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端起桌上一碗看似不美味的牛肉面,见到旁边一张雪白的便条纸上写着:◇亭哥哥,我知道我的老毛病又犯了,那是因为“嘟嘟”今天惹我生气,你应该去怪它,谁叫它又咬坏韩叔的鞋子。我没有生你的气的意思,我知道帅哥都有大量的,只要你把这碗我为你煮的宵夜吃完,就表示你不会怪“嘟嘟”这个始作俑者。明天我会叫它去面前道歉的。
吃完早点睡觉,否则会长皱纹喔!
采漪
望进那碗由采漪亲自下厨为他烹调的宵夜,◇亭几分钟前的那份无力感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这傻丫头,还懂得拖“嘟嘟”来当挡箭牌,想承认错又不敢说出口,留下这样一碗谢罪礼。一股甜滋滋的欣喜狂涌,什么不如意,都化在这碗暖烘烘的汤汁里。他一定要将它吃完,好让采漪明了,她的爱意已收进了他的情囊里,永生的珍藏着了……
用力的吸上两口面,哇!好咸,是加了几十斤的盐巴在里头吗?他的舌头向外吐了吐,之前的甜密无限霎时减了一半。能不吃吗?要不然明天又有文章可做了。
看来,高血压是命中注定的了!
第五章
山上的清晨来得早,很快的,东方便冒出了一抹鱼肚白。今日的朔风尤其来得强烈,山上新栽植的果树也在工人的悉心照料下,一棵棵被保鲜膜包了起来。这时,因寒流来袭,让平常辛苦工作的众人,难得地偷得了浮生半日闲,窝在家里安静的听着外头呼啸冽风狂肆。然而,因为长期投入工作太过于积极劳累,一下子闲散下来,反而让平时身体看来还颇强健的◇亭,猛地发起了高烧,间接并发了猩红热。“怎么会被传染到这种病呢?郑医师请来了没?”李振岗焦急的每隔五分钟就问一下韩叔,可是得到的答案却都是千篇一律的说词。“快了快了!诊所的护士说他已经出门了,可能山上的风势太强,他车子不敢开太快。”
在◇亭身边不停替他更换毛巾的朱长洛也加入劝慰的行列。“你别在那里猛着急,这风大天寒的,还为难老郑跑这一趟,你也体惊一下他跟我们一样是上了年纪的,行动当然没法跟年轻小伙子一样,你穷着急也没有用啊!”
“唉!看他一头栽进果园的工作,也没有想到叫他有时候也要多休息。这下可好了,万一有个闪失,我们拿什么去赔给人家!”李振岗长叹了一口气,突然发现该在场的人怎么会不在。“老韩,采漪呢?她又跑到哪去野了?这丫头,◇亭病成这样她还有心情玩乐,真是永远长不大。”
“老爷!可是‘嘟嘟’还在后院的狗屋里,照理说,她出门一定会带着它的,我想,不可能是跑出去玩的。”
听韩叔一说,倒也是真的,可是房子前前后后都没有采漪的行踪,那她安竟会跑以哪里去了呢?
☆ ☆ ☆
在海若的幕前,一具孤冷瑟缩又娇小的影子在寒流的侵袭下,不住的呵气打着哆嗦。她手持一株海若生前最爱的桔色天堂鸟,任绵雨纷纭在她的发丛间游窜。为了祈祷◇亭能早些好起来,她唯有傻傻的藉由海若的一丝幽魂来告诉自己,这样的作法是最能感动在另一国度的海若的。
海若姐姐,我们虽然没有见过面,但是你可知道,我们共同爱上了的男人正被病魔缠扰着。他为了你的桔子园和我的柳橙园一直努力不懈,所以连累过头都不知道。我不知能帮他什么忙,但是看他在床上痛苦的呻吟,我又束手无策,所以才来求求你。我这辈子还不知道求人要不要什么准备的条件,但是我看电视上都是跪下来磕头,最后才能达到想要的心愿。那我也学电视上跪下来求求你,你一定不能黄牛,要帮◇亭哥哥早些好起来喔!
单纯的采漪认为一切照电视上的肥皂剧就能达成心愿,因此,双腿一沉,膝盖直落落的贴向森冷的水泥地上。她望向墓碑上海若的倩笑,仿佛海若真能听见她的请求一般。就这样,在接踵而来的滂沱雨势中,她就这样乖乖的跪着,跪着……直到天边一线熹微的曙光铺撒而下……
☆ ☆ ☆
“我已经给他打了退烧针,还有一剂猩红热的血清。接下来,让他好好休息静养个几天,应该就不会有事的;幸好你们发现得早,所以他的命是保住了。”郑医生将听诊器收进手提袋,露出一切无恙的笑意。
“老郑,这次多亏了你,要不然他这条小命就不保了。”朱长洛亲切地与他握了握手,还一路送到大门口。
“哪儿的话,不过,看你还能对无缘的女婿这么照顾,我都觉得你真的变了,是不是受了你那刚收的干女儿的影响?”郑医师打趣问道。
“采漪这孩子是有这么一点小本事,自从她来了之后,我总觉得人生应该看开一点。想想我还剩几年光景好过,老把不愉快抑郁在心里,对自己也是有害无益的。”他那布满老人斑的福泰脸颊上,隐隐透出一丝满足。
“听老蔡说,你干女儿长得还挺讨人喜欢的,怎不见她出来让我看看?”郑医师的这番话瞬间让朱长洛刚堆积的笑容又垮了下来。
“甭提了,一大早就不见人影。这阵子看她还能乖乖的守在◇亭身边学些东西,可就这么刚好,◇亭一发烧,她人就跟个风似的不见人影,八成是小俩口又斗嘴了。”朱长洛摇摇头。如今他才渐渐有感而发,为什么李振岗老叫他不能太宠采漪才好。
“看样子,◇亭可能会再次成为你的女婿哦!这缘分真是半点不由人,注定好要成为你们朱家一分子,怎样都不会变。”郑医师有感而发地说道。
朱长洛此时的心境已大不如前了,他摆摆手,洒脱地一笑说:“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们的事我们操心再多也没用。”
一阵寒暄完毕,郑医师才刚要跨出朱家,韩叔又从大门口形色匆匆碎步前来道:“朱先生,管区蔡警员找到小姐了,现在正在大门口。”
“这丫头又跑去哪野了?是不是又闯什么祸了!”
“我先让他们进来了,我看见小姐全身湿淋淋被蔡警员抱着,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韩叔话才刚落上,老蔡便两手抱着采漪出现在众人眼前。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她怎会搞成这样子?”朱长洛匆忙道。“先别说那么多了,赶紧扶她进去再说吧!幸好郑医生还在,救人要紧。”
四个上了年纪的男人立即手忙脚乱的替采漪急救,他们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搞的,生病还有轮流的?◇亭的危机才刚度过,现在又是采漪,有默契也不能有到这种程度。不过无论如何,还是先救人要紧。
“海若姐,要让◇亭哥哥……他要好起来!不行生病……”声声的呓语从采漪的口中不停断断续续传出,朱长洛一听,立即意会到采漪一整天的行踪。
“老蔡,你是不是在海若的坟前发现到她的?”朱长洛拍了一下老蔡的肩膀。“我早上要帮阿辉送户口誉本,车子一骑过你们那果园,就发现她一个人跪在海若的墓前,我差点吓昏了,还以为这孩子被什么脏东西搞上身,所以什么也不管就先送回来再说了。”
果不其然,她真的做了这种傻事。这孩子也真是的,要是这样求就能够万事如愿,那还需要医生做什么。现在不但把自己的身体弄坏,还得让◇亭醒过来的时候为她担忧。现代的年轻人究竟在想些什么,他一点也摸索不出。
“幸好,没什么大碍。原来这就是你的干女儿,连生病都让人如此垂怜,难受怪你急成这样子。”郑医师将采漪的手轻轻摆进毛毯里,他倒没想到是在这种状况下和采漪见面。
朱长洛轻点额际,转面向韩叔说:“待会儿你老爷醒来,可千万要记得跟他说采漪没事了,要不然,等她一醒,又要挨骂。”
众人出了房门让采漪安歇,没想到,在同一屋檐下,躺在床上的竟是两个年轻人,这也许是有难同当的最佳写照吧!
☆ ☆ ☆
说也奇怪,天气一转晴,两人的病就好得特别快。暖暖的冬阳照在采漪的脸上,筛出苹红的水嫩灿颜。那张镶嵌着腼腆困意,泛着楚楚之美的小脸蛋,让在她床榻边刚复元的◇亭一眼也不眨的专注在她身上。
“喔……头好痛哟!怎么好像有袋鼠在我头里跳来跳去……”她按着两边的太阳穴,两眼慵懒地微扬着。
“你淋太久的雨了,采漪,你为我做的,朱伯伯都告诉我了。”◇亭的气色略显苍白。因为他的病才稍有起色,就立即奔来侯在采漪的身边。
“你的病真的好了?太好了!一定是海若姐姐听到我在求她。”采漪觉得自己又做对了一件事,自是神采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