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漪在众目睽睽之下像扒光衣服再痛赏两巴掌。虽说那些泰劳听不懂得中文,但是瞧那工头掩着嘴偷笑,早晚他会在茶余饭后翻译给那些泰劳听,还不是一样被当做八卦新闻到处乱讲。士可杀,不可辱,她李采漪就算拼了命,也要讨回这份尊严。
她梭巡了一下四周,见一位泰劳手中正好有一把斧头,连忙将它夺了下来,朝◇亭面前走去。“这是你说的,要砍树,先砍你,好,本姑娘我就成全你!”
一把利斧宛如刑场的刽子手猛地挥下,◇亭见了也不免冷汗涔涔,这时,采漪脑海中突然浮现出父亲的话,稍一迟疑,◇亭已侧身躲过一劫。
全场一片鸦雀无声,采漪停在半空中的斧头也没有人敢夺下来,深怕一有个闪失,遭受池鱼之殃。
“好,这是一个公平的地方,我不用暴力让你屈服。我要让你知道,千金小姐也是能吃苦耐劳的。我就不信,你能做的事我就不能做。”采漪走向他身边席地而坐,准备跟他来一场耐力大战。
“采漪,你这是做什么?”朱长洛见她行动诡异,不清楚她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我准备跟他赌上一把!”
“你要怎么赌?”◇亭持着疑惑的眼光看她。
“你喜欢坐在树下,我陪你一起坐。如果你忍不住先爬起来,就别在这儿碍事;要是我先忍不住爬起来,这片果园就如你所愿,全部保留,你觉得怎样?”这样应该算是大人处理事情的方法了吧!采漪不禁为自己想出的办法喝彩,这么做,老爸应该不会反对才是。
“这可不是儿戏,会影响你健康的。”朱长洛不忍心干女儿吃这种非人的苦。
“干爹,这是我第一次学习如何处理大事,你就放手让我跟他搏一搏。放心啦!我稳赢的,况且我刚才已经上过厕所了,光是憋尿他就赢不过我!”最后一句是她在朱长洛耳边说的,论斗智,她也是满有头脑的。
她一回头,问向◇亭。“胆小鬼,有没有胆子接受挑战?要是没有就别逞英雄、做好汉。”
“比就比、谁怕谁!”◇亭老僧入定,一屁股盘腿而坐。
驱离闲杂人等,连朱长洛也不能滞留下来,这场桔子树与香吉士的战争,即将展开……
☆ ☆ ☆
月明星稀,蛙鸣露冻,岁末的寒气的确沁人肤骨。白天和夜晚的气温一差就差个十来度,让一早只穿了件薄衫的采漪,也不免蜷缩,拢住了小腿窝在一旁。
“怕冷了对不对?”见到她身子骨微微颤抖,缩得跟蜗牛一样,◇亭不禁问了一句。
“要你管。”她呵出一口热气,又道:“你怎么都不会想上厕所?”
“你以为唤起我的沁尿器官我就会想上厕所吗?告诉你,早在你来之前就上过了,所以,你的如意算盘是打错了。”◇亭要比精也不输她,幸好,今天没有喝到什么水。真是的,自己出什么馊主意,结果反而是害么了自己。想起暖烘烘的被窝,她两条腿缩得更弯了,蜷成像一团肉球的身躯拼命靠向◇亭,以期能避避夜晚蚀骨的寒风。
“喂!你犯规喔!说好不能赖皮的。”◇亭发觉采漪的头一直朝他肩头猛磕着,便用一根手指将她推回去。
“小器鬼,靠一下也不行,真不明白,你吸引人家的是哪一点。”采漪一身傲骨,不靠就靠,台湾这种天气又不会冷死人。
“我吸引海若的是我真诚不悔的爱,这是一般男人做不到的事。”◇亭只要一提起这件事,便颇为自豪。
采漪望向天空的繁星点点,像是充满疑问的小朋友。“爱?你这样傻呼呼的在她去世之后还做一些蠢事,这也能算爱?要是我像海若姐一样在天空,此刻正在看你的话,恨不得下一道雷半你劈醒!”
“你是因为我都不曾这样对待过你,你才会吃味,要是有那么一天,我用对待海若的感情为对待你,我看说不这你会爱死我。”他学采漪一同看着天空,不知怎的,今晚的夜色好美,每一颗星星都闪着璀璨的晶芒,无形之中,也化解了彼此针锋相对的锐气。
采漪打了一个大呵欠,仿佛◇亭好的那一面一辈子也不会用在她身上。两人从初相见就不是在一个浪漫的气氛下开始,怎会有情爱的火花发生。“那你是不是一辈子都不想谈恋爱了,准备当活寡公?”
“才不会呢!我想海若一定会帮我找到一个跟她一样好的女人来陪伴我,我相信她会的。”◇亭两手撑着下巴,看向一闪一闪的灿星,如同是海若在回应他说的每一句话。
什么叫做跟海若一样好的女人?
在采漪懵懂青涩的爱情观里面,她一直在“好女人”的定义上打圈圈。像她,脸蛋好、身材发育好、学历也好,只不过先暂时休学而已,这样是不是也算好女人?从玛丹娜想到阿信、从张小燕想到莎朗史东,到◇亭心目中的好女人是长什么样子?
“你知道吗?以前我只要在玄关脱了鞋,远远的就闻到海若做红烧鱼的香味,每天回家吃饭成了我一生中最大的享受。吃完了饭,洗澡水就同时帮我放好,根本不用我再多等。等到一出了浴室,就有一碟我们共同栽种的桔子可以吃。然后,她会帮我抓抓龙、躺在我怀里听我说今天在这果园中发生的一切趣事。最后,不知不觉,就在我胸前睡着……”◇亭一人兀自陶醉的说着,甫一愣,便发现采漪真如他所说的,在他怀中甜甜的睡去。“喂!我是说海若在我怀中睡着,不是也叫你睡,你快醒来,我……我不能背叛海若,她会在天上看的!”
然而,采漪就像婴儿在摇蓝曲的催眠下,已进入熟睡状态,◇亭被她一张嫩如春蕊般的俏脸柔融了心,他停下推动她的动作,干脆让她舒服的蜷进他腹部的暖窝内,安安静静的在这充满桔杷味的桔子园中睡去。不知怎的,他竟然欣赏起采漪这张灵动的小瓜子脸了。
浓熟的鼾声夹杂着果园内的香味,直把◇亭的嗅觉及听觉麻醉,连不小心拂上采漪脸上的触觉也被征服了。一时的悸动像非洲草原的鼓声,阵阵从脏腑深处传递而出。自从海若去世后,他的男性机能一直处于停顿的状况,怎料下半身让采漪借躺一下,就立即起了生理反应。难不成他爱上这“刚”成年少女?不会吧!老婆刚死,有这念头岂不万恶不赦?可是这种事是骗不了人的,不是说靠大脑小脑商量一下就能够将指令传达到不自主的器官,叫它乖乖听话的……
反正今夜月明星稀,他也不希望大地赐给他的良辰美暗就这样糟蹋了。◇亭仰望着天空,在心里喃喃自语着:海若,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能否让我拥着她入眠?我实在怕她一个女孩子穿的如此单薄,在这空旷的果园内会冻着了;要是你同意的话,就麻烦星星眨眨眼,我就明白了。
当他闭目默祷之后,再度睁开眼遥望天际时,赫然被眼前的景观所慑住了。平铺在黑幕上的繁星竟竞相在为他眨着眼睛,毫不停歇,似乎在鼓励他别迟疑,眼前的女子正是她所托依的最佳人选,放弃她那才是遗憾终身的大事……
他轻轻将她一头绢发撩拨至耳际,露出光洁的侧面轮廓,半歙动的睫毛随风上下浮荡着,好一张精致细雕的艺术品,就算是高更、塞尚等大师再世,也不一定能描摹出如此娟秀的一张美颜,他不禁为着手中的可人儿痴迷了神智。为什么,为什么她只有在他怀中才会出现如此娇甜的靥容?他们相处的这段日子以来,他竟从未发现她也有如此迷人之处?
他狂涨了自己的勇气,想在她颊肤上留下一记难忘的吻。见她熟睡得如同一只冬眠中的浣熊,应该不会突然醒来吧!
他一边安慰自己,一边将头颅一寸一寸移下,两人之间的距离在◇亭的微喘鼻息中越来越近,连风儿也调皮的将◇亭的头发拂下,点点刷过采漪的脸缘。当他抿住唇抵向采漪的肤面表层时,他的心跳竟比跑车的引擎还炽热狂奔着。那豆蔻无瑕的净纯脸庞,吻起来竟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陶然。从耳垂一直细啄到她樱红的双唇,他不舍放弃每一寸巧夺天工的质地。造物者如此厚爱采漪,连◇亭都要使坏地妒怒一下,咒骂上帝的自私偏袒。
正当◇亭沉浸在采漪的温柔乡中,一记无情的巴掌朝他耳廓挥来——“死蚊子,讨厌!”
原来是采漪受不了◇亭用唇在她敏感处呵痒而引发的反射动作。
当他正沉醉在她迷人的睡姿之时,却又听见一句句梦呓自她唇角启齿而出。“◇亭哥哥,对不起,我代替‘嘟嘟’向你道歉,它不应该在海若姐姐的坟上乱尿尿,采漪以后会好好管教它的,你不能生气喔!好想看你对我笑一笑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