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儿!”王氏忙出声。
被骂的蒙面人,愤怒的冲向江嫣。
“站住!”江嫣不退反进,指着为首的蒙面人,说,“你是发号施令的吧?”
放下刀,蒙面人转向江嫣,颔首说:“我是副寨主!”
“副寨主!我是我爹惟一的女儿——江嫣!”
“嫣儿!”王氏惶急的叫,私心里,她希望江珍被误为江嫣。
江嫣不理会母亲,依然向副寨主说:“请你放开我珍妹!她是我叔叔的女儿!”
“好!”副寨主用力一点头,手下喽罗放开江珍,同时欺近江嫣,抓住她。
被放开的江珍,委顿于地。
王氏着急得欲靠近江嫣,竟让喽罗给挡住,她情急叫道:“你们弄错了,她不是我女儿,我女儿是她。”王氏扶起江珍。
江珍惨白着容颜,一径摇头。
副寨主怀疑的望住江嫣,江嫣虽然手脚微颤,还是脆声说:“我一向住在内院,何时得罪过你们?为什么抓我?”
“哈,这你可得问我们寨主了!”副寨主说罢,一挥手。“弟兄们!走啦!”
“慢着!”王氏嘶声大嚷,“你们别带走我嫣儿,我们立刻给你们银两……相公!相公!”
炳聪被叫醒似,轻挪一步,却不敢发声。
“副寨主!所谓盗亦有道,我想弄明白,你们抓我的原因!”
“听到没有!强盗掳人、抢钱,还要有原因呃!”
说着,一大票蒙面人退出大殿。
炳聪禁不住王氏的哭喊、叫闹,追上几步。“是英雄的话,留下嫣儿!”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毒龙寨的副寨主——杨清彪。”
随着话声愈远,毒龙寨众人已消失在府邸外。
炳聪转向众家丁,怒骂道:“我都养了些饭桶!你们还杵着干嘛?追呀!”
于是乎,小小的溧县,陷入一片紧张,忙碌,与愁云惨雾中。
在忙乱与焦急中,炳聪脑袋可没闲着,他下令封锁,小姐被贼人掳走的消息,这绝不能让朱家知道,否则,朱家要悔婚,他不就完了?
然而,纸,包得住火吗?
???
江嫣冷醒过来,这才发现,自己被丢在牢房地上,而且浑身灰头土脸。
周遭除了粗木围成着栅栏之外,只有角落一堆干稻草。
“救命——救命——谁来救我?”江嫣拍打着木栅,高喊着。
喊了一阵,不见半个人影,她不禁有点气馁,但依然不放弃的叫道:“救——命——救——命——哇”
喊了一阵,她感到口干舌燥,再喊下去,只怕是白费精力。
江嫣沮丧极了,只得坐在干稻草,才坐下,倏地一条人影,悄悄走近。
来人穿着黑衣裤,在暗沉的夜色中,江嫣完全不防。
“刚才——是你在叫?”阴沉沉的声音,响自木栅栏外。
“啊——”惊叫一声后,江嫣定神看见栅外的人,连忙奔向栅栏,说:“救救我!只要你救了我,我爹会赏你许多银两。”
“你是谁?”
“我姓江,叫江嫣,嫣红娃紫的嫣,我爹是溧县知府江大人……”
“哼!”这人突然冷哼一声。
“你……你知道江大人吗?我是他惟一的女儿,你救我,他会重重赏你……”
“我问你,你犯了什么罪?”
江嫣一怔,盯住这人。
这里很暗,借着微弱的天光映照,江嫣只看到他笔挺的悬胆鼻,以及亮澄澄地,宛如夜空中的星光似的双眼,显然高硕的身材,此外,就是一片溶入夜色中的模糊……
“我问你犯了什么罪?”他口气不耐。
“呀!”江嫣醒悟的忙说:“我根本没犯罪!真的!”
“没犯罪!为什么被关在牢里?”
“抓我的,是一群强盗,蒙面贼,杀人不眨眼的盗贼!”
“盗贼?”
“没错!他们不分青红皂白,就把我抓走,我根本不认识他们!”
“知道抓你的是谁吗?”
“唔……”想了一会,江嫣依稀记得。“好像是……毒龙寨。”
“我问你,抓你的人是谁?”口气透着浓浓的不耐。
“啊!他自称是副寨主……对了,他说他叫杨……对!杨清彪!”
“喔!”
黑暗中,不知道他有什么表情,江嫣不管,急切地又说:“求求你,打开栅门,救我出去。”
“你听听看。”
“啊?听什么?”江嫣觉得莫名其妙。
“有没有听到浪涛声?”
江嫣细听之下,此起彼落的浪涛声,阵阵传来……
“有,我听到了,那又怎样?”
“这是一座孤岛,即使放你出栅门,你也离不开这岛!”
“啊!”江嫣倒抽一口冷气。
这人转过身,徐徐往前走。
“等一下!喂!喂!等一下……”
他果直一停住脚步,却不发一语。
“告诉我!这……这是哪?”
“毒龙寨!”
三个字,犹如当头棒喝,还透着浓浓的诡异,江嫣像泄了气的皮球,无力的拍打着木栅。“天啊!我真是第一号大白痴!居然向贼窟里的小喽罗求救?”
显然,这人正准备走。
“慢点!”江嫣不放过仅存的一线希望,急急说:“这位小哥,拜托别走。”
已走了四、五步的他,倏地转身。“你叫我?”
“是呀!是呀!这里除了你之外,难道还有别人吗!”看他回头,江嫣受到鼓舞,她极尽巴结的。
“我记得,你刚才叫我什么来着?”
“呃!什么?”故意打迷糊。
“你这么健忘?就刚刚呀?你说向贼窟里的……”
“这位小哥!”江嫣截口说:“我是被关糊涂了,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拜托!”
这人走近两步,炯然大眼,熠熠盯住江嫣。“你很会说话!”
“如果很会说话,早就说动你救我出去了!”江嫣拂一下乱发,露出脏兮兮的小脸。
江嫣看他笑,以为自己获救有望,鼓起精神,又说:“小哥,咱们谈个条件……”
“不要乱拉关系!”他恢复了方才阴冷的口气。“谁是你小哥?”
江嫣一怔,他刚才还笑哪?这会竟变脸,她不敢得罪他,期期艾艾的说:“这……只是称呼,我……”
“你就叫我,小喽罗吧!”
“不好吧!”
他突然一转身,走了!
“耶!耶!小哥,这位小哥——”江嫣突然灵机一动,改口大叫:“小喽罗——”
他停住身影,缓缓转回头。
居然有这种自甘下贱的人?江嫣想着,同时,对于眼前这位个性怪诞,莫测高深的人,提高警觉。
她睁大眼,想看清楚他,可惜,光线太暗,他,简直如同夜色中的谜一样。
“小——小喽罗,我们谈个条件?”
“哼!”
“你……你要多少银两,才肯放我?”
“想用钱收买我?”
“不,不,不!这不是收买,咱们是谈条件!”江嫣急忙摇手。
“那……你认为你的身价是多少?”
“这……”江嫣摇摇头,一绺发丝掉下来,遮住她眼睛。“难啦!自己怎能估出自己的价码?”
江嫣伸手拂开头发,不料,手上的污垢随着手势,在脏脸上又添一抹黑。
他看得无声的笑了——在心里。
“你开个价,我杀个价,就是成交价了,好不好?”
“为什么要这么麻烦?”他低沉的反问。
“绑票案都是这样呀!快啊!”
“快什么?”
“开个价,我们好谈条件,不然,被其它小喽罗撞见,对你很不利耶!”
“唔?还真会替傻瓜设想!”
“还有,我告诉你,得到了这笔钱,你可以金盆洗手,远走他乡,不要再做强盗了!”
“喔?”他意外的反问:“你懂‘金盆洗手’?可不能小看你了。”
“哪里,哪里,这是看书得来的,喂!喂!”江嫣话锋一转。“绕了一大圈,说了一大堆,你的价码还没开出来呢!”
“唔!”他双手交叉在胸前。“问题是,我放你出来,你又怎么离开这座孤岛?”
“啊——”江嫣呆了半晌,一会,她又说:“你可以弄一条船,送我走。”
“不成,那太冒险了!”
“所以要快呀,趁天还没亮——”
“你不知道,岛上周围,三步一哨,五步一站,稍有水声、人影,他们立刻会察觉!”
“喔!你这人,长得这么高壮,胆子却这么小!这样吧,我提高价——”
他,突如其来的转身,大步走了。
“喂!喂!干嘛不吭声就走?”江嫣拍打着木栅,想到许是方才的话,又得罪他了!
眼看求生无望,她气得口不择言。“小喽罗、小毛贼!你是傻瓜、老鼠胆,不仁不义的贼胚,烂胚!”
叫骂的同时,江嫣还踢着牢笼的木栅,一面骂、一面哭。“烂贼胚、王八蛋,祖宗三代都是贼!△※□……”
黑暗中,一片静寂,想来,他已走了,江嫣哭了好一会,累了,只得移坐到稻草堆上。
坐下来时,她碰触到怀内的一团硬物,她抹去泪,拿出硬物,是那只小银镯。
“啊!好在没弄掉。”
想起家中的双亲,前一刻,家中还替自己办喜事,这会,竟遽生剧变,被关在这又冷又暗的孤岛,情何以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