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我能看出他的手法,但无凭无据怎么揭发?魏侥是五毒教派的高手,别说所使的毒必定无色无味,甚至想从他身上搜出药物也比登天还难,届时只怕他会诬指我监考不公。」
童安安顿感忿忿不平,「比武是比真材实料,怎么能让投机取巧的人夺魁!」
「念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我也不想当众拆他的台,只差人传了纸条转达了要他主动退赛。」
「魏侥一定不肯罢手。」她想起魏侥几次说到他会中举的欢喜模样。
「妳猜的没错,他托我的人转告我八个字:『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彻底否认他有任何违规举动。」
「想不到他为了求胜,可以不择手段。不知道有没有人能打败他。」
司徒英摇摇头,「今年参加比试的考生,都有相当不错的水准,却可惜没有构得上一流高手的人物,照目前情况看来,魏侥必然夺魁。」他口中虽如此说,但心里实在不愿意让这等卑鄙小人得逞。
「我们衙门的何汉,难道也不能赢他?」其实不用他回答,童安安也知道答案,连爹都破解不了魏侥的手法,武功逊于父亲一大截的何汉又如何打赢。
不过,这倒给了司徒英一个灵感。「安儿,下一场是何汉与魏侥的比武,妳不是想替同僚加油,快去妳爹那儿吧。」他加重语气又道:「日头西斜左左左、右右、左右照之际会起风沙,记得旋腿背转身,免得刮伤脸。」
「啊?」童安安不懂,夕阳怎会左右乱照?天气这般好又怎会起风沙?思索片刻,她朝他做了鬼脸,笑着说:「你好狡猾!」随即一溜烟便不见了。
司徒英回到了主试官的座位上,注视着再度展开的比赛。
半刻钟后,何汉与魏侥正式展开决战,只见双方你来我往激战了近半个钟头,何汉一步步将魏侥逼入角落,魏侥连续施展了三招精妙的左掌,接着又连出两右掌,随即一招看似犀利的左掌刚出手,右掌立即弹指散出药物。于此同时,何汉连忙背转身,来一个后旋踢,一脚将他踢落台下。
司徒英颔首微笑,安儿果然领会了他的意思。
第七章
童安安小心翼翼地捧着补汤来到书房,她想司徒英监考这次武举,必定伤神又伤身,打算好好帮他补一补。
怎知司徒英并不在书房,于是她将盅皿放在几案上,动手整理起书房来。
这间书房很大,前厅摆放了许多桌椅,是用来讨论要事之处,内厅则是巨大的书柜连成的书墙,摆了许多书籍,一张长形大桌,上头的文房四宝一应俱全,隔了一个木质屏风,摆了张床,是提供司徒英倦时休憩之用。
而正当童安安整理到内房时,便听到关门声。
童安安原本打算出去迎接司徒英,却听闻前厅传来的说话声──
「不知皇上微服至微臣府中,所为何事?」
皇上没回答,反而动动鼻子,用力吸了几口。「好香!什么味道?」他看见了桌上的盅品。
司徒英见状,便端起桌上的盅。「若皇上不嫌弃,请坐下来品尝。」
皇上不客气地吃喝了起来,一点都看不出乎白在宫廷的严肃模样。
童安安在屏风后听到碗匙碰撞的声音,内心忍不住骂了皇上几句,那可是她花了好几个钟头熬煮的。
「爱卿挺有口福的,府上的厨子不输大内御厨。」
「那不是府中厨子煮的,若没猜错的话,是安儿的手艺。今天她吵着要见她的奶娘,而她奶娘才一进太师府,就被她拉往厨房,而且一待就是几个钟头,定是安儿缠着她的奶娘教她炊事,打算煮给微臣品尝。这盅汤品应该是她的成果。」
童安安在后头听了,不禁嘟起嘴来。英既然知道是我煮的,怎么还给皇上吃!
「这么说来,是我有口福了。你说的安儿,可是赏了你三巴掌的童安安?」
「正是她。」
皇上咋舌,「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我可来对了。」
「皇上是为安儿来的?」司徒英倍感疑惑。
「没错,我耳闻你带了个女扮男装的侍童到武举场,还听几位大臣啧啧称奇地说你驭『女』有术。我说爱卿,正如你所料的,知道这小道消息的朝中大臣无一不佩服你呢。」
司徒英闻言只是扬起唇边的笑意,并未出言反驳。
「爱卿呀,朕实在佩服你,当初你说要让这个无法无天的丫头臣服于你,朕心里还半信半疑,想不到没几天的工夫,你便让母老虎成了温柔猫。有何秘诀,你得好好教教朕。」
童安安在后头听的一头雾水,却还得极力屏住气息,深恐被他们察觉了。
「皇上就为这事而来?」司徒英笑着回答,「皇上可以召臣进宫……」
他的话未说完,皇上便抢着说:「那怎么行,在宫中,服侍在朕身边的人都是各个嫔妃的眼线,既然朕要问的是这等事,怎方便在宫里谈呢?再说,这也非经国大事,我们君臣私下聊聊就好,快告诉朕吧。」
「微臣只是一切投其所好,宠着她、溺着她,让她尝尽被人呵护怜爱的滋味,让她明白微臣愿意为她打破一切原则。不是微臣自夸,想从我刻意布下的情网逃脱,根本不可能。」
皇上摸摸胡子,点头表示同意。「这说来简单,做来可得有技巧。」他停顿了一会儿,彷佛正在思考某事,接着又开口问:「爱卿,你真要照原本所说的娶她进门吗?这不会太委屈你了?」
司徒英毫不犹豫地说:「当然,我在大庭广众下受了她那么多次羞辱,我非但要治得她服服贴贴的,以后我说东,她就不能往西,我要她搞清楚,我是她的夫、他的天,事事都得以我为尊。」
「这个野丫头的确该有人好好教教她,幸好你只打算娶她为妾,日后朕再帮你寻个名门千金,下旨赐婚。」
此时此刻,童安安的脑子嗡嗡乱响,完全听不见司徒英回答了什么,眼前景物被泪光弄成模糊一片。原来一切都是骗局!他只是在报复她……
咬着樱红的唇,压抑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她悄悄地矮下身子,躲入床铺下。只知道不能被他们发现,因为就算当面拆穿这场奸计也讨不回公道,但她不甘心,她发誓一定要好好教训这狼心狗肺的司徒英。只是,现下她心慌意乱,实在想不出法子,她还需要时间哭泣,也需要空间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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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圣驾后,司徒英找了好久,才在童安安的房间找到她。见她正盯着满桌的菜肴发呆。
「居然自己躲在房里享用大餐?」他打趣道。
童安安仰头望着他,摆出了个委屈的小媳妇脸,「这些都是为你辛苦一整天的成果,你没赞美人家,还挖苦我。」
「喔?那为什么把这些端来妳房里?」
「因为……因为……」她吞吞吐吐地,大大吐了一口气才终于说出口,「我煮得很难吃嘛,怕你不肯吃。」
「怎会?我尝尝。」他才说,便已举起筷子,挟起一块肉往嘴巴塞。
最好咸死你!安安心中暗骂。早先,她让吴妈先回去童府,随即将一桌的美味佳肴胡乱地添盐加辣,料想司徒英若真是刻意讨她欢心,一定会哑巴吃黄连地吃下肚。
然而,他却吐了出来,「好咸!」
他瞧见她一脸的不开心,又试了好几道菜,发现不是酸、苦,就是太辣,连皇上赞誉有加的汤品也咸得不得了,不得已,他连忙替自己倒了杯茶水,大口连灌了几杯。
童安安见状,一副泫然欲泣。「我就知道你会嫌我!」王八!居然连装模作样讨好我都懒得。
司徒英连忙安抚她,「我疼妳都来不及了,怎会嫌?炊事多练习几次便会好吃了。何况我就爱妳无拘无束,妳不必特定为了我学做菜,多陪陪我更好。」
满嘴的花言巧语!童安安背转过身,懒得看他。「我知道自己笨,你不过是在安慰我。」
他长臂一揽,将她拉近自己怀里。「怎么一直说垂头丧气的话,这可不是我认识的安儿喔。」他捧起她的脸遂地发现异样,「妳的眼睛怎么红红的?」
她将脸转向一旁,躲避他的眼光。「你看错了。」
「告诉我是谁欺负妳了?」司徒英可没那么好打发,硬让她的脸正视自己。
「没有。」她垂下眼睫,有声无气地回答。心里却想着,除了你这个浑球,谁敢欺负我!
司徒英察觉事有蹊跷,双掌紧紧地握住她的肩头,更加紧追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妳向来有话直说,告诉我,谁欺负妳了,我替妳作主。」
他的紧张,使双掌不自主地用力,弄痛了她的肩膀,更间接触伤童安安的心痛,一滴泪就这样不知不觉地滑下她的脸庞。
从没见过她哭泣的司徒英,深觉事态严重,他环抱着她轻声安慰,「一切有我顶着,别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