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不认为有这么一天。四年了,我都没办法让他爱上我,将来也不可能。而且,就算他当时告诉我,他真的爱我、没利用我,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继续和他在一起,尤其在我看到那一幕之后。”袁柏梅叹了口气又说:“其实,我也不该把整件事怪在他身上,我也有责任,是我自己喜欢他、缠着他,还主动向他示爱的。我想,他是不忍拒绝我,看到我失望,才会和我在一块的;现在想来,我自己也有错。”
“你别这么想,如果爱一个人有错,那这世界上还有什么事是对的?”
袁柏梅感激的对她点点头。
“你这次回来不是要见他吗?我可以帮你联络啊上!”
“不了,我临时改变主意了。我觉得没有再见他的必要,看到你就像看到他一样;你只要帮我转告他我还活着,这就够了。”
“那你是不是要回美国了?”
“还没那么快,我会再待一段时间。怎么?舍不得我走啊?”袁柏梅开玩笑的对她眨眨眼。蓝佳涵握着她的手更用力了。
“是的,的确是舍不得。将近两年,我每天读着你的日记,了解你的喜怒哀乐,分享你生命里的种种转折,因你的高兴而高兴,因你的难过而难过。我觉得我就像另一个你一样,有着一份微妙的感情连系着我们。我想你是不会懂的,我对你——
“不!我懂。你面对我就像面对镜子一样,不只因为我们爱上同一个人,有类似的感情路;还有因为你太了解我了,就如同了解你自己一样;所以,我们就好像是不分彼此的生命共同体了。”“你说的没错!所以,我很希望想和你成为好朋友。”
“那有什么问题!我们不但可以成为好朋友,也可以成为好姐妹,你说是不是?”袁柏梅嫣然一笑。
“谢谢!能够认识你,是我最大的荣幸。”
“我也是。”
深夜十一点多,蓝佳涵走进了“稻草人”。所有员工都已经下班了,一楼空无一人,只剩下几盏灯还亮着。
她走上楼梯来到二楼。第一眼触目所及就是徐泽维上前轻轻拥抱了陶贯聪,但随即没多久便放开了。
见状,她心里没有任何起伏波涛,反倒十分平静;因为她知道那不代表什么,那只是友好的表示而已。
陶贯聪挥手和徐泽维道别,正当转身要走的时候,两人同时看到了蓝佳涵,陶贯聪走近了她。
“蓝姐,你来的正巧,我刚好可以和你说再见。”
“你要——离开这里?”
“是啊!我们家最近开了一个小吃店。我要待在店里帮忙,这里我就不唱了。”
“是吗?真可惜,以后就听不到你那么好听的歌声了。”
“还好啦!也没多好听,唱得比我好的人太多了!好了,我不跟你聊了!我要回去了,拜拜!”
“拜拜。”她目送着他下楼的背影。
徐泽维走近她。
“怎么突然来了?你先坐一会,我先收拾会东西,收拾好就可以走了。”
他才转身走没几步,就被叫住了。
“你曾经喜欢过陶贯聪,对不对?”她想起当时三人俨然成了个“嬲”字的情形。
徐泽维整个人僵住了;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
“你的事我都知道了,统统都知道了,你不用再瞒我了。”
“你知道什么?”他沉着脸。
“我知道你是同性恋。”
徐泽维倏地转过头来看她,惊慌问道:“是谁告诉你的?”
“没人告诉我,是我自己发现的。”
“你怎么发现的?”
“那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柏梅她说,你变心了不再爱她,她可以认!你移情别恋爱上了别人,她也可以认!你是个有妇之夫不能给她一个名分,她还是可以认!但你是个同性恋,她就是不能认!可是我要告诉你,我和她不一样,你是个同性恋我可以认!只要你告诉我你是真的爱我,你不是像对她那样的来欺骗我,我什么都认!只要你是真的爱我,我都不在乎了!你告诉我啊!你是真的爱我吗?”她哭喊着说。
徐泽维完全震住了。只呆愣了几秒钟,他立刻飞奔上前,紧紧拥住了她。
“是的!我爱你、我爱你……我真的爱你!”蓝佳涵终于流下兴奋的泪水,这比他第一次对她说三个字,还来得教她感动。
他们把楼下大门及电灯关好,在二楼一个靠窗的位子并肩坐下,互拥着彼此坦诚告白。
“那时候,当我发现你就住在我以前住的地方时,我真的十分震惊;只是我没想到,居然还有内情。”
“真的是冥冥之中往定的巧合吧。我也从来没想过,你会是我每天观赏的‘连续剧’中的男主角。原来我早就知道你过去的事,只是不知道David就是你,你就是David”。
“柏梅还好吧?”
“很好,她也变了很多,一点也不像我在她日记上看到的感觉。她变得很成熟独立,有自己的思想,是个标准的新都会女性。”
“那就好,这样我也就放心了。”他真正松了口气。
“你对她很内疚是不是?这两年来,你从来就没真正把她放下过?”
“是的,从来没有。从我接到她姊姊那通电话开始,她告诉我柏梅割腕、吞安眠药自杀,生死未卜。她质问我到底对她妹妹做了什么,我根本无法回答,之后,她却什么也不说的就把电话挂断。接着,我就像疯子一样,到各大医院去查询她的踪影,可是却一无所获;后来,我就从她姊姊口中得知她自杀身亡的消息。将近两年来,我没有一刻真正走出这个阴影;虽然我始终相信她还活着,但是一天没找到她还活着的证据,我就一天都无法心安。直到今天,我才真正解脱了。”
蓝佳涵握住他的手。
“你是真的可以放心了,柏梅已经原谅你了,她不再怪你、不再恨你了。”
“但是,始终是我欠她的,我想我已经没有补偿她的机会了。”他幽幽的说。
“谁说没有?”她抬起头,仰望着他说:“她就是我、我就是她,只要你对我好一点,也就是对她做出补偿了。”
“你哟,真精明!”他在她鼻头轻捏了一下。
“那还用说!”她洋洋得意得很。
“小涵……”他突然一副有口难言的样子。“你真的不介意我是同性恋吗?”
“当然不,只要你爱我的话。”
“可是你不觉得——同性恋是心理变态、不正常的吗?”他艰难的说出一般人对同性恋者的评价。
“不;你怎么会以为我会这么想呢?我记得我曾说过,我对同性恋完全没有歧视,我非常明白性倾向是怎么回事?我可以包容——”
这是两回事!小涵,先前你是一个旁观者的看法,但现在不同了,你的另一半是同性恋啊!你所爱的男人他也会爱男人,你在心里不会产生疙瘩吗?要是将来我们结婚了,你不怕有一天,你丈夫外遇对象的会是个男人吗?纵使我爱你、为你改变,我也不过是从同性恋变成双性恋而已,我还是有可能会爱男人的,你真的不怕吗?”
“不怕!我知道你和我在一起之后,就不会再爱别人了,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我要是对你没这份信心的话,你纵使是异性恋者,你也不会是我要的那个男人。”
“小涵……”因着她这份信赖和包容,他内心感动得无以名状,他下意识把她拥得更紧。
“现在我知道了,为什么你会在学校吻过我之后突然一声不响,人就消失不昆踪影了。你是怕我无法接受这样的你,到时候就会像柏梅一样受到伤害,是不是?”
“我怕我的爱是不完整的,你不会要。”
“现在你知道我要你,那么,我可以跟你要承诺吗?”
“什么承诺?”
“承诺我你永远不会再无故消失不见,承诺我你要永远照顾我,陪我到地老天荒。”她半认真半孩子气的说。
徐泽维故作无奈的浅浅一笑。
“这些话我承诺过了,你还要我再说一次吗?你们女孩子怎么老爱听重覆的话?”
“不一样。上次口说无凭,这次我要你发誓!”她帮他举起右手。这样才算数,承诺才有效!”徐泽维却自动的缓缓放下手,因他想起了Jacky,想到他身上可能被感染到的爱滋病毒……不!他不能给她承诺。
“怎么了?你不愿意发誓?”她心里非常失望。
“不,不是的!我还不能给你承诺,因为……”
“因为什么?”她都快哭了。
“因为……”
看着她眼中的失望,他心里十分不忍;只迟疑了一会,他就决心要告诉她真相,因为他认为两人之问不该有任何欺瞒了。
“我可能感染上爱滋病毒了。”
“AIDS?为什么?”她几乎整个人要跳起来。
他把他和Jacky之间的恩恩怨怨,全部明明白白的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