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了什么事?
阎仕突然停了呼吸,在疑问的同时想到答案,想起先前被跟踪、发生冲突的一幕幕……在黑暗之前,佩佩猛力撞向车窗玻璃的一幕,让他全身的血液冻结了起来!
“佩……”他以为自己放声大叫,但其实音量不过尔尔,不及一分贝大小,就这样飘散在这静谧封闭的空间里。
“佩……”阎仕一点一点侧身撑臂,慢慢坐了起来。
白色的墙,有条不紊的病房摆设,他一一巡视好一会,不在乎身上的疼痛,努力想要挪腿下床。
“孩子!”房门开了,亚歌加快步走了进来,后头跟着白梵天。
“你终于醒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亚歌加关切地询问,白梵天则是为他做个简单的身体检查,好半晌后才放松表情,拍了拍他的肩膀。
“佩……”阎仕才不在乎自己舒不舒服,他抓着亚歌加的手臂,询问他最想知道的事情。“佩佩……佩……”
乾涩的喉咙只挤得出这几个字,就吃力得叫他喉头不停收缩,棕眼努力保持清醒瞠着,等着谁给他一个回答。
“她……”亚歌加清清喉咙。“嗯,你已经昏迷了快两个礼拜,最好不要太勉强,再多休息一会儿。”话末竟,阎仕就看见背过身的义父颤抖得厉害,而后夺门而出。
“佩佩……”阎仕将视线转向白梵天,他却转过头不敢与他相触。
阎仕深深深吸呼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按捺着性子静养了几天,他趁着白梵天复诊时,伸手一把圈住对方的脖子。
“阎罗你──唔……”白梵天猝不及防。虽然阎仕已经把“力量”放得轻轻的,但已经够叫他受的,难受得晕眩,踉舱瘫软倒在地上,眼睁睁看着阎仕吃力地撑着身体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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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梵天的医疗室格局很简单,一大一小的房间,以及一小间的手术房兼诊疗室。阎仕从小房间走出来后就往大房间走,打开门却发现里头空无一人。
“难道──”不祥的预感如罩顶乌云,阎仕再转过身,和狼狈走出小房间的白梵天互峙一会儿。
白梵天没多久就认输了,双手一摊,领头走到手术房前打开房门,脑袋往里头点了点。
阎仕的脚步反而迟疑了,短短几秒钟的路程,却花了他好几分钟才走到。
他终于看见了──看见佩佩被安置在床上,脸蛋又瘦又白,床边墙角摆着好几台医疗的器材设备,其中一条插管连着氧气罩就罩在她的鼻子和嘴巴上,她那赤裸的身上盖着一条长及小腿的毛毯,好让她的手脚全裸露着能接受点滴注射及心电图导管。
一阵恶寒猛然袭上心头,那么修长高大的个头,此时此刻却抖得像薄薄的叶片,别说是冷静或惊惶了,他的情绪根本是一片空白,无法面对及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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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佩的冲撞力过大,挡风玻璃全碎了,但不幸中的大幸,侧窗玻璃当时是全扇开着的,否则她所受的伤就不仅于此了。”
“不仅于此?”阎仕声音轻轻的,覆诵了好几遍。“她一动也不动,就那样……躺着,那样叫不仅于此?”
“阎罗,当你看见现场留下来的车体残骸时,你真的会说不仅于此。”白梵天想要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但举到一半的手在空中顿住,而后放下,想不出任何安慰之词。
即使是在年少的街童时代里,他也不曾看见阎仕这种脆弱的样子,更清清楚楚地彰显出佩佩对于阎仕的重要性。
“阎罗,有件事你要先有心理准备。”一张俊容严肃万分。“她的下半身脊椎被撞断,神经坏死,也许一辈子都得坐轮椅。”
“天──”棕眼重重一合,白梵天在他迅速转头的前一秒,瞥见他眼角的一丝水光。
阎仕往前走,来到床边,并将双掌平放到她身上,全身一震,将“力量”源源不绝灌送到佩佩的体内。
“阎罗,停下来!”白梵天几乎是同一时间扑向前,想把阎仕的手从佩佩身上拉开。
“你疯了!你现在是什么破烂身体,还敢这样使用‘力量’?她还没死你就先挂点了!”死拉活拉的,白梵天终于把阎仕从床边拽开。
从后头抱住那个不断挣扎发出咆哮的男人,好不容易拽出房外,白梵天还以为自己抱住一条不肯乖乖就擒的大白鲨哩!
“该死!”才一踏出门口,阎仕就暴吼一声,倏地转身过来攻击他,一拳招呼过去让白梵天往后摔跌,令白梵天不得不架臂格开他的攻击。
“喝……”几分钟后,白梵天才一改劣势,转而欺压在他身上。
“阎罗,够了,冷静下来!你崩溃了要怎么照顾她?”白梵天罕见的疾声厉色,大吼大叫着。
“我的‘力量’可以的!我可以治好她的腿!”阎仕也不甘示弱地吼回去。
“是啊,你当然可以!”白梵天努力地把理智敲进他的脑袋里。“然后等你的‘力量’都耗尽了,我就要等着收你的尸,留下你那个‘佩佩小妹妹’一个人伤心哭泣,这样真的会比较好哦?我先打死你算了!”
果然,阎仕稍稍停止挣扎,看来是肯冷静下来。
白梵天也偷偷松口气,再接再厉说道:“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出仇家吧?你在道上是累积了什么旧恨新仇,所以连累到她?或是早就有人想对波鲁达家下手,会不会还在伺机而动?这么多的事情……你死了就会自动消失吗?”
终于──
“你可以放开我了吧?”
“阎罗?”不敢太大意,白梵天又多等了几秒钟后,才敢放开对他的束缚,让阎仕从地上坐起,一爬黑发,双目精炯。
白梵天顿时有了拔腿逃跑的冲动,记得上回他露出这种表情时……白梵天默默地在胸口划个十字,没说什么,只是用力拍了拍他的肩头,传达无声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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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级俱乐部包厢中充斥着酒气,庆祝着一场迟来的复仇记。
“他们都死了?”蒋门山得意地笑了,一张九片十八块又缝又补过的男性脸庞,看起来有点骇人,却一点都不妨碍到他的好心情。
“对!”艾拉也喝得醉醺醺的,跟着笑得很大声。“医院那里传回消息:那个女人当场死亡,阎仕则成了植物人!”哼,当初若答应娶她不就没事了?
“我的手下果然办事俐落!”蒋门山忍不住夸赞自己的手下。
“说什么笑话?如果不是我及时发现他们到美国来,你哪有这种报仇的机会呢?”艾拉不是很服气的邀功。
“对,让我敬你一杯,迪耳斯!”蒋门山大声嚷嚷着。
此刻──
包厢外是一整列的保镖,在走廊上、电梯旁、大门前尽职地站岗,忽地,电梯楼层灯亮了,所有人纷纷握住腰际的枪把。
“锵!”电梯门一开,一阵枪声倏然响起,所有保镖还来不及掏出枪就应声而倒,能站的没剩几个。
“哇~~”白梵天从电梯探头出去。“漂亮!”顺便举起手枪把一个转身欲逃的保镖解决,阎仕又开始扫射,直到机关轮里的子弹没了,现场连一个能爬的家伙都没有了,才算告一段落。
“夜叉。”阎仕微微一笑,声调平平地唤着他。
“有!我来也──”白梵天马上跑到阎仕身旁,顺着他的手势往牢牢关起的门板凝目望去。
“看”了几秒钟后,白梵天马上报出里头的状况。“我看到那个姓蒋的正准备躲到右手边门后,打算给你好看,至于那个艾拉小姐则是躲在红色的牛皮沙发后。只有那个姓蒋的手中有枪,点三八德制,里头没几发子弹,躲过就没事了!嗯哼,报告完毕!”吁!白梵天抹去一把汗,好久没这样使用“力量”了,有点累。
阎仕沉默地点点头,勾起一抹冷残的笑。“我自己进去就好。”
“请!”马上立正站好,白梵天还拱手恭送。“请慢慢享用啊!”
“谢谢。”阎仕点点头。享用?是的,他的确会慢慢享用──享用凌迟敌人的快感!抬腿一踹,门扉应声而开,在蒋门山还来不及举枪射击时就先发制人,一枪精准地射中他的手腕。
蒋门山痛得丑脸扭曲,枪拿不住地应声掉落;再一枪,射得他双膝一跪;第三枪,射进他眉间额心。整场过程一气呵成,阎仕的眉头皱也不皱一下。
躲在沙发后头的艾拉一直不敢探头出来,所以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蒋门山的惨叫让她知道是凶多吉少了。
艾拉略略探出头,用眼角快快一瞄,然后伸长手想拿离沙发不远处的一把手枪,阎仕立即转向一射,子弹擦过她的鼻尖,吓得她尖叫出声,整个人猛然缩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