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知道什么事?观察什么人?”伟成有点不是滋味地问。
“什么?”亚亭纳闷道,“我不是早跟你说过了嘛?”
“不是因为那个男人?”他把头往外瞥,亚亭视线跟著移过去。
然后,就发现张书逸正站在池畔,一对深邃的眼睛正灼灼地盯著她。
“他在这里干吗?”亚亭几乎惊叫起来,她心跳加速地收回了视线。
“你问我?”伟成好笑地反问。
亚亭忍不住再转头看,却发现张书逸已经和一个身材姣好的年轻女子攀谈了起来,她气愤地又收回视线。
“我管他在这里干么?一点儿也不干我的事!”她赌气似的说道。
“那你干么气呼呼的?嘟起来的嘴都可以吊三斤猪肉了。”伟成涩涩地说。
“我哪有?”她不承认。
“我想,他是在这里当救生员。”伟成故作无事状。
“救生员?”她轻蹙眉头,“他不是搞摄影的吗?”
“搞艺术的人也是要吃饭的,就只有你专作春秋大梦!”
“那这工作可真适合他——喔,救我,救救我——我来了!”亚亭怪腔怪调地学起来,最后还举起右手,握紧拳头,来一招‘超人’的招牌姿势。
“喂,别耍宝了!你不是说要请我吃饭吗?走吧,我们到山下的路边摊大吃一顿。”他边说边起身,不容她有说不的机会。“不吃大餐?你自个儿说的喔,不准反悔!”她的笑容有些夸张。临走时,她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却发现张书逸已经不在那里了。
“黄大哥,等会儿你可不可以带我去PUB见识见识?我们可以聊聊天、喝喝小酒,然后再一起去接我姊回来,你说好不好?”亚凡仰著头轻声问伟成,脸渴望的表情。
“你没去过吗?”他讶异地问。
自从亚亭到休闲饭店当公关助理后,他晚上闲暇的时间就变得特别长。
他的家人住在南部,这里除了亚亭的家人,也没有其他特别要好的朋友,所
“老实说,我有很多地方都没去过,一方面是因为身体不允许太激烈的活动,
“那有什么问题?”他拍著胸脯说道。“咱们立刻出发!”他看到她露出真心的笑容,自己也开心得不得了。
“哇!这实在太棒了!”她兴奋地靠过去,在他脸颊上轻轻一啄。
举手之劳就让一个小女孩得到快乐,伟成感到有点儿得意。望著她荧荧发亮的双眸,他心里忍不住一阵飘飘然。
“喔,对不起,对不起我——我不应该—我实在太兴奋了,所以——”她好像突然才发觉自己的失态,霎时满面通红。
“没关系!这——这没什么嘛!”他也耳根一阵热。这些日子来的相处,一股似有若无的情愫逐渐滋长,令他不知所措。
“我说啊,”王母边从厨房里端出水果,边对著伟成喊道,完全没察觉到客厅里两人异样的情绪,“干脆你下班后就直接来家里吃晚饭,一个人在外头总是不方便,反正,现在晚上也都只剩下我和亚凡,多添一双筷子,也多一个伴。”
“这——不好意思麻烦伯母。”他感动地说。
“一点也不麻烦的。”亚凡急著替母亲回答。“我爸这阵子又不知道在忙什么,每天都很晚才到家,而你一个大男人自己住,也需要有人照顾一下你的身体啊!”她对他甜甜一笑。
“就是说啊!只怕你嫌伯母煮的菜不好吃呢!”王母展现好客的热情,再怎么
她没念过多少书,但是她明白‘贫贱夫妻百事哀’的道理。
第五章
小酒馆里弥漫著挥散不去的浓浓烟雾,空气里盈满著异国情调的音乐。嘈杂、欢乐、轻松、迷蒙的氛围,让人不由地脱离了现实的压力束缚。
“这里好诡异喔!”亚凡张著大眼睛好奇地张望。“这是我头一次和这么多外国人如此接近,我们好像置身在国外喔!”
她语气兴奋地说,然后兴致勃勃地拿起酒杯,大大喝了一口,压根不会喝酒的她,身体忍不住抖了一下。“哇——这酒好像苦药,怎么有人要付钱喝这玩意儿
伟成喜欢看到她惊异欢乐的表情,总觉得像她这样一个纯真的女孩,不该老是惨淡著脸,青春应该和活力画上等号,而不是灰色的空洞和失落。
他和她聊得很投机,亚凡对他的一言一行总是抱持高度的兴趣和肯定,让他隐约产生一种不适切的雀跃。他们之间,似乎有一条隐藏的线,无形地牵引著他们。
她有一颗如赤子般天真的心灵,一切平凡的事物在她眼里,却都充满了新奇与艳丽。他就是忍不住有那么一股欲望,强烈希望自己就是那个为她开启世界之门的人。
“喂,想什么想得这样专心啊?”她娇柔巧笑地问。
“美人当前,我还能想什么?”他玩笑道。“
“哎呀,你好讨厌喔!谁看得那么仔细啊!”她扑哧地笑出声来,脸蛋红得象苹果。
“他们听不懂我们在说什么,我们来帮他们取绰号。”他左右张望,煞有其事地说:“嗯,前面金发的,我们就叫他金毛猎犬,就是电视广告上那只抢卤蛋吃的狗,还有还有,右边那个秃头的,我过去在他头上打一巴掌,你就可以叫他戈巴契
“拜托!”她咯咯笑起来。
“那边那个红发的,如果给他绑个马尾,是不是很像在后脑勺上挂了一根胡萝卜?”他故意正经八百道。
“不、不要再说了!”她笑不可遏,声音清脆响亮。“你看呐,那个红头发的一直在瞪著我们看耶,说不定他听得懂中文喔!”“如果他来抗议、挑衅,我们就使出美人计,由你出面协调解决。”他喜欢逗她笑,他要听她银铃般的笑声。
“耶?为什么要我出面?我又不是什么美人,”她嘟著嘴不依,可是任谁都看得出来她很开心。
“你当然美了,谁敢说你不美?我去揍他。”他挥挥右勾拳,一副很英勇的模样。
“那——,我大姊和我,谁比较美?”她轻柔的问,双眼亮灿灿地看著他。
伟成闻言,心一紧。
“嗯——我不是说过了嘛!”他为难道:“两个都很美。”他闪避著她哀怨的目光。
“我觉得自己好无聊,问这什么傻问题啊?你是我姊的男朋友,当然觉得她最美。”光彩霎时从她脸上消失,她语调哀伤,表情难堪地喃喃道,然后猛地连续灌下几口酒。
“你根本不会喝酒,不要喝得那么猛。”他伸手想阻止她,却被她一手挥掉。
“不要你管!你只要照顾好我那永远最好命的大姊,我的事不劳你操心!”她又是一大口地灌下去。
“别孩子气了,待会儿你就真醉了。”他不安地说,“我们等一下还要去接你大姊,她若看到你这样,我铁定会挨骂。”
“你活该!”她一口喝完杯里的酒,然后又去抢他的。“耶?这酒怎么愈喝愈好喝呢?”她连声打了好几下酒隔。
“别闹了!”他一把抢走她手里的杯子,莫可奈何地看著她。
“我没闹——我很乖——我一直都很听话——”她喃喃自语道,然后整个人趴在桌上。
“亚凡?亚凡,你醉啦?”他赶紧拿出手帕,沾点冷水后,温柔地在她脸上轻拭。
“没醉,我没醉——”她像个孩子般呢喃。
他用手轻拨她额前的刘海,却看到她孩子般天真的脸庞挂著两行清泪。
看著她隐然脆弱的表情,他无法遏止自己的心痛和潮涌般的罪恶感。
他惊慌地认知到,他是如此在意她的悲伤与快乐。
“喔,这样啊?那也没办法喽!她还好吧?你赶紧送她回去,我自己可以叫计程车,你放心,我会注意的。拜拜!”亚亭愀然地挂上伟成的电话,正低头沉吟时,背后男人突然没预警地出声,害她几乎惊跳起来。
“怎么,护花使者今晚没空?”张书逸似笑非笑地问道。他双臂交叉,神色怡然自得地斜倚著墙,正眯著眼凝视她。
“你会害我心脏病发作!”她没好气地瞪他一眼,然后赶紧移开视线。他们已经很有默契地回避彼此好些天了,只要发现他站在东边,她就故意走到西边,而他也不会无缘无故地走到她这里。
虽然,她的视线总像麦牙糖般,偷偷黏著他的身影转。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他简短地强调。
“我为什么要回答你?”看他一副神色自若的模样,她忍不住要跟他赌气。一想到他下午和那些几近裸露的女子嬉戏调笑,现在对她又一副淡然无辜的态度,她就一肚子的怨气。
“火气干么那么大?”他不解又好笑地问。“我只是在想,也许你需要搭个便车,反正,你家就在我家隔壁。”
“你确定你那辆破机车今晚不会‘超载’?下午那个穿著红色比基尼、脸上涂得像调色盘、从头到尾没沾到半滴水的那个老女人,你肯定她现在没躲在某个角落等著扑上来?”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