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娜猛地坐起身,眼前是一片灰暗,帐帘外隐约透著光亮,她惊愕的低下头瞪著身上的毛皮,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睡著了。
昨晚的梦魇,温暖的怀抱……喔,老天,希娜抚著脸,羞怒的呻吟一声,昏睡已经够蠢的了,她居然还投怀送抱?!
倏然揭开的帐帘打断了她的冥想,顷刻间透入的火光映出他庞大的身影。
葛篮恩一言不发的点燃篷内的烛火,将一件厚重的斗篷和一盘冷硬的面包放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睨视她。
“拔营前,你有十分钟准备好自己!”
他的命令可真是精简有力,只可惜她不是他的部属!
“这表示十分钟后我就可以自由的离开吗?”
葛蓝恩聚起眉峰,仿佛对她愚蠢又可笑的问题感到不耐。“奴隶没有自由!”
“奴隶?”希娜顿时怒火中烧的跳起身,即使仰著头,她的高度依然只到他的下巴。
“我不是你的奴隶!听清楚了没?”
“没听清楚的是你,女奴!”
女奴?希娜气得咬牙切齿。“我的名字叫希娜,不叫“女奴”!我警告你最好马上放了我,否则我会制造一堆麻烦,我说到做到!”
“喔,你打算怎么做呢?希娜。”
“我有的是办法,比方说让你的子嗣长出两个头,或者根本让你绝子绝孙!”
她的恐吓没有收到预期的效果,那张严峻的脸孔仍然面无表情,哼,她敢打赌,就连死人也比不上他的冰冷。
“你就是村民传言中的女巫?”
希娜没有回答,她知道有时候沉默比言语更今人害怕。
她真以为空洞的言语可以吓他?葛蓝恩不知道该佩服她的勇气,还是嘲笑她的无知!
最后他什么也没做,因为他不打算浪费时间和一名女奴废话,即使她是他所见过最美的女人。
“你只剩下五分钟准备好自己,不然我会把你像麻袋一样抛上马背!相信我,那样一点也不舒服。”
希娜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直到他走出帐外才回过神的出声咒骂。
莎娜睁开眼时,已经日正当中,屋内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声响,听不见希娜轻快的歌声,也闻不到那股熟悉的花茶香。
一股不佯的感觉突然袭上心头!
“希娜!”
莎娜恐慌的跳起身,焦急的边唤边找,但她找过了屋里屋外,哪还有希娜的迹?
“希娜,你在哪里?”
莎娜六神无主的在林中乱转,急得眼泪几乎掉下来,好半晌才想起来要问风精。
她浨深吸口气,双手伸早的展开,缓绶地扬起在空中比尽了一个星字符号,按著将食指交叠在中指上,双手合掌,闭上眼,仰起头。
“喈蒂喈蒂砷儸喈蒂,风精听我的命令,蒲褆飒婆茨……”她口中喃喃的念起咒语,周身随即刮起了一阵微风。
莎娜专心凝神的感受来自风中的讯息,猝地,她发出惊骇声,颓然跌坐在地上哭泣。
她所害怕的事真的发生了!希娜被捉走了,都是她不好,要是她不睡……不行!莎娜毅然地抹去眼泪,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救希娜要紧!
她连忙低著头,双手合十的跪在地上。“树精,听我的命令,利用你无所不在的强壮枝干阻挡他们,现在!”
她念了一串咒语,树精却连动也不动一下。
“喔,别又来了!”她又急又恼,改为呼唤地灵,但一连串的命令仍是无预期的效果。
“可恶!我明明记得是这样念的啊!”
风精不间断的讯息告诉她希娜就快被带走了,莎娜于是再次伸开双臂,仰头朝天呼唤。
“亲爱的风精朋友,求你帮帮我,刮起最强劲的风,阻挠马匹的前进!”她屏气凝神的又在空中比画了星字符号,食指交叠在中指上,双手合十。
“喈蒂喈蒂砷椤喈蒂,钵椤笙喈蒂,蒲褆飒婆茨,去!”她双手旋了一圈朝前方指去。
希娜心想,就算被横挂在马背上,也绝对好过现在这种姿势!
她跨骑在马背上,后背几乎紧靠著葛蓝恩的前胸,两腿贴著他强壮的大腿,他一手握住马缰,一手环住她的腰,即使隔著披风,随著马儿的律动,她依然能感觉到他手臂有意无意的摩擦著她,这种亲密的接触让她的神经绷到几近断裂的地步。
希娜想挪开身子,但每每在马儿一个跃动下又贴回他胸前。
该死的!这一路上她诅咒的次数多得数不清,她不确定那股愤怒是源于恐惧,还是体内那股陌生的骚动。
希娜试著将注意力放在眼前浩荡的队伍,几百名战士个个全副武装,看起来剽悍而威武,不要说是葛蓝恩本人,就是这其中最弱的一个也能轻易地击倒她,天知道她要怎么从这一堆肉墙中逃走?
突然刮起的大风,让原本肃静的队伍起了一阵混乱,一声按著一声的马儿嘶鸣声让士兵们极力安抚胯下不安的马匹。
浓密的树林怎么会突然刮起风?葛蓝恩怀疑的看著不断摇晃的树木和草丛,风声不断的在耳边呼啸著,但并没有强烈到足以阻挡他们。
“大家小心点!尽快离开这片树林!”他搂紧了希娜,扬声下令,迎著风势策马前进。
是莎娜!希娜心中一喜,挣扎的恻俯过头,费劲的朝他吼道:“我早就警告过你后果了,你最好马上放了我,否则就不光是一阵妖风而已!”
葛蓝恩低下头,嘲弄的审视她片刻。“你的能耐显然还未到家啊,女巫。”
希娜咬著唇,愤怒的转回头。
她也知道单凭强劲的风势还不够,一定得加上树精和地灵的帮助才行,但就凭莎娜那蹩脚的魔法,又怎么能驱动得了树精和地灵呢?
不到数分钟,风势果然如她所预料的逐渐转弱,希娜不由得绝望的闭上眼睛,她几乎可以想见妹妹的泪颜,她知道她已经尽力了。
“喔,莎娜,听我说,千万则跟过来,我不会有事的。”
风精啊,请将她耳语似的轻喃传递给莎娜吧!
“千万别来,莎娜……”
大队人马策马疾行,一整天只让马匹短暂休息两次,即使在希娜解决私人需要时,也有人寸步不离的守著她,她根本连逃脱的机会都没有。
入夜后,一阵大雨急打而下,希娜原本冀望这场豪雨可以阻挡他们的行程,哪知葛蓝恩对落在身上的冷雨毫不在乎,更没有停止的意图。
他们马不停蹄的在雨中赶路,希娜又累又饿,疲倦到近乎麻痹,途中她断断续续地在他怀中打瞌睡。
葛蓝恩下意识的用斗篷紧密的包裹住她,替她挡去寒风冷雨,她的娇柔细致,牵动了他心底深处的温柔。
豆大的雨势随著天色渐亮而渐缓,最后终于停止。
午后,他们行至森林边境的一片蛮荒密林,士兵们在厚重装备的保护之下仍旧安然经过。
傍晚时,葛蓝恩终于下令停下人马扎营。
希娜浑浑噩噩地张开眼睛,惊讶地看著周遭,一时之间不晓得自己身在何处,直到葛蓝恩双手扶住她的腰时才回过砷。
“我可以自己下马。”她愤怒的格开他的手,她才不需要他假好心。
葛蓝恩耸耸肩,退后两步,当他一离开,那匹可恶的马立即仰起前蹄,嘶鸣一声。
希娜惊叫一声,死命的扯住鬃须,但她的动作似乎更惹恼了马儿,马儿非但没有停下,反倒放下前蹄,开始上下跃动的猛踢后腿。
前后不过眨眼的工夫,希娜就被甩下马背,如果不是葛蓝恩及时的一声口哨,她肯定成了乱蹄下的一堆烂泥!
希娜狼狈的坐起身,双手忙不迭的扣掉脸上的泥渍,抬首瞪向叉腰而立的葛蓝恩,这一看她更火大了,他身后围了一群人,除了一名年轻人之外,每个人脸上都挂著夸大的笑容,葛蓝恩虽然没有笑,但他眼中嘲弄的光芒更激起她心头那把烈火。
她奋力的爬起身,双腿虚脱的摇晃了一下,但愤怒很快让她充满力量的昂首跨步,每踩一步,酸疼的肌肉就发出严重的抗议,她僵硬的走到大树旁,倚著粗壮的树干坐下。
“你还好吗?”
希娜闻声,惊讶的抬起头,塱著眼前的年轻人,他看起来不比她大多少,一张斯文白净的脸孔和葛蓝恩有几分神似,但气质就差多了,和葛蓝恩的冷傲刚猛比起来,他简直温和良善得像天使!
“我没事,只是需要休息一下。”除了受辱的自尊、发疼的屁股和酸疼得快断了的腿外,她死不了!
葛艾蒙崇拜地注视著她,他不明白蓝恩怎么能如此冷酷的漠视她的美丽和骄傲,而他在第一眼见到她时,心中就燃起一股热烈的爱情。
“呃,我叫葛艾蒙,刚刚的事我很抱歉。”
他澄澈的蓝眸中闪动著真诚,还有一丝她不明白的热切,他似乎是其的关心她,希娜不由得缓下一口气。
“你不需要道歉。”该死的是葛蓝恩那个无赖!
他们的对话很快的被打断,先前被指派监视她的那名老武士奉命将她带进营帐,希娜可以从他紧蹙的眉看出他的不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