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庭芳小说 > 浪子总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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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小子!惦惦吃三碗公嘛!”看林达芬平常一副乖巧文静的模样,没想到她竟有胆子结交男友!她们这个时候交男朋友可是一件大禁忌,只能偷想,不能做,难怪她一副偷偷摸摸的模样!亚亭暗笑。

  离大学联考只剩下一个礼拜了,她耸耸肩,希望林达芬能自求多福。

  终于放榜了。当然又是几家欢乐几家愁。

  亚亭自从榜单公布后一直躲在隔壁张妈妈家里。张妈妈温柔婉约,从不过分苛责孩子的学业表现,张爱萍是亚亭小学到国中的同班好友,她舍高中升大学一途,选择就读五专。

  “我妈看到榜单,铁定会气疯,她一定会发现是我搞的鬼。”亚亭一脸苦瓜脸却难掩兴奋之情。

  “你好讨厌喔!干么非跑到南部去念书?不要说你妈会生气,连我都要气疯了呢!”爱萍对她抱怨。

  “谁不想过自由自在的生活呀!”她眉开眼笑道:“你以为我妈会让我跟我哥一样,明明学校就和家里在同一个县市,却非得在外面租房子住?想得美呵!所以我只能使出这一招喽!”

  “那你不担心我哥吗?他那么有女人缘,我可拦不住那些疯狂的浪蝶!况且,两地相思苦——”爱萍故意调侃道。

  “你哥什么时候正眼瞧过我来著?”她神色陡地黯淡下来,“他只当我是个不起眼的黄毛丫头,相思又如何?”

  爱萍的大哥张书逸整整比她们大了六岁,生就一副怪癖乖张的性格,也许因为不耐烦世俗的虚伪与庸俗,表现在外就成了一种孤傲与霸气。但是,在亚亭爱恋的眼光中,张书逸还隐隐有一种掺杂著忧郁与悲愤的情感,那是他看著他母亲时,经常显露的眼神。得窥那难得一见的神情,亚亭再也无法忘怀,彷佛再如何坚硬冷酷的石头也有柔情,只是隐匿、担忧而防备著。她如此深信。

  张妈妈早年屡经生活的颠沛磨难,从小送给人当童养媳,没料到十八岁时,竟意外的与富家子弟张永汉坠人爱河。遭到两方家庭的反对乃是意料中事,因为当时的张永汉不仅贵为名流世家,并且还有个门当户对、从小指腹为婚的对象。

  然而,张永汉毫无眷恋地抛却了冢产,带着已怀有身孕的爱人建立起自己的家园。

  一直想当个画家的张永汉婚后继续拿起画笔,只不过这时为了生计,他彩绘的作品是一家家电影院的看板。但他落笔依然有神,他不心存幻梦,他只想真真实实地过日子。

  但张家并不因此而放过他们。张永汉的家人不时地出现在他们家里,动之以情、说之以理,但无论争吵或游说,都丝毫动摇不了他俩的决心,无奈街访邻居却像看好戏般地说起张妈妈的闲话。

  女人对女人似乎总是特别苛责、残忍,她们下手绝不留情,什么狠毒的话都说得出口。

  似乎惟有张家的风风雨雨,才能让她们单调的生活凭添奇闻与奇情色彩。

  在那个年代,挑战传统,对抗威权并不值得嘉许,更遑论私奔这令人愕然发指的行为,而每个人似乎都被赋予了挞伐他们的权利。

  张妈妈早已练就了一身隐忍的功夫,她不怨天尤人,总是安分认命,知足常乐,对于外在的闲言纷扰,她只是默默承受。从来没听过她哀叹或抱怨,总是见她坚定又温柔地面对那些责难或讥笑。好像能遇到一生所爱,早已超过她所想。

  而他人就更肆无忌惮了。她那与身分不相配的恬静气质,突显出其他人的庸俗,三姑六婆视她如芒刺在背。

  直到几年后,张永汉的弟弟娶妻生子,张家才渐渐转移了注意力。张永汉的父母终于还给他们原有的宁静,然后,张书逸、张爱萍也相继出生。

  但是好景不常,天妒英才,才不过短短十几年光景,幸福恩爱的家庭却因为张永汉从板架上掉下来,头部先着地而意外死亡,全家陷入愁云惨雾中。

  亚亭还记得那时候她才九岁,常常在夜晚听到张妈妈哽泣的声音从后面的防火巷里传出来,她妈妈当时还抱怨说这哭声会惹来秽气。小小年纪的她突然发现,大人的世界真的很残忍。

  张永汉夫妻对待亚亭的好,更甚于她自己的父母,所以当时虽然年纪小,她也已经能够体会那种失去所爱的不舍与鼻酸,不禁偷偷掉了几滴眼泪。

  或许,张书逸尖锐的性格是有其原因的。亚亭心里在想。

  邻人对他们一家子一直很不友善,尤其在他父亲惨遭横祸后,非但吝于安慰与协助,甚且落井下石,说他母亲命硬,背后骂她扫把星,克死了富家子。

  十五岁的张书逸把这些恶毒的交头接耳全看在眼里,虽然忿恨却又无能为力。青春期的焦躁与他人无止境的奚落与冷眼,终使他功课一落千丈,成天伙结帮派厮混,变成了街访邻居眼中的小太保、坏胚子。那时候只要和邻人一碰面,他总是一副剑拔弩张的模样。

  经过这些年,他在冷言冷语中孤独而辛苦地探索生命,因为不知如何应付那些世俗规范而满身伤痕。

  他的忿恨也许已随著年龄的渐长而遁去,只是年少时的躁怒却沉淀成讥讽、阴郁的性格,因之比同年龄的男人多了一份成熟的沧桑感,俊俏而性格的面容,因为这深沉的抑郁,竟对女人构成了一种无以抵挡的吸引力。

  一想到张书逸的女人缘,亚亭心里涌起一阵酸楚。

  小时候他们还玩在一起时,张书逸总是特别护著她们,他是亚亭、亚凡和爱萍这三个小女孩的守护神。也许就从发现他那张表情开始,亚亭竟也懂得爱恋的感觉,她暗生的情愫,屡屡因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语而有著悲喜变化。

  她是个勇敢、率直的女孩子,对于心中属意的男孩子,她不会羞于表达,在张书逸的面前,她坦率地表现出她的崇拜。因为年轻,所以爱得理直气壮!

  无奈她稚气的爱慕,似乎只带给他困扰。

  那天他又载回来一个美艳的女人,经过爱萍的通报,亚亭醋意十足地跑去他家想搅局,没想到那女人竟对她嚷嚷——

  “哪来的黄毛丫头在这里撒野?”

  亚亭气得直跳脚,张书逸则在一旁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好似知道她最恨别人倚老卖老。

  爱萍提的这个疑问亚亭不是没想过。

  “我想,去南部念书后,大概就可以把你哥忘掉。”才哽咽地说完话,就勾起亚亭的眼泪,大眼睛眨巴眨巴的,拚命想把眼泪吞回去,无奈泪水还是淌了下来。

  “别这样嘛!别忘了有我在呀!我可只认你这个大嫂。”爱萍安慰她。

  “你说了就算啊?又不是你能作主!况且,谁跟你说到婚姻啦?”亚亭白她一眼,后来竟破涕而笑,“其实,我觉得单单初恋的感觉就很美,管它有没有结果,爱本身就是生命的一种过程,它应该带来成长,而不只是痛苦而已!”她已然沉醉在恋爱的诗意里。

  爱萍无言以对,她不知道爱情是不是真的可以为人带来幸福,虽然她渴望有个男人可以依偎,但她也害怕那份依恋是否可以长久。

  日有升沉,月有盈亏,心爱的人终有一天也会离去,爱萍不像亚亭耶么乐观笃定,也没有她那份自信。

  刚捱过这一季异常湿冷的寒冬,巷子里寥寥几家的院子冷不防地透出三两株嫩绿的枝芽。早春时节,无处不充满生机,空气里有著微润的舂天气息。

  “一日湿冷一日晴。”这是早春天气的写照,但若与人生际遇的诡谲多变相较,却又显得如此微不足道。亚亭不无感慨,离开家短短四个多月,她却突然有了一种长大的心情。

  昨日深夜,她才和学姊刚忙完了研究报告的最后结论编写,还在犹豫著是否要回家过寒假时,爱萍一通紧急电话,打破了她心中数月来的平静——

  “恩——,不知道怎么说才好?”爱萍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启口。

  “如果你打电话给人家,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那你问题可大了。”亚亭如平常般地和她嬉笑怒骂,却发现她一点笑意也没有。

  “真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唉!”爱萍没头没脑的嘀咕道,接著又重重叹了一口气。

  “你干什么啊?到底发生什么事?急死人了!”亚亭焦急地问。

  “我哥他——,我哥——”

  “你哥怎么啦?”一听是有关张书逸的事,亚亭心一紧。“他——唉!你知道林达芬她——”

  “林达芬?林达芬怎么了?”亚亭纳闷道,不知道为什么爱萍又扯出林达芬。亚亭知道功课一向优异的林达芬意外落榜后,她母亲执意要她上补习班继续明年的考试,亚亭那时心里还想,鱼与熊掌果真无法兼得,恋爱和考试果然无法兼顾,对她未来的苦闷日子很是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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