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却将话头一转,「妳先回答我下午的问题,妳为何要告诉我不喜欢魏侥的事?」
她真不想谈这个话题,不过她人泡在温泉内,无法像下午一样想溜就溜。「我……我猜你一定误会了我与魏侥的关系,我不喜欢别人误会我。」
「我确实误会了。所以我躲到宫里,好几天都不想见妳。」
「为什么?」话刚说完,她便气自己干么问,而她彷佛感觉到了自己的心越跳越快。
但他并没有直接回答她,「妳知道吗?妳当众打我耳光,真的很让我颜面无光、尊严尽丧。我请旨让皇上下令要妳成为我的下人,其实是想好好羞辱妳的,可是当我第一次帮妳梳完头后,我就明白自己可能下不了手羞辱妳了。」
童安安安安静静地听着,心头却平静不下来。
「我知道妳鄙视我,所以带妳参与我的生活,认清我并非一个糜烂的阔少爷,但当妳逐渐认清我之际,我却迷失了自己,因为我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对妳凶,而且只要妳一开心,我也会随着妳开心,完全无法掌控自己的情绪。」
这温泉水真是越来越热了,童安安感觉到脸颊都热红了。司徒英的话她听得很清楚,不过,他说错了一句,是她的情绪被他控制了,因为她总是尽力做不惹他生气的事,这样他才会教她武功,才会将她带在身边。
「那天,魏兄来找我,毫不加以掩饰对妳的关心,我心里不痛快极了,他又是妳什么人,敢对我这样要求?安儿,其实我早就猜出魏侥在追求妳,但从妳口中听到,却让我更加生气。妳明白这是为什么吗?」
此时此刻,童安安觉得身上的血液四处窜奔,让她的脑袋嗡嗡作响,什么都听不清楚。「你……你说什么?太热了,我不要再泡温泉了。」
司徒英嘴角扯出一抹深邃的笑。「妳先上去更衣,我待在水中等妳更衣完毕再上去。」他转身背对着她。
童安安躲在温泉边的一块岩石后头迅速更衣,双眼盯着他的背影。夜风徐徐吹来,吹散适才的燥热,她想起他所说的每一句话,一字一句都没有遗漏。她想听他说完,想听那结果是否和自己所想的一模一样。
「妳换好了没?」
「好了,该你了,我这就回避。」
司徒英从温泉深处涉水走来,开口交代,「妳待在原处等我,这里山路曲折,很容易迷路,妳别走远。」
童安安背转过身来,待他更衣,然没多久,耳际又传来他的声音。
「只要见到妳,再想到魏侥,我便妒火中烧,但没多久我便清楚我在气自己,而不是你们任何一人。」
她发觉他的声音越来越近,突然,她的身子被人扳转了过来,站在她眼前的正是司徒英。
「我气自己居然在那么多女人当中,喜欢上最刁蛮、最爱与我作对的妳,气自己居然为了妳吃起莫名的醋,气自己手足无措得不知该如何处理。」
她第一次与他如此接近,连发梢都能感受到他的鼻息,但她不敢正眼看他,只觉得脸儿红通通的,而心中竟有着前所未有的快乐。
「一直到昨晚我才厘清楚头绪,如果妳与魏兄彼此情投意合,我便不夺朋友所好。但,安儿,要做到真的很难,当我今天回府,又见到魏兄罔顾圣命来找妳,我便又不禁燃起熊熊火气,甚至把气出到妳身上。」
她抬头紧盯他的眼,「我不喜欢他的,我真的没爱上魏侥,那是他一厢情愿。」
望着她认真的眸子,司徒英既开心,又有些不忍。如果她知道全部的真相的话……
司徒英的犹疑,激发了她的勇气,「我喜欢你。我本来不知道的,可是你不理我,我才……我……真的喜欢你。」
「别说了,我懂,」他长臂轻轻一揽,把她纳入自己的怀中。「我也不想将妳让给别人了。」
夜风大了起来,然而仅能吹动两人的衣襬,却吹不散紧搂的身躯。在这丛林的深处弥漫着旖旎的氛围。
过了片刻,司徒英柔声说道:「妳瞧,今晚的明月真皎洁。」
童安安闻言,从他的怀中钻出头来,才刚看见明月的一角,视野就整个被司徒英的脸庞占满。他一手拨开她被风吹乱的发,一手捧高她的脸颊,眼神像会烫人般地灼热。
正当她心慌意乱时,司徒英温柔的唇瓣已经堵住了她颤抖的朱唇,并在他吸吮的挑逗下,她觉得自己的舌、唇就像在湖面漫舞的水鸟。
过了片刻,她依偎在他的胸膛轻轻喘息着。纵然山风又更加狂野,但这对男女却沉浸在柔情蜜意的氛围中。
「真不想放开妳,不过,太晚了,我们该回府了。」
童安安抬头一望,月儿已从东方爬到偏西了。「嗯,少爷我们回去吧。」
「以后不许叫我少爷了,叫我的名字。」他点点她小巧的鼻头,郑重警告。
「好呀,我也不喜欢叫你少爷。」她突然想到一事,笑出声来。「你猜,如果我当着红儿她们的面唤你的名字,她们会怎样,嗯,一定是气得半死。我倒想试试。」
「淘气鬼。」司徒英边笑着,边拉起她的手离开温泉,往栓住飞驰的地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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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安安嘴上嚷着要气死红儿她们,实际上却还是不敢太招摇公开与司徒英相好的实情,想想她原本是痛恨他,因赏了他巴掌,才被处罚到太师府当侍女,现在却喜欢上了他,真够她难为情的了。
不过,周围的人似乎也察觉了两人关系的进展,以前对她恶言相向的仆从,现在见到她都必恭必敬。童安安不禁心生埋怨,都怪司徒英老是不避讳地牵她的手。
然而,她没发现的是,她的目光总不时追随着他,且两人独处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就像今日,天才蒙蒙亮,童安安已经起床,打好洗脸水到司徒英的卧房服侍,完全没有过去被别人三催四请还赖床的情形,而司徒英竟也已起床等待她的到来。
像往常一样,他细心地帮她梳发,瞧着他体贴、小心翼翼的举动,她心头不禁暖烘烘的。
望着铜镜中的俪影,沉浸在恋爱喜悦的童安安显现出从未有过的柔媚,司徒英不禁看的失神,等回过神来,他才发觉她正对他扮着鬼脸,不禁失笑的摇了摇头。
「我为妳插上的新簪子,妳觉得如何?」司徒英等了半天,她都默不作声,不禁疑问:「怎么了?」
「你以前不是说当你说『妳觉得如何』时,我得乖乖的闭嘴。」
他环抱她的纤腰。「算我不对,妳说要我怎么补偿?」
「一点都不好玩,你怎么这么快就认错了。」童安安从铜镜中瞥见他的窃笑,「讨厌,明知道我想看你急着想解释的样子却故意不让我看。」她嘟着嘴,脸颊鼓得圆圆的,「你以为我不会提出要求吗?」她偏头想了一下,「我要你带我去见识武举。」
司徒英仅想了下,便允诺了。
「太棒了!可惜我不能下场比试,不过能全程目睹也不错了。」
「妳也想当武状元吗?」他将她搂得更紧了些。「只要妳能打赢我,或者和我不相上下,就构得上是『有实无名』的武状元。」
「你武功那么高,又不肯教我,我哪是对手?」
「现在不一样了,只要妳开口,我绝无不传授的道理。」
言下之意,他已将她视为自家人了。童安安心中欢喜,却不便响应,因为只要一说要学武功,不就明白告诉司徒英,自己非他莫嫁。
「英,你认为今年谁会夺魁?」
「我尚未见过全部的参试人选,很难判断,不过我希望魏兄能够一举拿下武状元。」虽然不认为自己是横刀夺爱,但毕竟是坏人好事,他总希望魏侥能在别的领域有所斩获。
「我也一样希望魏大哥能榜上有名,他为了这次武举,已在京城准备半年多了。」
「半年?魏兄他才回京将近两个月而已。」
「可是魏大哥告诉我,为了让他自己在武举当天有最佳表现,所以他七、八个月前,就上京来试适环境了。」
司徒英忖思自己记忆过人,不可能会记错,何况这还是初次和魏侥见面时,他亲口说的,当时雨蝶也在场……压下心中的疑窦,他转而道:「这些都不重要,总之一句,我们都祝福他能顺利夺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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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试场上是一片英姿焕发的气象,应试的豪杰个个摩拳擦掌,迫不及待想一展身手。
在三名主试官莅临后,武试正式展开。此次比试采两人一组捉对厮杀,只要对手被制住命脉,或无还手能力,或被逼下比试台,便裁定胜负。输者即淘汰,所以只有从头到尾都不败者,才能夺下今年的武状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