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相信他总是赢的一方。“但总是愈打感情愈好吧?”
这是她从梦凡表哥那里得到的概念,他表哥育有四个儿子。
他同意地颔首:“没错,我们小时候感情相当好,直到——”
他突然静默,脸色一黯,随后又刻意挤出一个笑容,却不再继续原来的话题。
“倒是我表妹嘉玲陪我度过一段快乐时光,她对我就像对嘉宏一样,把我当作亲哥哥对待,我也疼她如亲妹妹。”
“听你这么说起来,你童年生活应该也算是相当愉快的。”
他点头,神情却有些落寞“幼年懵懂无知,却无忧无虑,是最快乐,长大后,总是会有不断而来的意外,冲击,烦恼——这就所谓成长的代价吧。”
曼云有些讶异地看着他,她从来没见过他软弱、伤感的这一面,在她的印象中,他就像个铁人,没有任何事能难倒他。
“为什么这么奇怪地盯着我看?”他笑问。
她不自觉地说出心里的想法“我觉得你是个很强硬、很坚强的男人。”
“是吗?”他严肃地迎视她,“你有没有想过,这或许是因为我历经了比别人更多的痛苦、冲击而练就成的?”
曼云无言以对,在他们相遇之前的邵齐,是她无缘了解的,今后,她会努力的学习如何了解他这是做人妻子的责任。
如果她肯对自已坦白,这并不是唯一的理由。
“你想我们的婚姻会幸福吗?”她不知道她为何要问,但这个疑问就这么的冲口而出。
他不答反问“你说呢?
她不安地顺顺发丝:“我想会吧。”
他嘲笑道:“肯定点嘛。”
“会。”她答得又急又快,有心虚的嫌疑。
“那么就相信它,让时间来证明。”他又岔开话题“明天我约了师傅来粉刷房子,希望你有时间来挑选色泽,监监工。”
她面露难色:“你知道的,明天我还得上班呢。”
“已经一个礼拜了,还没处理完公司的事?你该不会真的为他任劳任怨地工作到婚礼前一天吧,或者行婚礼前,我还得从你办公桌上将你强拖到礼堂?”邵齐嘲弄道。
“你生气了?”曼云一脸为难,有些歉然地解释:“希望你试着了解,我只是不愿意虎头蛇尾,有始无终,接替我的黄秘书还无法完全进入状况,如果我突然撒手不管,公司营运势必会有混乱不清的情况产生。”
看她那张认真的小脸,邵齐忍不住心疼地为她抱不平,贺梦凡破灭了她对爱情的美梦,她却善良得没有半句怨言,甚至还替他公司的营运情况担忧。
他露出潇洒的笑容,意欲安抚她“如果你能保证婚礼那天准时出现,房子整修的事我就愿意全权负责。”
她放松地露出令人陶醉的笑容“我甚至可以答应你提早十分钟到场。”
他们相视一笑。
“其实那房子已经很理想了,实在不必因为我大肆整修。”他们打算婚后暂时住在邵齐现在住的小套房。
“我那里太阳刚了,现在它有了女主人,是该改变风貌的时候了。”他坚持道。
女主人!她将有个家了,一个真正属于她的地方,可以任她布置,任她装潢的地方,一个可以为她遮风避雨,一个可以给她温暖、安全的地方。
邵齐笑着征询道:“你喜欢墙壁漆什么色调?”
“乳白色。”她毫不迟疑地回答,露出一个梦幻般的笑容。
“很温暖的颜色。”他大表赞同,其实就算她说黑色,他也会毫不犹豫地点头。
她笑得像朵盛开的花“你喜欢?”
他看得痴了:喜欢。”
“我待会去买几个花瓶,我喜欢屋子里充满着淡淡的花香。”
“花可以由我负责。”
她愈说愈兴奋“我们可以去选幅画挂在卧室的墙上,可以——”
“床呢?”他突然打岔“你对床有什么意见?”
曼云会意不过来。
他促狭地一笑:“你喜欢我的床吗?如果不喜欢,我考虑换掉它。”
曼云无法控制她的脸红,她的问题教她难以回答,说喜欢也不是,说不喜欢也不是。
“嗯?”他追问。
曼云娇嗔道“随你便。”
“那么我决定留着它,它对我们两个有特殊的意义。”他爱极了她那娇羞的模样。
曼云的脸更红了,白了他一眼:“我说过了,随你便。”
他起身:“那好,我们现在就去买花瓶、买幅你喜欢的画。”
“好。”她跟着起身。
他们相偕步出麦当劳,他一脸遗憾地说:“买完东西我就直接送你回家,我还必须赶回公司处理几件重要的案子。”
“你有公事怎么不早告诉我一声,我一定耽误了你不少工作。”她颇内疚。
他安抚地一笑“我喜欢跟你在一起,而且你放心,这几件小事我绝对应付得来。”
“嗯。”她只好点头。
商店街琳琅满目的货品教人看得目不暇给,但曼云不敢浪费太多时间,速战速决地买完了需要的东西,就让邵齐送她回家。
他一直看着她进了大门,才驾车扬长而去。
曼云进了客厅,看见梦凡一脸倦容地斜依在沙发里,手上一杯马西尼。
“没出去?”她找话说。
“好不容易燕蓉被她几个女朋友拉去参加一个生日会,我才终于有喘息的机会。”他说完还加强效果似地大大吐口气。
“怎么了?你好像不高兴?”她似乎永远改不了替他担心的毛病。
“别误会。”他赶紧澄清:“要做新郎了我怎么会不开心,只不过是最近忙晕了。”
她微微一笑,好在她和邵齐有志一同,都喜欢一个简单的婚礼;梦凡和许小姐则会有个豪华、热闹,讲究排场的婚礼,所以,他们得比她和邵齐累上好几倍,繁杂的筹备工作使他们的婚期订在一个月之后。
他发现梦凡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曼云不自在地说“我上楼了。”
他开口留她“能不能陪我坐一下,我想跟你聊聊。”
她只好点头,坐回原处,拼命找话题“你们准备举行盛大的婚宴,筹备工作一定很累人吧?”
他又喝了一口酒,才缓缓地说:“燕蓉挺在意这些形式,也挺在意我的第一次婚姻,希望这次的婚礼办得风风光光,可能是她的一种补偿心理,就是因为这样,她偶尔霸道、任性一些,我都应该容忍的,对不对?”
“或许她并非真的那么在意你和姐的婚姻,否则她也不会答应嫁你了。”她安慰他。
“希望吧。”
他极力忍住想向曼云诉苦的冲动,他不能告诉她,他方才还差点和燕蓉起争执,争执的原因是,她希望婚后组织个小家庭,不要和他母亲,甚至和他的女儿小仙同住。
他什么都能依她,唯独这件事不能。
好不容易,他总算以怕引起闲言暂时安抚住她,使她不甘不愿地放弃了这个坚持。
如果他要娶的对象是曼云,就决不会有这些问题产生。
曼云温柔、善解人意——
看着她,他发现,她的这些优点是他从前不曾特别在意过的。
看着她,他忍不住拿她和燕蓉作比较;曼云温驯、体贴却不够“刺激”,他一向喜欢明亮、开朗、前进的女人;但应付燕蓉有时真教他有力不从心感,她太有主见,大习惯任性妄为,她是个被宠坏的富家千金。
“你的婚礼筹备得如何?”
“大致上都准备好了,我们的婚礼很简单的。”
他专注地审视她:“那是你想要的?”
“当然。”
“是吗?”他不以为然地反问:“每个女人都希望自己有个毕生难忘、热闹、气派的婚礼,不是吗?”
“并不是每个女人,我不就是个例外。”她淡然一笑。
“为什么?”他看她的眼神相当地不一样,有着明显的探索。
曼云挑明地问:“姐夫,你到底想说什么?”
“曼云,你住进贺家十年了,我一直当你是自已妹妹。”
她知道,直到他宣布将再婚的消息,她同时也明白,他永远不可能有回报她感情的一天。
她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虽然她心中的创伤仍在隐隐作疼。“我也会永远当你是自已兄长。”
“真的?”他看着她“从我决定和燕蓉结婚时你的表现,到你突兀地决定结婚,我不得不怀疑,你对我是否有不一样的情愫?”
他眼神锐利地盯着她,似乎想将她看穿。
为什么直到现在他才发觉?为什么就在他们都将结婚之际?
她好不容易才找到重新出发的起点,他是在考验她的决心吗?
他将这一切说开有何用意?就只是说说?他可能会回报她的情吗?
“告诉我。”他要求。
曼云强迫自己冷静:“你能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她直视他的眼睛:“你可能会为了我,取消和许燕蓉的婚礼吗?”
“不!不可能!”他回答得毫不犹豫,“燕蓉或许没有你温柔、体贴,但她本身条件好。她家的事业更是对我有十足的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