
因为她怕吧。
因为不想让任何人受伤,所以她宁愿放弃自己最爱的风筝--
他懂了。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好可爱的房子。
依著仲介公司的指示开车来到阳明山深处的汪明琦,没料到映入眼瞳的竟会是这么迷人的一间白色木屋。
倾斜的屋顶,嵌上一面强化玻璃,山问宁静的月光洒落,便是一室浪漫蒙胧。室内的家具以原木为主,装潢色调也走温暖色系,沙发上散落的抱垫柔软得让人禁不住马上想躺下去,半开放的厨房以一道流线型的吧齘与客厅相接,欧式的窗纱外,窥见的是一座小巧美丽的花园。
经过旋转楼梯上楼后,阔朗的格局让人眼前一亮,海蓝的壁景让白色的床榻犹如一艘闲荡在大海的帆舟,窗台上还栖息著几只绒毛海豚。
至於玻璃门后的浴室--啊,那是另一个享受的世界,半月形的浴池溢满的是温泉水,夜晚,点一盏香精灯,洒上玫瑰花办,这里可以是让任何女人流连不已的花月乡。
「我要买下这里!」参观完毕后,汪明琦立刻毫不犹豫地向仲介小姐表达意愿。
「真的吗?」仲介小姐似乎很意外她的快速决定,「汪小姐不多看几间?」
「不必了。就是这里。」她微笑,「我对这里『一见锺情』。」
「那真是太好了。」仲介小姐也很高兴。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快搞定一个Case呢。
「你说这间房子是屋主亲自设计的?他为什么要卖掉?」很难相信有人舍得将这样可爱的房子割爱。「他是什么样的人?」
「他是我们老板的朋友。我也不清楚他为什么想卖掉这栋房子,老实说这种全新的房子卖这种价钱真的很不值,我想他大概缺钱所以急著脱手吧。」
「能帮我联络他吗?我想立刻跟他签约。」
「没问题。」仲介小姐立刻拿出手机拨号,「喂,殷先生吗?汪小姐看过你的房子了,她很喜欢,希望马上跟你签约--嗯,你等等,我把手机转给她。」
汪明琦接过乎机,「你好,敝姓汪。」
「明琦吗?」拂过耳畔的嗓音清朗温煦。
她一怔,「贤禹?」
「嗯哼。」
「这是你的房子?」
「很高兴你喜欢。」他笑道。
她沉默几秒,「你该不会是故意要卖给我的吧?」
一阵朗笑。「我很高兴是你来帮我解决财务窘境。」他幽默地说,「你知道,这毕竟是我亲自设计的房子,坦白说真的舍不得卖。」
「你有财务困难?」
「嗯哼。」
她才不信!
这几年他的建筑师事务所做得风生水起,在业界赫赫有名,光他个人缴的税每年怕要几百万,他会短缺资金?谁信啊?
「抱歉,我不买了。」
「这可不行,货物已出,概不退换。」
「我们又还没签约。」
「我已经签好了。」说著,一个俊拔的身形忽地踏入屋里,跟著一份文件递到她面前。
她瞠瞪气定神闲地现身的男人,「原来你早埋伏在这里?」
他淡淡一笑。
「你就这么自信我会想买这栋房子?」
「那当然。」殷贤禹难得带著霸气,「这可是我亲自设计的房子。」
「哈!」汪明琦很想反驳,但不可否认,她确实一眼便爱上这间小屋。
她真的……很喜欢这里。
「今天麻烦你了,小姐。」
趁她陷入挣扎时,他以一贯的绅士风度礼貌地请仲介小姐离开,留下两人独处的空间。
待汪明琦回过神时,屋内已是另一番风情。嵌灯调暗了,满室烛火朦胧,淡淡送出温雅清芬。
「你干什么?」她忽地一阵心慌意乱。
「过来这里。」他牵起她的手,拉著她踏出落地窗,来到星光浪漫的露台。
两张白色的休闲躺椅,一张流动著碧绿晶莹的不规则形石桌,桌上,一瓶红酒,两只水晶红酒杯,一碟切成小方块的起司,还有一盏玫瑰香精灯。
露台外,是一方栽植著风信子的花圃,白色篱笆延伸出去,是一片深不见底的茂密森林。
她冻立原地,傻傻地瞧著这一切。
「喜欢吗?」他笑问。
她不语。
他按著她在躺椅坐下,为两人各自斟了一杯红酒,然后举起酒杯,「祝我们签约。」
她怔怔地握著酒杯,「谁说……要跟你签约的?」
「你真的要反悔吗?」他捂住胸口,佯装心痛,「别这样,我已经答应保志过几天就会有钱汇入帐户了。」
她凝望他,许久,「如果你坚持要卖给我,至少要提高两倍的价钱。」他原先提出的价码根本有意半买半送。「这样才公平。」
「价码是人定的。」他微笑,「你当初向仲介公司开出这样的预算,我也同意了。」
「可是这栋房子的价值远远超过我的预算。」她咬著唇。
「对我来说,能快点卖出去才是最重要的,我不在乎卖得便宜些。」
「你--」她瞪视他,无语。
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为什么明明是送给了她天大的人情,却装得一副好像她救了他的燃眉之急?
为什么他总要这样……挑弄她的心弦?
她掩眸叹息。
「我们成交了吗?」他碰了碰她的酒杯。
「成交了。」她仰头,浅啜一口。然后在他的坚持下,在合约上签了字。
「太好了。」他微笑加深,看著她的眼好温柔,好宠溺,让她既无助又心悸。
她别过眸,「别这样看我,贤禹,我们……我说了我们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他抬手转过她的脸庞,「你只说不结婚,没说我们不能继续谈恋爱。」
「你--」她刷白了脸,不敢相信地望著他,「你还要继续?」
他点头。
「别闹了。」她颤著唇,「你不是那种只谈恋爱不结婚的男人。」
「谁说的?」
「你需要一个家,要有一个温柔的好女人。」她白著脸,「她会为你生儿育女,给你一个温馨甜蜜的家庭……我做不到。」
「谁说我需要这些的?」拇指轻轻抚过她的脸缘,「我要的,从来就不是这些。」
「那你……要什么?」
「我要的,是一个女人。」他揽过她的秀颈,前额抵住她的,「一个我拿她没辙的女人。她很脆弱,偏偏又倔强,她什么话都藏在心底,不肯跟我说。她明明很需要我,却老要将我推到一边……唉。」
无奈的叹息扯疼她的心。「谁说……她需要你的?她不需要!」
「她要的。」他扬起灿亮星眸,「否则她不会将我的棒球外套一直珍藏到现在。」
「什么?」玉颊渲开红霞,「你在……你胡说什么?」
他怎会知道的?怎会知道她一直留著他的外套?
「你忘了吗?那晚我受伤后,你带我回你家,还让我睡你房间。」他笑著提醒她。
他看到了!
她倒抽一口气,狼狈地想起她挂在卧室墙上的棒球外套--她忘了将它先收起来了!
「那是我的外套吧?」他伸指逗弄她的下颔,「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借你穿的外套。」
「那才……不是你的。」她心跳狂乱,「我也看MLB,就不能自己买一件洋基队的外套吗?」犹自嘴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