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靠近他察看清楚,不料却被脚镣绊了一跤。「该死,是谁锁住我?!」
她慢慢挪移到他身边,只见他双眸紧闭,脸庞苍白,满身的大汗,连衣裳都浸湿了,她害怕的摇摇他的身子。
「喂,起来!」一碰到他的躯干,童安安整颗心抽紧,他明明汗水淋漓,但整个人却是冰冷的。「英、英,你怎么了,醒醒,别吓我。」
司徒英没有反应,而童安安正急的不知所措时,却看到自己脚边一摊像浓墨的黑血,遂猜出他是因帮她驱毒才会这样。
但他武功高强,怎么会这么容易昏过去?莫非他也中毒了?
「英、英,醒醒。」她一边用自己的衣袖替他擦汗,一边紧张的呼喊。
司徒英真的很累很累,但恍恍惚惚中,他听到童安安殷切的呼喊,遂记起了她被人掳走,身处险境,他不能再休息了,得赶快去救她。
而待他一睁开眼,与她四目交对时,欣喜与尴尬同时写在两人脸上。
童安安退开司徒英的身边,在一旁静静观察他撑起身子盘腿坐好。他救我,是代表不生我的气了吗?
司徒英估计自己真气大量耗损,没五、六个时辰是难以恢复的,而现在,最重要的是,让她快快离开。「妳可以走了。」
闻言,童安安失望极了,「姓司徒的,可不是我爱赖在这儿,虽然你救了我,却把我锁在这儿,叫我如何离开。」
司徒英真的被她搞得啼笑皆非,他适才昏迷时,明明听见她慌乱的喊他英的,现在却又摆出架子来,若不是情势危急,他还真想和她斗斗嘴。「是呀,我忘了妳被铐住了。」
语毕,他抽出剑,运功使出内力,大力一挥,连砍了三次才砍断她了脚链。司徒英口中不说,内心却着急异常,他耗损的内力比自己估量的更多也更可怕,竟然要挥了三次才能砍断铁链,砍完后还会四肢颤抖发麻。
「将妳掳来的人,心机还真深。」
童安安大吃一惊,「我不是你在路上救回来的吗?」
「不是。」他随后将事情的经过,简要的说了一遍。「……告诉我,是谁对妳下的毒?」
「我不知道。」童安安摇摇头。
「不知道?怎么可能,罂粟毒是西域一种罕见的毒花和蜈蚣毒相混粹炼而成,味道浓郁,妳不可能连被下毒都不知道。」
「味道浓郁,难道毒物就在魏侥送我的那一束野花中?」她自问自答,「一定是。可恶,他还不断暗示我四大悬案与他无关,暗示说他没有作案动机,如果无关,怎么会想杀人灭口?!」
司徒英对她道:「我有他的作案动机,可惜苦无证据。」
「我有他的证据!」童安安顿时眼睛发亮。
于是两人讲述彼此所追查到的消息。
童安安听他说话的同时,心底另有一番滋味,不过是三天前,他俩恶言相向、彼此憎恨,现在居然能够平静地面对面谈话。她清楚自己是爱上了他,即使报复,也不能使自己好过一点点;而他,如今能这般平静的面对自己,是原谅她了,还是决心不把她放在心里?
她此刻眼波流转之间所透露出的复杂心绪,全看在司徒英眼中。是谁让她清澈的眸子,变得哀伤?是谁让向来敢说敢做的她,变得不够坦白?全是你呀,司徒英。
他不自觉地伸手轻抚她的脸颊。「安儿。」
「你……」童安安感受到一些不同以往的情绪,在胸中翻腾,是开心,但似乎更多一些。
两人深情相对,让感觉将彼此距离越拉越近……
「死到临头,还有心情谈情说爱的。」一个人出现在庙门边,语气极尽讽刺。
「是你!」童安安与司徒英转头望去,不约而同喊道。
魏侥意气风发地走了进来,「没错,是我,你们的催命阎王。」
司徒英摆出防御的架式,「那可未必。」
「哈哈哈──」魏侥笑得无比狂妄。「纵然你司徒英武功高强,但接连耗损内力,还能有多少反击能力,又能奈我何?哈哈!真是天助我也,本来我想钓的是童天成这条鱼,没想到却引来我更想痛宰的钦差大人。」
童安安气愤不平,「我们与你何冤何仇,为什么处心积虑要害我们?」
「何冤何仇?」魏侥面目变得狰狞,「要不是妳、司徒英和妳爹从中作梗,我怎么会在比试场中败阵下来?我早该鲤跃龙门,做个大将军了。」
「你根本没资格,即使我们不点破你的招数,迟早还是有人会看出来,我们只是不愿你用不干净的手段暗地伤人。」童安安反驳道。
魏侥狂笑几声,「笑话!比赛就是求胜,能赢的手段就是好手段,哪有干不干净之分。」
怎会有这种是非不分的人?童安安气呼呼地说:「你的脑袋真是有问题。」
魏侥不以为然,「让别人耗损体力救妳,这一箭双鹏的计谋可不是有问题的脑子想的出来的。哈哈!我连时间都算准了才出现,现在是送你们上路的好时机了。」
「你敢?」童安安越听越火大,就想上前和他一较长短。
司徒英硬是将她拉到自己身后,多拖延一点时间,他的功力就能多恢复一点,「他有什么不敢的,不都已经杀了好几个人了。」
魏侥内心猛地一惊,但外表仍不动声色。「诬陷人也得有证据。」
「别装了,你才是四大悬案的主谋。」童安安抢着回答,「除了那几张你自做聪明,假雨蝶名义与杀手互通往来的信件外,这次我可是搜证齐全了。」
「喔?」魏侥心里怀疑。
「司徒英已经派人察过你了,你在家乡偷了授业恩师的钱被耿戎将军得知,而他告诉了当时的文举试官韦明翰大人,韦大人因为不齿你的行为,故意让你落榜。你怀恨在心,所以杀了他们。」
司徒英接着说:「你之所以偷钱,不过是为了到京城打点人脉,为自己一举中试铺路。」
既然他们已经知道这么多了,魏侥也豁出去了。「哼!这一切都怪耿戎自作自受,要不是他坏事,我也不会名落孙山,这种种的仇我先记下,于是我到了西域,选了一个最短时间即能练就高深武功的门派,拜师学艺,一年后,我回到了京城,一为报仇,二为东山再起。」魏侥突然表情转为愉快,「呵呵,天助我也,竟让我遇到了小时的邻居雨蝶,她不但资助我钱财,让我打点关系,更让我在她那儿得知了所有仇人的下落。
「我让她对耿戎下迷药,我再动手杀了他,后来,一经得知韦明翰大人要离开京城南巡,我于是赶到郊外,换了他桌上的蜡烛,让他在挑灯苦读时,就这么闻着闻着死去了,哈哈哈,我真是太聪明了。」
两人听了他的笑声都不寒而栗,童安安趁机问道:「既然雨蝶对你这么有帮助,你又为什么要害她?」
「妳同情她?」魏侥一脸不屑,「我和她是互相利用。她想摆脱李尚义的纠缠,失手杀了他,所以要我帮他善后,我要杀了耿戎时,她却又处处妨碍我下手,可到了最后,还不是因为另结新欢许文龙反倒帮我下手。」
司徒英想起雨蝶死的突兀,一时之间有了新的见解。「是你先对雨蝶下毒,并且算准了时间,让她在被人逮到后不久就毒发身亡,好让人以为她是畏罪自尽?」
「说到这点,司徒英,你可得感谢我先替你除害,要不然等到她确定你要娶的人不是她,她肯定会像对付许文龙那样,要我帮忙下毒害死你。」
童安安见他讲述案情时,一脸沾沾自喜的模样,颇不以为然,「你以为你逃得过制裁?」
「当然,只要杀了你们俩,就没有人知道了。」魏侥边说边朝他俩迫近。
司徒英将她拉近自己身边,对着他大喊:「等等,我还有一事不明白──」
魏侥摇摇头,扯出奸笑,「你没什么好不明白的,你不过想多拖延一点时间,好恢复功力吧?哈哈!甭异想天开了,精力耗竭的人强行运功,死得更快而已。」
童安安转看向司徒英,见他脸色苍白透青,想必要再强行运功,后果自然不堪设想。她随手抽出他身上的佩剑指向魏侥,「你别得意得太早!还有我可以一搏。」
「哈哈哈!」魏侥笑得更加猖狂,「我算准了司徒英耗损内力的时间才出现,又怎可能没算到妳呢?」无预警地,他突然向她出招。「妳中毒初愈,没一、两个时辰休养,根本无法恢复体力。」
童安安手忙脚乱地接招,司徒英则一边调息养气,一边替她留意魏侥歹毒的暗器,然而分心之下,他的内力运行得极度不顺,好几度内力都几乎出现逆流的现象。
司徒英相当明白,以他与安安现在的状况根本无法抵抗魏侥,此刻安安还能运用轻功躲避攻击,但时间一久……他立刻下了决定,强行聚集体内的最后一丝内力,将童安安推送至庙门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