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展家死了小狗小猫,也会被拿来大作文章。
大家都等著看,看鸿运当头的展煜,是否能抵制楣妻的煞功。
某知名八卦周刊,当期就有这样的标题──
当代富豪VS.绝代楣妻。
这本周刊也出现在展家大厅。
昨晚秋香姑姑来过之后,幸蕴就发现它了,只是当时她不动声色的收了起来。
直到今天早晨,送丈夫出门之后,幸蕴才拿出周刊,然后翻也不翻的,“咚”地一声往垃圾桶一扔。
没啥好看的。里头的东西都是别人写的,可日子是要自己过。
迎著窗口飘送的晨风,她汲口气,乍时精神气爽,娇丽的脸庞也因自信而容光奂发。
一番梳妆,淡扫蛾眉上饰庄典雅的套装,让幸蕴看来高贵迷人。
又是一天的开始喽!
幸蕴翻著日志,留意吩咐该办的事项:大舅公的寿礼、维修空调、议长夫人的茶叙……
好忙,幸蕴抿嘴笑得挺开心。
不久前,在展煜的坚持下,展母放下诸多琐碎杂务,出国度假去。顺理成章的,幸蕴扛起当家的责任。
一开始,幸蕴的确有点儿怯场,她怕自己不知道怎么去指挥下人们,她更怕自己能力无法与这些财大气粗的亲戚周旋。
可事实上,幸蕴发现一切并不如自己想像的那么困难。
也许她不谙传达命令,可是她每次请人家帮忙的事,却从未受阻,甚至得到的效果也总是超过她所预期的理想。
至于那些亲戚们,政商名流等辈,就更没什么人会为难幸蕴的。
对他们来说,比较起她那个干练婆婆、火爆丈夫,还是怪癖奶奶来说,幸蕴是不具备杀伤力的,更毋需费思量较劲或款待,久而久之,倒在一种卸防的氛围里,她释放的善意终于得到回应,并获得相等的回馈。
只除了秋香姑姑那一家子……唉。
这样的叹声只是种遗憾,却无损她脸上的粲笑。
时日的浸染,让幸蕴知进退,也开始学会选择自己想要的方式去过日子。
而且她相信还会一天比一天好,因为有他的爱支持。
走往那张大床,整理著凌乱的被褥,昨儿夜里的恩爱,让幸蕴双颊迅速窜红。
摇著头,她不免怀疑,这男人怎么能这般勇猛?这般忙碌的生活,明明该是疲惫不堪,可他还是……就像昨夜,应酬夜归的他,明明是喝了酒,却像是误饮春药似的,硬是折腾了她一夜。
抿著羞涩的笑,幸蕴赶紧拉回神志,捡起昨夜他狂野扯掉的衬衫,顺手置往衣物篓时──
衣领某处突兀的色彩,抓住了幸蕴的目光。
是口红印,一记不属于她的唇印。
幸蕴握著衬衫的手开始颤抖,种种想像开始在她脑中演绎。
不会的,他是去应酬嘛,难免会进出风月场所,这是避免不了的,谁叫她的丈夫是这般出色迷人?
她一再告诫自己不能犯疑心,她该信任自己的丈夫,可是……可是,怎么她就是好难过好难过。
“丫头啊,你起来了吗?”房外忽然传来奶奶的声音。
“喔,起来了。”幸蕴快速抹去泪水,连忙将衣服塞回,才前去开门。
“坐一整天也挺闷的呢,你还是陪奶奶出去走走,然后中午我们就到公司去找阿煜,听说那附近一家日本料理还不错,奶奶带你去敲那臭小子一顿。”奶奶还是精神抖擞。
“那是不是要先打个电话告诉他──”
“不用了,不就是中午吃个饭,这么麻烦干什么?咱们不要小王送,就坐计程车好了,到时给他一个‘舍不赖匙’!”奶奶每次展现美语课的成果,总会让人捧腹大笑。
幸蕴笑了,笑得很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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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龙集团,董事长办公室。
此时,有一男子射出一记冷冽的目光,紧紧锁住端坐在沙发内的人。
“欸欸欸,你不要这样子看人嘛,光天化日之下,你想吓死人啊?”沙发里的黄承业,发出招架不住的求饶声。
“哼。”展煜收回视线,翻著卷宗,毫无表情的哼道:“你要真的那么怕死,就不敢乱说话了。”
“我哪有乱说话,我只是陈述事实,难道你一点也没感觉?我看密斯布朗这个洋妞,对你很有意思。”
“那又怎么样?”他抿著唇。
“那也许事情就会有转机啊。”黄承业侃侃而谈:“你想想,密斯布朗是代表她父亲来台湾勘查,这次合作案的作业进度,如果她肯帮忙,也许能够说服她父亲同意修改合约,那么公司就不会面临赔偿的危机啊,你想想,这是多么难得的机会,她今天中午不是约了你?你该好好把握的啊。”
把握什么?卖笑?还是卖身?展煜瞪著眼,压沉嗓子,“如果我不呢?”
“那就……”黄承业脸色一垮,唉声叹气起来,“那就只好自认倒楣,谁叫仓库失火呢,所有成品全毁了,工厂再怎么赶工,也肯定无法如期出货装柜,只有等著赔钱,欸,这一损失就是十几亿欸。你难道不会心疼?”
“当然心疼,只是没想到我的身价就值这个数字?”他的声音阴沉骇人。
“啊?”瞧著那方随时可能袭向自己的拳头心页承业咧嘴讪笑“还没那么严重啦,不过就是各取所需,你就当是逢场作戏嘛,反正又不吃亏,我想幸蕴也应该会谅解……算了,反正赔的是展家的钱。”要是挨了拳头,痛的可是自个儿的皮肉。
瞧著承业识趣的闭嘴,展煜的脸色逐缓。
诚如他所言,公司是展家的,而他这番紧张,只是护著展家罢了。
“你说的我都了解,该怎么做我自有打算,不过我还要要对你说……谢谢。”
转身正想走人的黄承业,脚步当场打结,他像听见了啥惊异的话,开始了一脸的不自在。然后,嘴角嗫嚅老半天,终于忍不住的,紧握双拳,转过身来,生气的嚷道:
“展煜,你也想想我家里的那四个孩子吧,就这样子把我一脚踢掉?你──还有没有一点人性啊?”
马上意会过来的展煜,憋著笑,“我为什么要想你家那四个小孩?你造的孽关我什么事?”
“是不关你的事,可要是少了这份薪水害他们饿死,就是你造的孽了!”
展煜瞪著老友悲愤欲绝的样子,叹了口气,心想:怎么差这么多?一样是“谢谢”、“请”和“对不起”几个字,这幸蕴说得流利自然,别人也听得愉快自在,怎么从他嘴里说出来,只得到“我哭给你看”的待遇?再下来,是不是还要“死给他看”?
展煜无奈地走近他,“黄承业!我什么时候说要踢掉你了?”
“可是……你刚刚──”刚刚那么客气?这死囚被处决前,总会吃得特别丰盛啊。
“我刚刚怎么样?我不过是谢谢你对公司的尽心尽力,有什么不对?”
“本来是对的,可是由你来说……就是不对。”黄承业说出话,频频后退,抓著耳朵干笑,然后连忙转移话题,“那你刚刚说的打算是什么?”
“直接面对。”展煜走回办公桌,毅然道:“等今天跟密斯布朗见面之后,我会直接让她明白仓库的意外事件,同时评估整个出货状况。”
“可是,那样的风险太大──”
“什么会没风险?难道我坐在这个位置,就是在等天上掉钱下来吗?”展煜凝敛气息。
创业维艰,守成不易,这些年来,他随时都必须面对的,就是风险。
“好吧。我会先把资料准备好。”黄承业点点头,对他的临危不乱流露服气的神色。
“等等。”展煜唤住他:“你明天是不是要带孩子过去家里?”
“是啊,我那些小混球就是喜欢黏著你老婆,成天吵著要去找幸蕴阿姨,再这样下去,连我老婆都要吃醋了。”
展煜不禁泛笑。该吃醋的人是他吧?幸蕴所在之处,总是充满欢笑……忽然发觉一道奇怪的目光,眉头一皱,“你那是什么表情?”
黄承业快速应道:“没、没什么。”只是自己已经掉了一身鸡皮疙瘩罢了。他简直无法想像这魔头的微笑,也能这般……温柔?
展煜整色续道:“我要提醒你,有关公司营运失利的事,绝对不要让家里的人知道,尤其是幸蕴。”
“为什么?”
为什么?“这还需要理由吗?”
“可是她要是问起,那──”
“你就说一切都很顺利,公司很赚钱,就这么简单。”
“喔──”黄承业明白了他的用心。“你是怕她担心?”
展煜已经低头开始忙碌手边的工作,漫不经心应道:“我不是娶个人来帮我操心的。”
“看来……你对她还真的有心──”下文被打断了。
“我也不是请个人来陪我打屁的,如果你还记得家里有四个小孩──”展煜的话还没说完,眼前的人已经咻地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