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听不懂他们在谈什么,但是,方太太的痛心谴责,薏卿却听得清清楚楚。
「阿泽,公司的事你怎么可以老是一句不想管呢?你现在还是公司的董事长,对公司你就有责任!」
「我不是!我现在什么都不是,我只是一个废人,我连走路的能力都没有了,哪有能力再去负责什么。」冷冷的应声。
废人?他居然用这样的字眼形容自己!薏卿手里的筷子差点射出——射死那个自暴自弃的男人!
他不是一直很开朗乐观?她一直是这么以为的,甚至他那洒脱的笑容还让她暗暗折眼。
即使是在他使坏得逞之后的笑容,常让她气得半死,但,那都不会比现在的感觉糟。
她讨厌看见这样子的他!
如果能够让他快点奸起来,该有多好啊!最后,她发现自己这个意念竟是这么的强烈!
吃过晚餐,薏卿离开饭厅之前,方太太趁隙,附在她耳边悄声说:「晚点过来我房间一趟,记住,别让任何人知道。」
「什么事?」这么神秘?
「有关阿泽的事。」方太太十分慎重地交代:「包括阿泽在内,别让任何人知道,懂吗?」
薏卿点点头。虽然她实在不懂。
第五章
稍晚。
就在薏卿借口离开之后,程金一脚踩进房,劈头便说:「方少,那个死丫头果然在说谎!」
泽优抿唇,似笑非笑。
她实在不是说谎的料!想到她涨红脸、吞吞吐吐的模样,他微瞇的黑眸绽着一抹难懂的光芒。
「可是我实在想不到,她竟然会到张芳兰的房间。」程金说完话,盯着泽优,似乎想从他的表情找到指示。
泽优放下酒杯,声音冷飕飕地应:「这不过是意料中的事。」
张芳兰这名字,让泽优的表情一下子刷沈。在他十八岁那年,母亲就过世了,一直以来,父亲始终没有再婚的念头,直到五年前,父亲居然不顾亲族的极力反弹,娶了当时还是酒店公关的张芳兰。
泽优始终认为这个只大他八岁的女人居心叵测,但为了父亲的幸福,他还是努力说服自己去接受她。
可是,就在泽优几乎肯定她的温婉娴淑时,却随着两年前父亲的撒手归天,再度推翻他对这女人的认知。
随着近日来私下调查的结果,泽优更可以肯定的是,当初她引荐胞弟张坤进入方氏企业,不过只是她霸占方氏产业的第一步。
如今,随着他的负伤无法管事,那些不轨的动作更加蠢蠢欲动……
「方少看,那丫头会不会也被收买?」程金的问话打断他的思维。
「不会。」泽优的答案很肯定。
「方少这么相信王薏卿?」
「我是相信张芳兰不会那么做。」
「为什么?过去她安排那些看护,不就是故意想接近你?」
「王薏卿不是她安排的。」
程金愣住,半晌,恍然的点头咧笑:「我懂了,因为人是你找来的,所以还没确定你跟王薏卿的关系之前,张芳兰不敢有什么动作。」
泽优点头不语,精锐的目光流转之间,流露出惯有的沈稳笃定。
「只是,她找王薏卿过去干什么?」程金嘀咕。
「关于这点……」泽优浅浅啜酒,缓声道:「你不是已经动过手脚了?」
「什么事都瞒不过方少的眼。」程金抓头傻笑,然后掏出接收器,说:「帮王薏卿修理手表的时候,是顺便帮她改装了一下啦!」
抬头,望了眼方少的表情,程金也跟着皱眉:「方少不认同?」
「不。」大口饮下杯中的酒液,抿直的唇线泄漏出某种情结:「你做得很好。」
「是吗?我还以为方少会因为对她特别,所以怪我怀疑她。」
「我没有怪你。我只是……忽然对怀疑这种感觉有点疲惫。」泽优重新举杯,美好的唇线贴着杯缘轻轻摩蹭。
「疲惫?」察觉那道略带忧郁的目光,程金干笑:「过去监听那些看护也都没看你这种表情过,方少是在担心听见什么吧!」
「有什么好担心的?」泽优轻笑否认。
「担心到时候怎么处置她啊!」程金把接收器塞过来,正色道:「如果王薏卿也是一个背叛者的话。」
泽优沉默的望着接收器,浓眉揪得更紧了。
当薏卿的声音从接收器传来时,房间开始陷入一阵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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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太,你找我有事?」薏卿问。
「是啊,我是想找你谈谈阿泽的事。」
「方少的事?」
「是啊!唉……」
「太太为什么叹气?」
「当然是为了阿泽。虽然我不是他的亲生妈妈,但是嫁到方家这几年来,我一直努力让他接受我,只是……真是后母难为吧!我知道他心里是一直排斥我的……」
接收器里头的对话暂时告停。
泽优靠往椅背,闭上眼。脑海里想象着薏卿在那头说不上话的表情。
果然,哀兵之计,她是无从招架的。
那头的薏卿又开口说道:「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接收器的对话再度传来,泽优的表情变化多端,一颗心也跟着起伏。
「卿卿,你是怎么认识阿泽的?阿泽一直很挑剔看护的,他怎么会接受你呢?」
诚如泽优所料,张芳兰开始刺探着她跟自己的关系。在薏卿的答案出笼之前,泽优清楚感觉到自己胸口一阵莫名紧缩。
她会怎么说?
薏卿怯生生的声音断绩传来——
「因为我跟表哥来这儿作法,所以就……无意中遇见方少,然后他就问我要不要当他的看护,后来……我就留下来了。」
「就这样?」那头传来张芳兰明显走调的嗓音。
泽优托着下巴,笑意从掌缝里逸出。想必那头有人为了这种答案疯掉。
看来,今夜此举,张芳兰是白费工夫了。
确定薏卿起身告辞之后,泽优大大舒口气,解除所有的紧张……
紧张?这个字眼像利矢一般,瞬间射入他的心窝。
他在担心着什么?怕王薏卿会跟过去那些看护一样,心怀不轨?
不,她不一样!她是这么的单纯,这么的善良……不知不觉中,牵引泽优心思的,净是她的种种美好。
直到一道突兀的唤声从接收器里传来,打断泽优过度耽溺的思维——
「爸!妈!真的是你们?」是她兴奋的声音。
她的爸妈来了?
继续往下听,方泽优的表情更丰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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薏卿离开方太太房间之后,在前庭遇见了福婶。
「王小姐,我正想去找你呢!外头有两个人说是要找你的。」福婶说。
两个人?是谁?纳闷的薏卿趋外探看——
哇!那个一身黑色披风,头戴鸭舌帽,配戴墨镜的中年男人,不正是她败家的老子吗?
「卿卿,爸在这里啦!」
就在那顶鸭舌帽被摘下挥舞的同时,薏卿投奔的步伐差点绊倒——
「爸!你怎么弄成这副德性的?」老爸什么时候变成大光头的?
「别问了,只要能救你,老爸什么都肯做……」
为了救她?薏卿不明所以,「一旁便传来老妈慷慨激昂的附和。
「是啊是啊!只要能救你出火坑,我们不惜付出一切代价!小奶妹,你别伯!现在我跟你老爸回来了,谁也别想欺负你。什么龙潭虎穴,我们夫妻俩都照闯不误!」
薏卿叹口气,掉头转向老妈,马上再度低呼——
「妈!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嘘……」取下叼在嘴里的香烟,王陈鸾扯了扯腰问打结的衬衫,歪着一只脚抖呀抖的。「像不像太妹?你说我跟你老爸这样子,那个姓方的见到了,会不会被吓死?」
薏卿瞠目以对,终于明白这两个人刻意扮「古惑老人」,就是想吓唬方家的人,只是……就怕先吓死的人是她。
「现在看见你就奸,走吧。」老妈忽然拖着她往外走。
「妈,你要干什么?」
「带你走啊!」两人异口同声。
「可是,我……还不能走啦。」薏卿一脸的为难:「我已经答应方少……」
「是他喔!就是这个叫方少的混蛋对不对?」王陈鸾闻言一个火大,卷起袖管,开始叫嚣护骂:「就是他把你软禁起来的?抢人啊?打破一个花瓶要赔上百万?简直是敲诈!」
「卿卿你别怕,尽管跟我们走!我王阿舍的女儿他也敢动?我叫些人来问候问候他!你刚说他叫什么?」
「方泽优。」薏卿答道。
「方泽优?」王财旺偏着头想了想,问着身边的老婆:「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儿听过?」
薏卿提醒道:「方氏企业,爸知道吧?方泽优就是方氏企业的董事长。」
「方氏企业?喔!我想到了,跟咱们贷款的那家银行是同个老板……」王陈鸾说了一半,忙打住话。
薏卿看着那两个交换眼色的人,抱胸侧头,道:「我全知道了。」
「你……全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