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哎,龙儿你是怎么著?凤儿又不是外人,她也姓野,是兰姊的女儿,你这态度——」
「不是外人?」野夜龙冷笑更甚,口中应著娘亲,峻眸一瞬也不瞬盯著野日凤,他姿态倨傲的起身。野日凤个头如此娇小,足足矮了他一个脑袋,气势却与他并驾齐驱……好,很好,真是太、好、了!「不曾受我这当家作主的邀请,便大摇大摆走入别人家中的,自然不是什么『外人』,而是宵小……」
「相公!」他怎么可以这般说话!
「我明白了,原来大哥连我偶尔来探视二娘也不喜欢。」一点被打击到的脸色都没有,可野日凤藏在袖中的小手紧紧握拳。「日後我不会再来府上打扰……」
「正合我的心意。」野夜龙将双手背在身後,不回头。「送客!」
「啊……」刘净心这边看看、那边看看,看见丈夫不动如山的背影,婆婆被气得不轻准备骂人的脸色,再看看已往门口定去的小姑,一句话都说下出来。
帮帮忙,谁来告诉她,这是什么情形呢?
* * *
是夜,沐浴方罢,刘净心让为她梳好头发的薇儿退下,仅著贴身雪白的里衣,等著丈夫入房。
没多久,同样是沐浴过後的野夜龙果然进来了。
半湿的黑发带著水气,刘净心看著他冷淡内敛的神情,还是那么俊美……不觉悄悄咽了咽口水。
「你……」夫妻如何开始培养情感?这种羞人的事娘亲不曾教导过她,一个好姑娘家也不可能去接触到四书五经外那些风花雪月的不正经书……只能靠自己「努力」了!「今日顺心吗?累吗?我替你倒茶捶捶肩膀好吗?」刘净心赶忙边说话边动作,却被他毫不领情避开。
「不用。」野夜龙迳自倒了茶啜饮起来。
「夫人。」他在一杯茶慢慢饮完後,才下定决心地开口,「日後如果我那异母妹妹前来拜访,到了门口就立刻赶走,一步都不准让她踏入,并派人通知我回来处理,明白吗?」
「是……」没料到他会说出这种无情决裂的话,刘净心愣愣地听著,愣愣地点头、也愣愣地发问,「为什么?你就……这么痛恨她吗?」她的小姑看起来也不是什么为非作歹的人啊!难道她看人眼光有错?
「没有为什么。」他回得冷静,但握著茶杯的指尖却在泛白。「我就是——就是讨厌她……谁教她是我妹妹,被我讨厌是活该的!」
刘净心被他忽地发作起来的脾气吓得噤声,僵立在桌旁,不敢动弹。
「过来。」脾气似是稍稍冷静了,野夜龙侧转过身,对刘净心伸出手。
「唔……」一把被他拉入怀中,她背贴著他的胸膛,才眨个眼,里衣就被不耐的大手撕破,他调整著姿势,一遍遍占有……占有……占有……
第二章
男主外,女主内。
正当野夜龙开始运用刘净心所陪嫁过来的偌大嫁妆,来开拓琉琳馆的势力范围,刘净心也没闲著,正忙著打点家计,重斩砌建府邸。
「野夫人,我们可由正面的大厅开始动工,这面阻绝内庭的砖墙先拆去,再用雅致的假山取代……」工匠师拿出细细绘制而成的设计图仔细说明。
「我要每一处庭苑都栽植花木,旁边还要有座小凉亭。」刘净心提出自己的想法。「这样、在庭苑中散步走得累了,不论何时都可以坐下来歇息。」
「夫人此意甚好。」工匠师点了点头。
「还有,」再想了想,她又道,「凉亭石桌中央要置香炉槽,让我可以放檀香焚香。」
除此之外,她还买了一些长工与婢仆入府,打算一口气将这座原本荒弃的宅邸振兴起来。
刘净心这么做也是有她的道理,她自幼便生长在商贾富裕之家,明白排场及派头的重要性,许多重要商家前来寻找合作对象前,必会先调查探听对方家底,列为考虑合作的重要条件,所以野府自然不能以一副寒酸鬼屋的模样面世,得愈快完成修葺愈好。
於是,上好的木材做梁柱,雕龙画凤的桌椅上漆,再摆上精绣的屏风、古董花瓶、名家的题字诗画等,终於先将招待宾客的大厅布置起来。
「喔。」野夜龙对她开心地展示自己努力的成果只淡淡应了这么一声。
对这富丽堂皇、连莲老夫人都满意地频频颔首的大厅,就只有「喔」这么一声吗?稍稍的,刘净心雀跃之情凉了下来。
失望吗?是有些失望!左邻右舍在大厅修葺完毕,争相拜访并啧啧有声赞美美、婆婆满意地频频颔首、长工下人们之间崇拜的交头接耳等等,都不能取代她的良人一句肯定之词啊!
这情绪的失落感,他可懂得?
「替我备点消夜来。」野夜龙踏入浴问前扔下这句吩咐。今日应酬菜没吃上几口,酒倒是一直被劝进个不停!
刘净心弯腰捡起他边脱边丢在地上的衣物……像个任性的孩儿呵……唇角微微一勾,刘净心闻到捡起来的衣物上头所散发出的汗麝味,淡淡的,称不上好闻,却是她日渐习惯的气息。
稍後,小小厢房里点起柔和的灯火,披著湿发的野夜龙表情平淡地吃著炖粥,一边翻阅摊放桌面的帐本文件,而坐在他对面床边的刘净心则静垂著螓首,心神却并末完全专注在手中待补衣物上,针线有一下、没一下动作著,她不时觑向野夜龙……觉得他真是好看。
忽地,她放下手中衣物,讶异道:「你的手怎么了?」随著话一出口,整个人已不假思索的站了起来,抢到他面前。只见野夜龙右手手背上多了条血渍已乾的红痕,看起来是不严重,但相当明显。
忘了相敬如宾的生疏及羞怯,刘净心情急地审视那红痕。「我去拿金创药给你擦。」立刻提起裙子便要跑。
「不必了。」野夜龙从後头出声阻止道。
「嗯?怎能不必呢?」刘净心正要拉开门扉。「明明就那么大的伤……」眼底写满了委屈、紧张、害怕。
「不必多事,我已经在琉琳馆那里处理过伤口。」野夜龙对她那百感交集的难过神态,勉强解释一句。
她沉默地听了,螓首微微地一颔,可仍转身往外走去。
「你——」野夜龙皱眉,出声想唤她,但中途又作罢。算了!反正他先前都解释过不需要了,现在理她做什么?回头继续看他的帐本去!他这样告诉白己。
十八岁的年纪,委实有些年轻气盛,往往会伤了人心却不自觉,不过野夜龙此刻才没心思想这些。
他所想的是琉琳馆的燎室需建盖几座,人手需聘雇多少……尽管以前父亲在世时,他也带领过人手、受过炼制琉琳水玉这种珠宝的手艺训练,但现在真正掌权大局时,才赫然感觉所学永嫌不足!原来,想当家做主,炼制技巧反倒其次,而是种种有关生意上的调度、手腕、眼光才重要!尤其对手水玉馆可是传了数代、享有知名度的活招牌!他不加紧脚步跟上是不行的……
* * *
琉琳馆终於正式落成。
当日,鞭炮一串又一串爆声,仿佛召集用的钟声鼓响,大门一敞,欢迎各方人上莅临指教。
考究檀木的置架上,仔细放妥每一件晶莹剔透的珍品。这问厢房是收到特别请帖的人士方得入内参观,得帖者非富即贵。
「哎哟,这匹马做得可真骏呀!」城西张员外在一件栩栩如生的作品前停下。
「是,张爷喜欢这『千里名驹』吧?」机伶的伙计立即忙不迭跑过来,舌头三寸也不烂。「哦,我记得您老生肖不就属马吗?这『千里名驹』和您可真是相映得彰呀!咱家野爷肯定是以您为范本,才塑得出这件『千里名驹』呀!」
「是吗?好,这『千里名驹』我要了!」
王员外迟来了一步,「不不不,那『千里名驹』可是我先看见的哩!哪,夥计,这『千里名驹』定价多少?我付双倍的银两。」
「什么?王兄你这可是同小弟我争?夥计,我愿付三倍价钱买下!」张员外怎可能就此服输。
伙计一看苗头不对,赶紧将一旁桌上的茶水奉上,同时对另外一个不远处的同伴使个眼色,「快过来将这件『千里名驹』挂上张爷的名牌,安排好打包装箱。张爷您莫紧张,凡事有个优先顺序,是您先看上的珍品就绝不会是别人的,咱琉琳馆可是以客为尊哪!」
「嗯。」张员外这么一听可乐了。「本就该是这么样嘛!『千里名驹』是我先瞧见的,本来就该是我的。呵呵呵,王兄,不好意思,小弟先走一步,」张员外得意且摇摆,肥胖的背影活像只填鸭。
「你怎么就这样卖给那个姓张的胖子啊?」王员外对著阻挡在前的伙计大大发难,「我不是说我愿出更高的——」
「嘘、嘘,王老爷。」伙计做个噤声的动作,挤眉弄眼。「您不必生气,那张爷所获得的『千里名驹』虽然是上品,但我可是特别为您留了件更符您身分地位的极品!」神秘兮兮拉著王员外走到一处置物架前,伙计拿出一个被红色绸布包得好好的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