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发誓呀!石头!”
一旁的赤依依再也按捺不住了,她尖叫着,欲冲上前阻止敖石,却让赤犊教人拦住。
“千万别发这种毒誓!别呀、别呀!”她着急地喊道。
三个月?他能有多少把握?
孤注一掷的结果,若是失败,那他们不就得终生遗憾?
愈想愈害怕,她不禁哭得像个旁徨无助的孩子。
听见赤依依的哭声,敖石心头万般不舍。
但此刻他不能退缩,更不能轻言放弃。
他爱依依,他不能让他们俩做一辈子的缩头夫妻!
“你当然可以不发誓,”赤犊冷冷地提醒,“咱们方才的约定就当不算数。”
将视线自赤依依身上转回:敖石再度举起手掌,目光中充满坚决。
“我敖石若有违誓言,愿遭五雷轰顶,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敖石坚定的嗓音伴随着赤依依哀哀的哭泣声,回荡在殿中久久不散。
“很好!很好!”赤犊抚掌大笑,眼中闪耀着恶意的光芒。
对敖广那老小子的恼恨以及敖凡拒婚的羞辱,他非得在这个笨小子身上扳回一城不可。
习术修法如他们之辈最重咒誓,既立了毒誓,那就是个永远卸不去的包袱,三个月期限一到,如果敖石仍没能学会驭雨,又捱不住思念之苦违背了誓言,那就活该等着遭五雷轰顶了。
呵呵!不论结果如何,他赤犊都是赢家!
第八章
西方极境有个狮驼国。
此国境内有座金馒山,山上住着一只大鹏金翅鸟。
此鸟极大,两翅一层便是数百丈,一飞冲天便是遮云蔽日。翅上金光闪闪且杂以五彩虹光,绚丽异常。
但它性情残暴,爱食海里巨物,如海鲨、巨鳖,甚至是蛟龙。
而它捕捉海中之物更有出奇的本领,只须振动双翅,便能将海水一分为二,使潜伏于洋底的海族们个个无所遁形。
几万年来,葬身于大鹏金翅鸟腹中的海族不知凡几,所幸狮驼国与东海相距千万里,也就各自相安无事。
可是近几年,或许是那大鹏金翅鸟已吃尽了当地的海族,狮驼国海域中的食物已填不饱它的肚子,是以它东看西看,竟瞧上东海这头来。
展翅翱翔万里,它来到东海海域中的露儿岛,在上头筑了个大巢,决定在此落脚。
乍临东海,大鹏金翅鸟真是为那丰富的海中美食乐翻了。
放眼望去尽是肥美的大鱼、龙虾、海胆等等,此外,还有为数不少的龙族。
这儿真是它的仙境啊!
自从大鹏金翅鸟出现后,敖广便下令露儿岛四周一百里为禁区,海族们均小心翼翼,每每接近了那儿便绕道而行,但不时仍传出东海臣民让大鹏金翅鸟恶吞狠嚼的消息。
恼恨不已的敖广亦曾派过诸多青龙大将前往除去此恶邻,可是尽管青龙大将个个威武勇猛,还带来龙宫诸多宝器与其相斗,却都遭到同样的下场,大鹏金翅鸟振翅一飞,恶口一张,就像吃饺子般将他们一个个囫圃吞下肚。
它的胃肠如铜墙铁壁,胃液烈如卤水,让它吞人肚之后,再强再勇猛的龙族大将,都立刻化成一堆泥了。
真好、真好!如果可以,它真希望龙王天天派兵来围剿!
自灭东畿,如何歼灭这只可恶的大鸟,已成为敖广心中最大的问题。
这一日,天色阴沉,风狂雨骤,露儿岛的礁岸上悄悄出现两道人影,一人顽长,一人高壮。
顽长的男子神情淡漠,另一人则满脸谨慎。
身形高壮者正是敖石,他望向身旁的男子,目露忧心。
“大哥,就咱们俩,行吗?”
“要不你还想找谁?”敖凡的眼神虽看似平静,实际上却是巨细靡遗的观看着敌人的巢穴。
在来之前,他已将露儿岛的全览图完全记在心头,只是经过恶鸟的肆虐,他担心这里的地形已有了变化。
“可以要老四、老五他们一起来呀!”
“他们说,长幼有序,等我们都死光了再轮到他们出手,省得老爹死时少了孝子送终。”
敖石一呆。又是这句长幼有序?
“那二哥呢?”
敖凡轻哼,“这位有翅膀的仁兄是公的,不是雌儿,你二哥来能有什么用?”他淡淡瞥了眼三弟,问道:“怎么,你怕?”
“怕是不怕,只是我觉得这样太冒险了,万一……”
“老三,”敖凡眯了眯眸,打断他的话,“凡事都有万一,只是做不做的问题。知道我为何不急着教你驭雨,反倒带你来这儿杀鸟吗?”
敖石老实的摇摇头。
“说到驭雨,那些法术、咒语,就算你脑筋再差,想必也早已记得滚瓜烂熟了,可是你仍无法驭雨,问题其实是出在你的心。”
“心?”
“是的,你太缺乏自信。如果你不相信自己办得到,那么终其一生,你就是办不到。能驭雨虽说是咱们神龙一族的天赋,但事实上所倚靠的,是来自于咱们体内强烈的狂性、霸气及傲火。”
“狂、霸、傲?”
“没错,就这三个字。要狂得激烈,霸得慑魂,做得目中无天、无人、无万物。在对着天伸高了手掌时,你一边唤云神、雷神,念着咒语,还得霸气凌人地喊,“你们这些短腿的!神龙在此,命你们火速集合,即刻下雨,别惹毛了我!”那些家伙因为忌惮于你的霸气与狂傲,便不得不乖乖从命。”
敖石瞪大眼睛,不敢相信。“你是在诓我吧?大哥。”
“谁会那么无聊,诓自己的弟弟?别当我是在说笑,更别以为那几句话很容易,如果霸气不足,你就算喊到死,也没人会理你,所以,这就是我带你来此的原因。
“老三,你的长处是力大无穷,短处就是自信不足又凡事考虑得太多,这样的性子如何凌霸他人?又如何使天上众神因畏惧而从命?”
敖石听了拼命点头。“那我该怎么做?”
“我知道你总是随身带着一把刻石小刀,还在吗?”
“在。”敖石点头,将小刀拿出来。
“好。”敖凡再度侧耳倾听,之后道:“趁现在风雨声足以掩住你的脚步声,恶鸟好梦正酣,你就用这把刀杀了它吧。”
敖石瞪大眼,低头望着掌中的小刀。
“大哥,这刀会不会……太小了点?”对方会不会会错意,以为他是要帮它剪脚趾甲?
敖凡面无表情地道:“我说过了,重要的不是武器,而是你的心,在面对敌人时,你必须不断告诉自己,“我会赢!我一定会赢!”这样,你自然会赢。”
“如果……”敖石吞了口口水,“没赢呢?”
“如果没赢,”敖凡一脸冷肃,“每年的今日,我会记得到你坟上祭拜。”
听兄长这么说,敖石并不害怕,反而勇气百倍。
“那么大哥你呢?”
“我?我会待在这里继续想办法。”
敖凡回答得冷静,敖石却听得傻眼。
换句话说,他那一向聪明过人的大哥,到现在都还没想到该如何歼灭这只恶鸟?
他们来此,难道真的是来练胆子的?
也罢,此事既无退路,他只好往前走了。
敖石正要离去,忽然让敖凡喊住。
“对了,老三,我一直想问,你手腕上的刀疤是怎么回事?” .
说着,敖凡伸手拉起敖石的袖子。
他的手腕上头血迹斑斑,有着二十多条丑陋的血痕。
有的正在流脓,有的尚未结痂,有的还看得见里头红红的肉,看得出那一刀一刀划下时是用了多么强的力道。
敖石脸一红,低头抚平了袖口。“这是我怕忘了期限,所以在这儿做下记号。”
短短三个月,将决定他和依依的一辈子。
“换言之,”敖凡眯眸沉思。“你这上头已经预留了九十条刀疤的位置?”
敖石点头。
敖凡拍了拍他的肩,“去吧!信心不是时,就瞧瞧手腕上的伤痕。喔,对了,尽量撑着别变为本尊,只要你还是人的模样,它就不会吃你,它垂涎的,是你的龙躯。”
敖石点点头,壮硕而灵活的身躯向大鹏金翅鸟的巢穴潜去。
在来露儿岛前,敖石一直没有闲着。
他依敖凡的交代,夜以继日地进行着着常人所无法想像,更难以忍受的严酷训练。
此时的他,身上虽满是一块块惊人的结实肌肉,但灵敏度已是往日的百倍以上。
在见不着三弟的身影后,敖凡气定神闲地在一块大石头下方盘腿坐定。他并未望向大鹏金翅鸟的巢穴,反倒望向海面,眼神淡然依旧,却又像是有所期待。
“你真的就这么让老三去喂那只鸟?是怕饿着了它是吧?”一道吊儿郎当的含笑嗓音从大石头旁边传来。
敖凡转过视线,看着那一脸笑咪咪的俊美男子。
“你怎么会来这里?”
“笑话!我这条浪龙虽成天在外头游荡,但龙宫里多的是眼线,自个儿的手足要来送进鸟腹当点心,我这个做二哥的又怎么能缺席?”
来者正是敖广的次子敖任,只见他笑嘻嘻地在敖凡身旁盘腿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