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秦练堂哑声的嘶吼,平日冷静的面具褪去,只剩阴郁痛苦。
桑芙然努力拭去泪,想看清他脆弱又愤怒的表情,却被他狠狠的一把拉出了衣橱,跌跌撞撞地被抛向床上。
还来不及回神,他修长有力的身躯已经霸道的覆了上来,扣住她挣扎的双手,带著酒气的嘴重重吻住她,火热坚硬的身子不住的摩擦她的柔软。
浓重残暴的长吻,直到她快窒息才猛然放开。
秦练堂眯著黑眸,定定看著她,炯亮的眼神比平日深幽。
“你答应过我三件事,今天,我来要第二件事。”他的声音深沉得令人心惊。
桑芙然仍喘息不稳,心跳惊惧不定,看著被情欲所朦胧的黑眸,隐隐知悉了他的要求。
“把你给我。”他的答案证实了她的猜测,浓浊的气息拂过她的颈项,不容她答覆,冷硬的嘴沿著柔美的线条,饥渴啄吻著,倨傲宣布──
“我、要、你。”
※※※
晨曦的光亮透过窗,歪斜映入清爽整洁的卧室里。
空气里,飘散著浓烈的情欲气息,床褥上,沉睡的女孩脸上疲倦而带著淡淡泪痕,乌黑长发散在枕上,紧裹著棉被,裸露、雪白的颈肩布满斑斑红痕,颈窝处,还有一圈怵目惊心的血红牙印。
床边,有一抹修长挺拔的身影,正是昨晚以绝望之姿炽烈焚烧欲望的少年。
此刻,他衣著整齐,该是离去的时候,却依依不舍,靠在床畔,充满傲气的黑眸看著床上的人儿,流露出混杂难解的情绪。
伸手抚过累坏了的睡容,停留在纤细的颈上,收拢手心,仿佛就可以轻易扼死让他痛苦的人,但他的手劲却连一丁点力量也舍不得用。
爱她却得不到她;恨她却忘不了她;想一走了之,却做不到潇洒绝情。
昨夜一次次剧烈的需索,在她细嫩的肌肤上留下青红的痕迹,过些日子就会消失。
可是他呢?要花多久时间才能让她从自己的心上消失?
俯下身,粗鲁地吻住她红肿嫣然的唇办,啃噬吸吮,霸气的力道弄醒了疲累而半昏迷的她。
“再见。”他说。
再见?痛楚袭过紧揪的心,床上的少女猛然惊醒,房里却已然空荡,只除了桌上的一封信。
来不及拆阅,她忍受著身下的疼痛,惊慌地套上衣物,在“冬居”的房间来回穿梭寻找,却再也找不到那抹倨傲挺拔的身影。
他走了。
颓然落坐在门廊地板上,她怔怔看著熟悉的景物,却只感受到随即将她汹涌淹没的寂寞和哀伤。
想起那封信,她连忙从口袋里拿出,迫切而颤抖的拆阅,素白的信纸,只落得几个字:
桑芙然:第三件事情,除了我,不要再让任何男人碰你。
秦练堂
第八章
六年后
午后,外头阳光正炽,幸福咖啡馆里,播放著抒情温暖的英文老歌,用餐时间过后,客人少了些,一只巨大、长相凶恶的哈士奇犬,无聊的在店里绕来绕去,几个女性常客偶尔逗弄著它。
而恶犬的主人,是个清秀的女子,此刻正在柜台后头煮咖啡,优雅自然的举止和温柔的气韵,引来几名男客的频频注目。
对于爱慕的眼神,她丝毫不觉,兀自动作著,思绪却缭缭绕绕转到了别处。
“他回来了。”桑芙然的脑海里,不停回想起昨日靳大哥告诉她的消息。“这星期,秦伯伯会在山庄里替他举行小宴会,顺便把他正式介绍给商界的人。”
远到香港出差的靳以臣当天无法到场,却不忘致电提醒她。
这几年来,秦天鸿的公司在靳以臣的帮忙下稳定成长,渐渐摆脱了黑道出身的形象。据说,秦练堂也拜网路科技发达之赐,虽然人在美国,但早已开始参与公司事务,这趟回来,秦天鸿将会将公司大权转交给靳以臣跟秦练堂处理。
“六年了,你也该去看看他了吧。”
靳大哥在电话里这么说时,她忽然有些心惊。原来,已经六年过去了。
这六年里,她在心里静静守著答应他的第三个承诺,守著守著,时间增加,思念却不曾磨损,她才逐渐发现这承诺对她来说有多简单,只因除了他,她心里根本无法容下其他男人。
“芙然。”一个和蔼的嗓音唤回了她出神的思绪。
“老师。”桑芙然回头恭敬的打招呼。
被唤做老师的王槿秀,四十来岁,圆润的脸庞看起来慈祥可亲,曾是桑芙然大学时候的老师,也是幸福咖啡馆的投资人之一。
“在想他的事情?”王槿秀走入柜台,顺手替她洗起杯子,问著。
她在大学讲授生死学的课程时,桑芙然是她学生,这学生温淡的性子相当让她喜欢,后来知悉了她的过往和心结之后,心里十分疼惜她,师生缘分也就维系了下来,桑芙然毕业之后,她俩还同开了间咖啡馆。
“我听阿恪说了,他也拿到帖子。”见她没有回答,显然是默认了,王槿秀继续说著:“星期六的宴会,让他陪你去吧。”
殷恪是她的不肖儿子,行事总是疯疯癫癫,却是国际级的名时装设计师,自创的Enko品牌,她看不出有什么好,不过大家都当成宝,赚了不少钱倒也是真的。
只不过那小子一直不肯安定下来,原本她还想将桑芙然骗来当媳妇,可惜她心中早已有了别人……
“可是……”桑芙然仍有些迟疑。
“难道跟了老师这么久,你还想不开吗?”王槿秀怜爱地握著她的手。
“不是的……”桑芙然连忙解释。
这几年,老师为了替她解开心结,偕她在医院做义工,看遍生老病死。从那里她看见了众生相,悲伤的、痛苦的、绝望的、希望的、快乐的、愤怒的。
她看过半百老人病痛死去,也看过新生婴儿被父母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
随著一次次生离死别的冲击,她慢慢明白了世界上最公平的生死法则。
因为有死,才让人体认到“生”的可贵。
因为有分离,所以相聚才格外需要珍惜。
如果现在的她,是六年前的她,那么她就不会轻易让秦练堂离开了吧。
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恨著她?桑芙然想著,心口发疼。
“这么久没见面,紧张是在所难免的。”看出她的担忧,只是为情所困时的愁思,王槿秀松了口气,笑了笑。“我家阿恪虽然是个蠢孩子,不过在某些时候,他还满有用的。”
※※※
一辆黑色高级房车在山路上平稳奔驰,一名外貌俊美、气质阴沈的年轻男子正坐在后座,认真阅读著文件,一声悦耳的手机音乐响起,扰断了他的思绪。
“秦小弟!”秦练堂接起手机还没开口,一声调侃的爽朗嗓音从另一端扬起。
“有屁快放。”对比起靳以巨过分开怀的声音,秦练堂显得冷酷且意兴阑珊。
“今天不是你的欢迎会吗?怎么还去公司?你也未免太卖命了吧!”靳以臣取笑著。
“与你何干。”秦练堂冷答著,打算对方若再不说出重点,就要挂电话了。
“是与我无关啦!只不过……”卖关子的声音拉得长长的。“刚刚我打电话去山庄的时候,听说芙然妹子已经到了,所以特地通知你一声。”
一听见那个名字,秦练堂冰冷的表情,闪过些许震动,很快又恢复了。
“无聊。”他轻嗤,浑然不觉自己的语气听来有些咬牙切齿。
“都六年了,你跟芙然妹子闹什么脾气也都过去了,大家都是成年人,要好好相处……”靳以臣语重心长的劝告还没说完,这端已经毫不犹豫的关上手机。
闹脾气?收起手机,秦练堂的黑眸更加阴鸷深幽。
他和她早已不是小孩子闹脾气那么简单,小孩子会闹脾气闹到床上去吗?
想起分别那夜的缱绻纠缠,俊脸攀上一抹微红,但很快又阴沉下去。
六年了!这六年来,她果真对他不闻不问,没一通电话、没一封信,连年节问候都不曾有过,仿佛把他遗忘得干净彻底。
“二少,山庄到了。”秦家司机打断了他的思绪,车子已然停在主屋门口。
秦练堂下了车,沉着脸走进大厅,此际,多数宾客已到,他一面入屋,一面和几位前几日才熟识的商场友人点头招呼,随即一抹鲜艳身影朝他急急走来。
“堂!我等了你好久,快急死我了。”胡雪儿一身雪白飘逸的洋装,如蝴蝶一般朝他飞来,一上前就是紧挨著他。
“嗯。”秦练堂低应一声,没挣开她,黑眸漫不经心地扫过会场。“胡总来了吗?”胡雪儿的父亲是秦家公司生意上的伙伴,自从日前到对方公司谈合作事宜,胡雪儿就缠上了他,双方家长虽然乐观其成,但他兴致缺缺。
“我爹地已经来了,在跟秦伯伯聊天呢。”胡雪儿紧搂著他的手臂,享受其他女子投以羡慕的目光。
没见到心里暗自挂念的身影,秦练堂索性准备去见父亲,才举步,眼角余光就被角落的一抹纤淡身影所吸引,他很快止住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