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人人到,江水音看着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年轻男孩,心里吃了一惊,但脸上还是挂着笑容。
「我一直没看到你,还以为你今天没有排班。」
「我今天排的是夜班,刚才走出去的那位先生是妳的男朋友?交往很久了吗?」
「是呀,快要交往五个月了。」见他没有心机的询问,她也不甚在意的回答。
申屠袭的表情不若前两次见面时的冷漠,除了有些不自在,还有种介于男孩和男人之间的腼腆,让她忍不住猜想着申屠麒的少年时代。
下一瞬间,出乎江水音的预料之外,申屠袭对她行了个九十度的鞠躬大礼。
「我为我之前的恶劣态度,在此向妳道歉,也希望妳不要介意。」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也明白江水音根本就是个局外人,他为自己对她的态度道歉。
江水音一惊,连忙摇摇手,「小袭,你不用这样,我没有介意也没有不高兴。」
他抬起头,眉眼间流露着一股宽心后,乌云一扫而开的光彩,单纯直率,让人难以记恨。
「我一直误会妳是李蕾,所以用很差劲的态度对妳……其实就算妳是李蕾,也像妳说的,男女之间的事情并不是单纯的二分法,不应该责怪任何人。」申屠袭望了一眼始终站在吧台边的酷女孩,有感而发地说。
那些照片他没有看,而是那个女孩为了怕他伤心,代替他看了之后,便全烧掉了。
从女孩多所保留的话语听来,他不得不接受事情真的不是他以为的那样。
江水音明白他的态度转变,来自于他知道事情真相,看着他坦然的神情,心底挂念另一个男人的情绪便沸腾了。
「申屠……他还好吧?」
申屠袭眉一挑,「我也是申屠?」
「我指的是你哥哥,申屠麒。」
「我知道妳指的是他,不过……」
他的欲言又止,让江水音的心悬在半空中。
「不过什么?他很不好过吗?」不等他说完话,她便急忙问道。
申屠袭没有多想她着急问话的背后是什么样的情愫作祟,粗线条如他,只迟疑了一会儿。
因为他在想,如何说明他哥哥那种奇妙的行径。
「我无法断定他开不开心,我只觉得他很失常。」
江水音秀眉一蹙,「他怎么了?」
他没有回答,只是将一串钥匙搁在桌面。
「妳如果方便的话,我希望妳可以去看看他。」想着哥哥先前和她开心的走进店里,申屠袭不禁拜托道。
十岁是一段不小的差距,加上哥哥一直知悉他对邢定熏有种难言的感情,所以他不太方便进入哥哥的心里世界。
而眼前娇小美丽的女人应该曾经进入过,才能让鲜少大笑的哥哥松弛紧绷的神经。
江水音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仅是将钥匙收下,申屠袭对她开朗一笑便离开了,过了不久,齐天诺也回到位子上。
他看到桌上一大盘新鲜水果,很是惊讶。
「妳点的吗?」齐天诺不记得有点过,疑惑的问道。
江水音叉起一块新鲜水蜜桃放进嘴里。
「店家刚才送来,说是特别招待常客的。」不明白自己为何要隐瞒,她只是一句话带过。
看着她直望着演奏乐队,却一点都没有看进去的模样,齐天诺什么都不说,只是微微一笑。
他感觉到了什么,而第六感告诉他静观其变。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白天又黑夜,黑夜又白天,日子就这样的过去。
不用上班的星期六,当申屠麒张开眼睛时,已经是日正当中了。
他甩甩头,听见门铃声,还来不及想,便又听见钥匙开门声,过没多久,一张盈盈笑脸出现在他房门口。
昨晚一直想着申屠袭的话,让向来一沾枕就进入梦乡的江水音辗转反侧,今早她索性就走这一趟,让自己能够安心。
「我还以为你又烧昏头了。」见他一切正常,她松了口气,笑着说。
看到爱笑的女人,申屠麒也跟着笑了。
「我才没有发烧,只是有点累,所以睡到刚才才醒,妳怎么会有我家钥匙?」
「我昨天去欧品坊,小袭给我的。」
「哦。」申屠麒站起身子,伸个懒腰,然后笑着走过她身边,径自走进浴室淋浴。
江水音此时方有心情看了眼四周环境,原以为会又陷入混乱不堪,没想到东西都摆整整齐齐外,还一尘不染,完全不是她所操心的那样。
她以为申屠麒会一蹶不振,可是他没有。
不知为何,她反而不放心,也明白了申屠袭说他失常是什么意思。
一个备受打击的人,不该是这有条不紊,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模样。
尤其她见过他悲怆的模样,他现在轻松平常的心情,看在她的眼里,就像橘子瓣上若有似无的薄膜,将真实的他捆了起来。
而那样子的他,让她有些不开心,有些心疼,有些难过,更有一种淡淡的失落,因为不被信任,因为不被依赖……
她倚在浴室外,听着哗啦啦的水声从大响到消失,心里闷烦的感觉却只有加剧没有结束。
不!她才不要当个只会空烦恼的人!
「你今天有什么计画?」
隔着一扇门,正在刮胡子的申屠麒苦笑了下,知道江水音是因为担心他而来,不会马上离开,而且在知情的她面前,他不想做欲盖弥彰的事,便将今日计画全盘托出。
「没什么特别要做的事,把家里整理整理,然后上网拍卖一些东西,这里有很多我用不上,或是不知该怎么处理的东西,干脆卖掉算了。」
一段时间的相处不是白费,江水音自然明白他要处理掉的,是这个家中属于邢定熏的那部分。
状似合情合理,了结过去的举动,却让她不爽。
若是心情还未能放下,做再多的表面工夫也是枉然,若他真的放下了,他今天就不会是这张云淡风清的笑脸。
该笑的时候就要大笑,该哭的时候就要大哭,做再多无所谓的仪式,都不可能对等代换心中情感波动。
江水音思索了一会儿,她拉开柜子抽屉,找出个墨绿色的本子,翻了几页后满意的笑了,随即拿出手机拨了通电话。
「……太好了,万事拜托妈咪,准备好东西就直接放在柜台,我们一个半小时后到。」
她开心的挂了电话,看见申屠麒拿着毛巾擦着头发走出来。
「申屠,那些事情一定要今天做吗?」她柔声探问。
申屠麒摇摇头,「不是什么多重要的事,为什么问?难道妳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江水音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点了下。
「既然不重要,就请你先陪我去个地方吧。」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很多人都信誓旦旦不会被牵着鼻子走,但最后总会在好奇心或莫名其妙的驱使下,进入一个诡异到不能再诡异的情境里。
听着四周激烈咆哮的语言,再看一眼将整个武术馆挤得水泄下通的人群,中间的擂台上有两个戴着怪异面具的蒙面人,以各种华丽复杂近乎表演的招式,亢奋的打斗着。
可那血淋淋的暴力场面,让人看得触目惊心,真的很想报警。
但申屠麒不确定在日本大阪打一一○,是不是会连到警察局去。
此时此刻,他对于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也只有「一头雾水」四个字可以形容。
在场子上对战的两个人,看起来是势均力敌,但其中一人突然使用逆十字攻击,将对手给用强力的后腰桥钳制固定之时,突然场边又有两个戴着面具的人,冲到已经混乱不堪的擂台上。
观众见状,更是声嘶力竭的吶喊,就连坐在他旁边的江水音,也一样忘情的吼着。
「冲呀!上呀!把猪木那个败类给宰了!把冠军腰带抢回来呀!用月光技呀!」江水音大声吼着。
此刻的她一点也不像平常那个温柔典雅,带点娇媚的小女人,她目光炯炯,像是想冲上台将人生吞活剥。
正当场上两边被人拉开,以日文呛声叫嚣之时,她这才想起申屠麒,她转头看去,果然看到他一脸不解的笑望着她,等待她的解释。
江水音没有解释,反而将他给拉了起来,要他一起享受这疯狂的暴力庆典。
「怎么样,好不好玩?」她大声笑问道。
申屠麒看着擂台上的人血流满面,实在说不出来「好玩」一词,但他看着江水音兴高采烈的模样,倒是勾起了兴趣。
他没想到江水音会有这样的一面,更没想到在急奔机场,拿了机票和门票便搭机飞来日本,然后在她的带领下,转了几次交通工具,离起床不过五个小时后,他人已经在全日本大会现场,看着摔角格斗技。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周遭太吵,申屠麒近乎吼叫的问道。
江水音甜笑了一下,随即放声尖叫,在欢声吼声雷动的场地,被融合在更大的音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