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庭芳小说 > 万般无奈爱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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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有吻过?之前能碰你时都是在梦中,而现在,你虽紧随著我,我还是碰触不到你呀。」

  「能碰触到躯体真有这么重要吗?」

  「当然!能将心爱的人拥在怀里那种滋味呀!」他满脸期待,「直是通体舒畅,喜乐无穷!」

  「你以前不是天天都能抱不同的女人吗?这种滋味不该早就尝腻了?」

  「樱樱,你还不懂我吗?你对於我的意义是不同的,而且,自从喜欢上你之後,我就再也无法对其他女人有感觉了。」

  她在他背後悠然甜笑。所以,这条浪龙已然「从良」啰?

  只是,没来由地,她心底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接著,她抬高眼往峭壁望了望。

  「任,你说躯体很重要,可是如果我永远不能再有躯体了,那你还会不会眷恋我这一抹幽魂呢?」

  「我不许你胡说八道。」他沉声道,语气严峻。

  「我是说真的。任,人不能太贪心的,没有躯体也行,如果可以,即使只是一抹幽魂,我也盼著能与你长相厮守。」

  她幽幽地叹气,将自己逐渐透明的身躯沉入他的体内,想藉此证明,他们毕竟曾经合为一体过。

  不是吗?这会儿他体内有她,他的大手里有她的小掌,他又高又大,完完全全可以让小小的她住进去呢!

  如果她真能永远永远这么住在他的体内陪著他就好了。

  那样,是不是也能算是永不分离呢?

  「你再乱说话我要生气了,樱樱,我们就快要成功了,你不要再胡思乱想。」

  骤然间,敖任的话卡在喉咙中,无法再发出声音。

  他已经爬近了峭壁的狭缝间,看见那株樱了,也总算明白初樱方才会说那番话的原因。

  那株樱已然枯萎,别说花朵,树叶,连枝干都已经形销骨残了。

  第十章

  「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啊!任,我说了不要这样!」

  初樱哭喊著,却无力阻止心爱的男人愤怒地以拳头不断槌打山壁的动作。

  为什么?为什么!

  敖任双目尽是殷红的血丝,不单此,他的拳头更因为重击山壁而不断流出鲜血,但这对他而言根本不算什么,他心上正冒著的血又何止这些?

  「停手啊,敖任!我拜托你快点儿停手!」

  那些血让初樱心疼得哭红了眼睛,她试图阻拦他,却只是让透明的手不断地穿透他的手和那些怵目惊心的血。

  他说得对,原来躯体是真的很重要的,那种能将心爱的人拥进怀里安抚,能够阻止心爱的人继续伤害自己的基本要求,真的非常重要。

  她咬咬牙根,不许自己再哭泣。「我说真的!你再不停手,我会立刻离开,在我魂飞魄散前,你就会先失去我了。」

  「不要!樱樱!不要!」

  他闻言大惊,伸手欲捉住她的手,但依旧什么都没能握住。

  她是一缕幽魂,她是真的随时会飘离他身边的。

  他一边盯紧著她,一边深呼吸,强抑下全身猛烈的颤意与恐惧。

  是的,他恐惧,他非常的恐惧。

  他会如此失控,其实是因为恐惧呵,他害怕,害怕自己将要永远失去她!

  「樱樱,我答应你,我不生气,不伤害自己了,我刚才只是一下子失了理智而已,你会没事的,我们一定可以在一起的,连娘娘都允了我们,不是吗?连最困难的那关我们都已经撑过了,不是吗?」他眼神充满悲伤,像个无助的孩子,「我不生气了,樱樱,你不要离开我。」

  她温柔地点头,心疼地看著鲜血淋漓的手。

  「疼不疼?」

  「不疼。」他艰难地勾起一个僵硬的笑。「待会儿你就能帮我裹伤了,我等你。」

  「好。」她轻轻点头,注视著他的眼神是眷恋不舍的,「你等我。」

  她还是给了他承诺,明知这承诺是不会实现的。

  突然间,她忆起了王母娘娘的话——

  因为你比他短寿,所以他是注定了早晚要看著你在他面前死去的,你既然爱他,又怎么忍心看他因为失去你而伤心?

  初樱缓缓地开口,「这样也好,娘娘说得对,既然我早晚都得离开你,那还不如愈早愈好,也省得你愈陷愈深,日後只会更加痛苦。」

  「娘娘样样都对,只有这句话不对,我绝对不会让你从我身边离开的。」

  「傻话!」她柔柔的笑了,「大限来时你怎么拦?」

  「待会儿若真有鬼差来时,我会和他拚命。」为了她,他真的是宁可连命都不要。

  「没有鬼差的,我只是除了仙籍的花魂,魂灭时只会蒸融在空气里,什么都不存,好像我从不曾来过这世上一样。」她笑得有些凄凉。

  「不可能的!」敖任蹙紧眉头恨恨地道。「娘娘什么都算妥了的,她既已有意成全我们,那她就不可能没算出你的凡体早已枯萎。」

  初樱蹲下身凑近那了无生气的枯枝,眼中满是不舍。

  「都这么久了没人来浇水,这地方又罕於下雨,要真不枯那才是怪事。」

  「是我的错,当初既养活了这株樱,却又疏於照顾。」

  「这哪能怪你?你根本不知道我的存在啊。」

  脑中灵光一闪,敖任忽地跳起来。

  「樱樱,你还记得你走之前娘娘和你说的话吗?她说的『去吧、去吧,花要生得好,毕竟是离不了水的』这句话,肯定是有玄机的。」

  「我不懂。」

  初樱摇头,却见敖任突然昂立於一块突起的大石上,双手高举,对著朗朗青天高声嘶啸。

  「任,你想干嘛?」

  「既然要水,自然就得下雨。神龙都有呼风唤雨的本事,不提别人,单是我大哥就可以连续下三个月的雨不歇。」

  「你试过吗?」

  「小时候玩过几次,但成年後心思都放在别的地方了,有些疏於练习。」他难掩愧色。

  两人心知肚明,他成年後的「心思」都是搁在什么地方上。

  在瑶池遇见她之前,他的生活实在是够糜烂了,除了那成串的猎艳名单外,他根本毫无建树可言。

  「你放心,只要是为了你,我什么都能够办得到。」

  这不是妄语,他一再的嘶啸後,天空终於布满了乌云,然後开始下起滂沱大雨。

  雨里,他和她都睁大了眼睛静静地看著那株樱树。

  时间慢慢地流逝,他在等著,她也是,仿佛等待的是上天的审判。

  半个时辰过去,那株樱在雨里依旧枯萎。

  初樱不敢出声,只敢用眼角偷观他,他的脸比天上的乌云还要阴沉,让她心里好难过。

  放弃了吧!

  她想这么说,却不敢,因为她好怕他又要虐待自己。

  「这没道理!不可能的!娘娘明明就是这个意思!」

  大雨中,敖任双瞳怒瞪,双拳握紧,强忍著再度自残的冲动。

  他怕吓著了她,可是天啊,他真的好想好想杀人哪!不但杀人,还要毁天灭地!他好恨,恨透了这残酷的一切!

  「算了,任,我知道你已经努力过,那就够了。」

  雨水穿透了初樱透明的身躯。

  她感觉到自己愈来愈稀薄、轻盈,她几乎都快要看不见自己了。

  她,正缓缓地消失。

  初樱满心不舍,不是舍不得这个天地,不是舍不得无尽的仙寿,她唯一不舍的只有他啊。

  「不够、不够,根本不够!老天哪!祢到底还想要我怎么做呢?」

  大雨中,敖任像只困兽疯狂地大吼。

  天哪!祢若真有本事,就来取我这神龙的魂魄,放过那可怜的樱灵吧!

  强烈的痛楚在他体内翻搅,怒火在他胸间熊熊燃烧,灼烧得他都要发狂了,如果再不能发泄,他真的会被这把心火给烧死了。

  他该怎么办?

  他不知道!他仓皇无助,心魂俱裂,滂沱大雨中,他哭了。

  委顿地跪在地上,他痛哭失声,眼泪和著雨水四下迸飞。

  他的眼泪让她更心疼,她不要呀!他原是个多么浪荡不羁的潇洒男子,她不要他为了她而变成这副悲惨的模样啊!

  难道这就叫作爱情?让人领略了何谓痛不欲生?

  风雨声、哭泣声,成了天地间仅存的声音。

  突然,一道细细的声音同时钻入两人耳里。

  那是枝叶迸生的极细声响,在这么大的雨里原是不可能听得到的,可是因为这声音对他们非常重要,所以他们都听得很清楚。

  那原本形销骨残的樱树,竟在他的眼泪无意间落在那上头时出现了奇迹。

  树干上伸出了细细的枝桠,枝桠慢慢地地往上长,冒出了点点新绿,然後在绿叶间,一颗小小花苞迸生了,不多时,花儿便缓缓地绽放。

  初樱?初樱!两人眼前的,果真是一朵初生的樱花哪!

  原来,王母娘娘口中说的水,指的是他真心的泪水。

  昔日,初樱的凡体原就是因他而存活的,所以,她的重生也必须仰赖他所供给的活水,那一滴滴来自於真情真爱的活水。

  在初樱尚未自惊愕中回神时,敖任已快手快脚地将花瓣及枝桠摘下,铺在大石头上。

  时间已迫在眉睫,他们要快点儿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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