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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我叫小?……”

  “不要。”

  能怎么办呢?小穗的性子虽然柔,但却执拗的让人无计可施,认识了她几年,他相当清楚这一点。

  一声轻喟,他没再多说什么,轻缓地在床畔坐下,犹豫著,他伸手替她拭去眼角的泪水。

  “有任何我能帮得上的忙,你一定要开口。”

  “嗯。”她定定地凝望他,“我还是好爱他。”尽管被他伤透了心,她仍无法做到恨他,只是,被伤了心的滋味太过苦涩了,击得她全然无力抵御稍许。

  “我知道。”

  但他知道有什么用呢?已经发生的事情又岂是几句道歉就可以抹去。沉郁的心情甸甸地压在胸口,离开了公寓,他又走了好久、好久的路,一进门就见到了抱著头缩在墙角的石德朗。

  爱情,果然伤身又伤心!

  经过悔恨满心的哥哥眼前,他迟疑了一下,但没说什么迳自往楼上走去。阿朗这次做得太过分了,无论小穗会作出什么决定,全都是他咎由自取。

  “要怎样她才肯原谅我?”石德朗的声音在他身后幽幽然响起。

  他知道阿汉会将小穗安全地送回家,阿汉一直很关心小穗,却始终不曾有过更进一步的付出,在知道了他对小穗的感情后,更是有意无意地替他制造著接近她的机会;小穗一直很迷恋阿汉,却在点头嫁他后,安安静静地陪在他身边,用一双等待的眼神守著他。

  串起他们之间的关系的,是他,他们也一直很坦然地面对了缘分所赐予彼此的新关系,而他一手制造了这个缘分,却在猜忌与怀疑的醋海中沉沉浮浮。为什么在大闹了一场后,他才猛然看清了小穗跟阿汉之间纯粹的感情?!

  “阿汉?”

  “我说过了,你的话太伤人。”一天里,阿朗狠狠地伤了小穗两次,原谅?这两个字说来容易做来难。

  “要怎样她才肯原谅我?”心慌乱、意沉重,恍如即将溺毙的人抓到最后一块浮木般,他自缩靠了一整夜的墙角窜起,紧紧地揣著弟弟的手,“帮帮我,阿汉,我要怎么做才能挽回她?”不像他,阿汉向来就脑袋灵光,而且也较他了解女人,阿汉可以帮他,阿汉可以想法子帮他的。

  “难了。”石德汉很想同情哥哥,可是他发觉自己做不到。

  “我知道错了。”

  “难了。”重复著同一句话,望著他,阿汉不自禁摇起头来,“有些错是弥补不了的。”

  能讲出这种没人性的话,又是对自己的老婆、自己心爱的女人,恐怕连大罗神仙也难挽救这段婚姻了,除非小穗对阿朗的感情深到对这一切伤害完全释怀!

  第九章

  “我在PUB等你。”

  “我不会去的。”

  “小穗……唉,我知道自己该死……我好想你……”分开几天,但竟仿佛已是百年、千年之久远,这么些天没有她的消息,他想她也担心她,小穗对生活向来轻忽,谁知她懂不懂得照顾好白己,“你别再躲我了。”他想见她,好想、好想,想得他整个人快疯了。

  没听到她的声音,忍不住的,石德朗急了,“小穗,你究竟在那里?我去接你回来。”

  该扁的阿汉,打死都不肯招出他那天是将小穗给藏到那里去了,只冷冷淡淡地丢了句——有话就说,我会传给她——然后就成了只死蛤,连闲气也不肯多吭声。

  “你还是不肯跟我说你在哪里?”

  靳穗不语。

  “今天晚上,我在PUB等你。”他声音更是哀求了。

  沉默半晌,另一端终于传来她的声音,怅然地轻叹与低喃,“别浪费时间,我不会去的。”

  “我等你,我们不见不散。”

  “别浪费时间了。”她还是重复著同一句话。

  “小穗!”石德朗有些恼了,“你到底想怎样,”他讨厌冷战,厌恶如今与她的形同陌路,火死了,但却又莫可奈何。

  小穗就这死脑筋,对他有气、有恨,她大可以在他面前跳脚、咒骂、狠狠地将他贬得猪狗不如,甚至再赏他几个巴掌都行。从小到大,即使怎般顽劣,也不曾受过长辈们的肢体责罚,这辈子她是第一个敢对他动手动脚的特例分子,但如果能消减她心中些许伤痛,就算她想打死他,他也绝没有第二句话。

  就算她想杀他、砍他,绝绝对对都比避不见面来得强。

  “你想要我怎么做?我要怎样才能挽救我们关系?”紧握著话筒,猛扯著乱糟糟的头发,他重重地叹著气,“说吧,别用沉默处罚我好吗?你知道我的个性,你想怎样我都答应。”

  “离婚!”靳穗却清晰的,她轻轻吐出这两个宇。

  对这个婚姻阿朗已经打心底后悔了,这是他说的,也是伤她最深的一句话,受了重创的伤口需要时间来愈合,现在回到他身边,她不确定自己是否有愈伤的能力,既然他口口声声后悔娶了她,那她就放他自由吧!

  “不!”扬声怒吼,石德朗几乎将电话线给扯断,“我绝不离婚。”

  签下那纸离婚证书,他与她就再也无干了,不相干的两个人……不,打死也不离,拚死他也要保住自己仍在她身份证上配偶栏的权利,绝不让两人真断得一干二净。

  “你这是又何必呢?”她不懂,在对她有了这么深的误解后,对这桩婚姻阿朗还执著些什么?

  “告诉你,什么事我都可以答应,惟独这事不行,我绝不会跟你离婚。”他气呼呼地重申坚定的意志。

  果真离了婚,他就再无半丝机会将小穗的心给争取回来了。

  “阿朗你……”

  “离婚免谈。”忘了先前还低声下气的苦苦哀求,一听她提到这档子事,他就不觉怒火中烧。

  “唉,下星期一,我在户政事务所等你。”

  “户政事务所?为什么……”悟到了它所代表的意思,石德朗整个人燃烧了起来,“休想。”

  “十点,我等你。”

  “你别去了,我一定不会去的!”他气急败坏地怒吼著。

  “何必再为难自己呢?”靳穗真的是不懂为何阿朗执意拒绝她欲放手还予他的自由生活?他应该是想拿回去的呀,不是吗?虽然疑惑但经历了这么许多事情后,她不让自己的心去追究。

  或许他是因为用话伤了她、用鄙夷的态度打击了她、用所有他能利用的方法重创了她……因为对她有愧,所以极力想弥补?!

  尽管已即将形同陌路,但她仍无法否认,阿朗是个心地善良的好男人,遗憾的是,她与他缘浅,也与从一而终的幸福生活无缘。

  “什么叫为难自己?我知道自己没脑子,嘴巴又贱,那些该死的话足以让我后悔终生,可是我不离婚,绝对、绝对不离婚。”看著好了,下星期一打死他,他也绝不会踏上户政事务所那块地半步,想离婚?哼,等死算了。他在心里重重发誓。

  “你真想见我?”

  “你肯去PUB了。”他大喜。

  “下星期一早上十点,你去户政事务所就可以看到我,我会在那里。”

  “小穗,该死的,你别那么固执了好不好?”他火死了。

  他不甘心,极度、极度的不甘心,没错,是他呆、他蠢、他没大脑的竟然说出这种杀人不见血的狠话,全是他的错,可是他天杀的已经后悔了,伤了小穗他的痛比她更剧百倍、千倍,但为什么老天爷不肯给他一丝一毫能挽回小穗的机会呢?

  他爱她呀,一次的错误,为什么要用他们的终身幸福来赎罪?!

  “你来不来?”他的口气愈爆烈,她的口气愈冷静。

  “休想。”

  “等你考虑清楚后,再跟我姊姊连络,她们会通知我……”

  “等等,等等,小穗,我知道我说错了话,我知道我罪无可赦,你气我是应该的,可是让我有补救的机会好吗?我是那么的爱……”

  没等他说完,靳穗已经将话筒重重的挂回话机,瞪著话机泪水已然一滴滴的涌出眼眶。

  此时,阿朗要说的任何只字片语她都承受不起……他想说他爱她吧?!

  听起来,的确像这个意思,可是她怕了,惶然无措的心教她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仍是向著他的,好想原谅他,好想立即飞奔回他身边,继续守著他一生一世,但更怕在阿朗猜忌未消的起伏情绪里,她会再次受到伤害,一次、两次……直至她的爱一点一滴的消失殆尽。

  不想来的,但该死,不来这个鬼地方他就休想见到她,所以他还是来了。想见她的欲望胜过一切的一切。

  石德朗来早了,靳穗还没到。他杵在廊下,脸色阴沉地盯著来来往往的闲人一堆,烦躁地踢了踢墙,自口袋掏了包烟,正想抽根烟,就感受到她的存在了。

  “小穗!”疾旋过身,他一眼就捕捉到那缓缓走进大厅的瘦削身形。倒抽了口气,那张苍白无神的脸孔紧紧的纠结著他的胸口。

  她在折磨自己!见鬼的,有错的是他,该遭天谴的也是他,为什么她要用这种令人心疼的方式惩罚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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