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祥云低下头看她,俊眸深情款款,他声音粗嗄的道:「小寅这么可爱,我哪舍得骂啊,小傻瓜!」
她没由来的突然脸红了,他深沉的目光似乎……呃……那个……咦,怎么她心跳乱了拍子?古小寅心惊的摸了摸额头。哎呀,不好,不会是发烧了吧,怎么额头烫烫的?刚刚明明还好好的啊!
陆祥云看在眼里,笑在心里,看来黄毛丫头似乎开窍了,居然害羞了呢!
「怎么了,小寅?」他明知故问。
「祥云哥,我好像生病了。」古小寅困惑不已的神情实在令人发噱。
「我看看……」他伸手捧住她的小脸,将额头贴在她的额头上,忍住已到嘴边的笑意,认真道:「嗯,好像是满热的。」
是啊,越来越热了,怎么他一靠过来,额头又突然加温了几度?他俩的鼻尖对著鼻尖,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的看祥云哥。这霎时领悟到的亲密,让她慌乱的拍掉他的手,身子往后倾,距离一拉,好像就好一些了。
怎么这么奇怪,从来没有这样过啊?她秀眉微蹙,不信邪的又倾身往前,近到几乎贴在他脸上。而一接触到他温热的气息,她好像又……
古小寅急急往后倾,结果用力过猛,身子一个不稳,她惊呼一声的往下掉,还好陆祥云及时伸手揽住她,将她往上一带,安然无恙的坐回树枝上。
好险!吓得他魂都飞了。陆祥云有惊无险的吁了一口气。「小寅,别这么毛毛躁躁,刚刚又是怎么回事?」
「我……我……」古小寅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一副惊疑不定的模样。「我突然发觉自己对你过敏了,祥云哥。」
「过敏?」
「是啊!」她慌张的点头。「你一靠近我,我就呼吸不顺畅,头也发热,一定是得了什么不知名的怪病。」一看他又靠过来,她连忙挥手摇头。「你不要过来,离我远一点啊!」
那怎么可以?他可是等了好久才等到她「过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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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远就传来一阵砸东西的声响,婉儿加快脚步,一推开门,迎面便飞来一只磁壶,还好她闪得快,磁壶咻的一声飞出门外,砸碎在地上。她抚著心口,望著满室的凌乱,能砸的大概都被砸了。
「小姐,发生什么事了,怎么气成这样?」婉儿小心的闪过地上的碎屑。
「还不是那绿眼金发的妖女!男不男,女不女,架子还真不小。气死我了!古大哥摆明了拿我来激她。」凌倩儿头发散乱,气呼呼的咒骂。
「原来是这事。」婉儿了解的松了一口气。「别气了,气坏身子可划不来。」她将凌倩儿扶到梳妆台前坐下,灵巧的解开她的发辫,拿起木梳,为她梳理乌亮的秀发。她细心的束了一个双鬟髻,插上一只镶花坠珠银簪后,将铜镜递给凌倩儿,「这样好吗?小姐。」
「嗯。」凌倩儿僵著脸左右转了转头,看著镜中娉婷秀丽的容姿。
「小姐天生丽质,兰质慧心,那妖女怎么跟小姐比?」
这番赞美有效的安抚了凌倩儿的情绪,但婉儿接下来的话又燃起她满腔的怒火。
「我说一定是那妖女用了什么邪术,将庄王给迷惑住了,再这样下去,只怕庄主真要被妖女抢走了。」
凌倩儿猛然放下铜镜,怒斥道:「那种粗俗不堪的异邦女子,凭她也配?」
「小姐,防人之心不可无啊!摆在眼前的,已经有个纪岑语阻断了你当正室的机会,可别又来个女人和你抢偏房的位子,还是小心点好。」
自从见了古大哥后,她整颗心早就系在他身上,撇开他冷峻英挺的相貌不谈,古大哥尊贵的气度和卓尔不凡的风范,都足以令她倾心相许。
她花了几年的时间,守在那个孤僻挑剔,又难伺候的老太婆身边,极力的迎合讨好,为的不就是这个?凌倩儿愤恨的眯起眼,她绝不容许自己多年的心血就这么白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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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的情形你都看到了?」古灏合上书本,抬头问道。
「是啊,想不到你戏演得倒好。」陆祥云微笑的执起茶杯,啜了口上好乌笼茶。「不过,可得小心玩过了头,反而将事情弄拧了。」
「弄拧?」古灏似笑非笑的挑起眉。「我可不以为还有什么会比我们现在僵冷的气氛更糟糕,拿倩儿激怒她,起码还可以证明她在乎。」
「或许吧!」陆祥云不予置评的皱起眉。「那倩儿姑娘呢?你有没想过你这么做,可能会误导了倩儿?她对你……」
古灏略显不耐的挥手,「你太多心了。倩儿就像妹妹一样,她对我向来也只有兄长--」门板一阵急切的叩门声打断他的话。
「不好了,庄主。」来不及等到开门,李伯慌张的声音已经嚷了出来。「门外来了一大批差爷,将府外围了起来,说什么咱们这里窝藏海盗,张捕头此刻己在前厅等著庄主。」
「有这等事?」古灏脸色一沉,和陆祥云迅速交换一眼后,就出门随著李伯匆匆而去。
他一进厅内,张捕头立即起身,抱拳相迎。「古庄主。」
「张捕头。」
回礼后,两人一同坐了下来,古灏目光扫过两旁的捕快。
「不知张捕头有何指教?」
张捕头神色有些为难,迟疑了几秒钟才开口,「是这样的,今早衙门里接到密告,说梅家庄藏匿钦犯苍鹰,知府大人自然相信以古公子的为人,绝不可能做出触犯法令的事。可是这件事兹事体大,实在情非得已,不得不查办,冒犯之处,还请古公子见谅。」
话是说得客气漂亮,但说穿了就是先礼后兵,摆明了要搜府。「这么说来,张捕头是非搜不可?」古灏沉声问道,平静的脸上读不出一丝情绪。
「小人实是奉命行事,还请古庄主原谅。」
古灏环视了厅内的众人,淡淡的说:「张捕头不必客气,古灏自然明白,李伯。」
「是,少爷。」蓄著山羊胡的李伯应道。
「带官爷们一院一院的搜查,千万不要漏了一个地方,明白吗?」
「是。官爷请眼小人来。」
「谢谢古庄主成全。」张捕头朝手下点了点头,再次以眼神暗示他们千万别漏搜了。
古灏伸手端起茶,轻啜了一口。「有件事,在下想请教张捕头。」
「请教不敢当。」张捕头转念一想,立即明白他想问的事。「古庄主是想知道密告的人?」
见古灏点头,他接著道:「只可惜这件事在下恐怕帮不了忙,因为密告的是一封信,今早衙差在门堂外发现的。」
「原来如此,那么这封信可否借在下一瞧?」
「这自然。」
张捕头自怀里掏出一封信准备递过去,正巧一旁的丫鬟端起茶壶准备添茶,被他手臂这么一碰撞,原本稳稳拿在手上的茶壶竟整个翻倒了。
古灏迅速的抢过信,可泼洒出的茶水依然溅湿了信纸一角,热水很快的将墨水晕散开,虽然还看得出字体,但想要辨别字迹是万万不成了。
肇事的丫鬟见古灏一脸阴怒,不禁吓得脸色惨白,双膝一软的跪了下来。
「对……对不起,庄主,我不是故意的,我……」婉儿惶恐不已的连声道歉,害怕的眼泪急急掉了下来。「庄主饶命。」
「这……」张捕头错愕的来回看著古灏和她,这丫鬟虽然鲁莽,却也是无心之过。「古庄主,实在是在下不小心,没注意到她正在倒茶水。」
古灏沉著脸,缓缓收起信纸,交还给张捕头。「还不谢过张捕头替你求情?」
「是,婉儿谢过张捕头。」婉儿连忙磕头道谢。
「下去!」古灏沉喝一声。
婉儿如获大赦,一刻也不敢多留的离开。一出了门,她才暗暗的松口气,随即转个弯,快步灼朝格园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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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后,官差们无功而返。
「捕头,整个庄院我们都仔细搜查过了,没有发现苍鹰的影子。」
张捕头似乎对这个结果感到松口气,说真的,他并不想开罪傲月山庄。他当下客气的作揖道歉,「谢谢古公子的配合,回去后我会禀朋知府大人,想是整个事件纯粹有人故意假报消息,诬陷古庄主,打扰之处还请海涵,在下这就告退。」
官差才离开,陆祥云就走进厅来,开口道:「绿蝶姑娘此刻恐怕恨不得将你生吞活剥。」
古灏闻言皱起眉。「又怎么了?」
陆祥云一副忍俊不住。「我原本还伤脑筋要将她藏在哪里,正巧在她房里遇见小寅,亏她灵机一劲,居然想到将绿蝶扮回女装,她当然是抵死不从的破口大骂,我只好点了她的穴,找来了几个丫鬟。你就没瞧见小寅兴致盎然的在绿蝶姑娘身上大动手脚,总算……喂,我话还没说完啊!」
看著像一阵风卷出去的古灏,陆祥云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要是换成他,就不会这么心急的赶去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