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的从马侧皮囊中抽出羊皮地图,摊开仔细研究著。
穿越这片山谷和丛林交叠的林地,最多只需要五天,但如果绕道而行,至少还得多花上三天,他没有理由为了一些无知村民的绘声绘影,白白浪费时间。
葛蓝恩直视著眼前这片蛮荒的密林,将羊皮地图卷起放回原处,一声令下,“我们穿越森林!”
森林中不良的路况拖缓了前进的速度,再加上蔓生植物,更是处处难行,但此情况对这些身经百战的战士而言,并不构成威胁。
云散了,露出的银月泛著柔和的光亮。
又一个月圆之夜!枝叶在夜风的吹拂下沙沙作响,远方不断传来动物高低不齐的呜叫声,黑暗中的森林竟也充满了生气。
皎洁的月光斜射入屋内,希娜由睡梦中醒来,她起身走出房间,就见莎娜蜷缩在窗前的木椅上,专注的望著窗外。
自从姥姥走后,莎娜就整日惶惧不安,今早入侵的庞大军队更让她犹如惊弓之鸟,任凭希娜怎么安慰,都无法消除她心中的恐惧。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希娜轻声问道。
莎娜闻声转过头,平日天真的俏额上写满了不安的恐惧。“我担心那些入侵者。”
他们目前的位置离她们实在近了些。
“莎娜,他们只是要穿越森林,依他们西行的方向是不会经过我们这里的。”
“或许吧,但我不能肯定!”莎娜担忧地转过头,不敢放松的继续盯著窗外。
平静的森林里从来没有被这么多外人打扰过,尤其又出现在这节骨眼上,不管怎么说,她都无法掉以轻心,所以她不能睡,如果对方一有动静,风精会告诉她的,她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带走希娜。
莎娜的执拗,希娜不是不清楚,她叹口气,转身走进厨房,从橱柜中拿了几块糕点,又调了一杯渗有安眠草粉的花茶之后走出厨房。
“吃点东西吧,莎娜,如果你要守夜,需要一点体力。”
莎娜顺从的接过花茶和点心,目光仍一瞬也不瞬的盯著窗外。“我原本想施点法术吓跑他们,可是又怕自已道行不够,要是贸然施法,到时人没被吓跑,反而引起他们的怀疑。”
“我知道。”希娜安慰地拍拍妹妹的肩,看著她喝下最后一口茶后,从她手中拿过杯子。“不会有事的,莎娜,他们应该很快就会离开森林。”
“希望如此。”莎娜不自由主的打了个呵欠,真奇怪,她怎么突然觉得好困?在她还来不及思考之前,眼皮已沉重地合了起来。
希娜拿来披肩覆盖在妹姀身上,弯身亲吻她的额头。“睡吧。”
说不担心是骗人的,这些天她感到异常不安,虽然她试著隐藏,但莎娜显然还是感受到了,虽然不说,但她们都知道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转动。
烦扰让她了无睡意,希娜悄声走出屋子,朝林子内走去,没多久,她便来到往常用来举行仪式的净地,地面上由十三块大小相当的石块排成一个小圈,圈内由白色的粉末画成交错的图形。
她跨入中心点,然后褪下身上的长袍,赤裸不动地站在原地,静待神圣的月光升至头顶。
“犘波犘咪雷波沌……”她口中吟诵著古老的魔咒,呼唤著林中的圣灵。
直到入夜,军队才停止行进,在一处较空旷的山谷中露宿,受过精良训练的军队很快的搭起帐蓬,生起一堆堆的营火,在食用完干粮之后,除了守夜的人,其余都已入眠。
葛蓝恩掀起帘帐走出营地,在绕过了几堆营火后他猛地停下脚步,脸上带著难以置信的恼怒。
“老天,葛艾蒙,你是个战士,不是吟游诗人,我从没看过哪个男人带乐器上战场!”
葛艾蒙放下笛子,转过头,火光映照著他愁苦的脸孔。“我讨厌杀人,如果有选择的话,我宁可不上战场。”
“不幸的是你没有选择!”葛蓝恩略显不耐的回道。“总有一天你也会继承爵位,保护领土和属民是你的责任和义务,我不以为你可以用音乐或诗歌来打退敌人!”
他当然知道……葛艾蒙垂头丧气的盯著手中的笛子,他的个性温和又善感,出现在女人身上算是美德,但身为男人,可就是最大的致命伤。
“我希望自己能够像你一样,可是我根本不是那块料。”
“那是因为你把所有的时间都浪费在无用的牢骚上,少开尊口,多练剑,把你发呆的时间拿去磨剑也好,我保证你会成为一名优秀的战士。”
葛艾蒙张嘴欲辩,又引来堂哥一记严厉的瞪视。
“要是睡不著,就去磿亮你的剑,我该死的不要再听见任何笛声,明白了吗?”
葛艾蒙没精打彩的点点头。
看著他走回自己的帐篷,葛蓝恩才又继续巡视营地,在确定一切都没问题后,他向守夜的士兵交代几句,随即转身走进森林。
虽然肉体感到疲累,但是他的精神仍处于亢奋状态。葛蓝恩自原本的方向转北而行,穿过浓密的树丛,愈走愈远。
一种细微的、持续的声响惊动了希娜,她警觉的旋过身,目光,搜索著林中每一个黑暗的树影。
那是什么声音?她仔细的聆听,那几乎像是踩踏杂草的声音……老天!是脚步声!
希娜骇然的想。
她还来不及躲藏,眼前那片茂密的树丛已被拨开,一名高大的男子出现在她眼前。
眼前的迷人幻象令葛蓝恩屏气凝神,那名未著寸缕的女子沐浴在一片白金的光圈之中,她瀑布般的金发在月光下闪著柔和的光芒。
他目光大胆的扫视裸裎的佳人,高耸坚挺的双峰,腰身纤细,双腿修长,她是那么的美丽,美得超凡脱俗。
是他!紫晶魔法里的那名男子……希娜整个人仅在原地,无声地倒抽一口气,心跳如擂鼓。
他肩披黑色天鹅绒披风,剑鞘上缀著血纴的红宝石,黝黑的脸庞冷峻有如花岗岩,浑身散发著危险与傲慢的气息,左颊上的淡白色疤痕,使他看起来更像来自地狱的恶魔王子。
她仰起头直视进那双铁灰色的眸子。
那对反映著灵魂之光的眼眸,有如地狱冻结般的冰冷幽暗,然后不可思议的,铁灰色双眸缓绫地燃起了两簇火苗,转眼间成为噬人的烈焰。
他身上放射出的巨大能量无形的压迫著她,希娜本能的退后一步,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恐惧。
她对他的恐惧战栗,他一定看见了!
因为他的嘴角扬起一丝玩味的冷酷笑意。
有那么一刹那,葛蓝恩被催眠了!他几乎要相信眼前灵秀的少女,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精灵。
但魔咒很快的破除了,因为那张超凡脱俗的丽颜上写满的恐惧,百分之百属于人类!
他蓦地明白自己逮住了什么。
在他行动之前,少女惊喘一声,转身奔入浓密的森林之内,葛蓝恩拨开重重树丛,朝她奔逃的方向追猎。
他体内的血液开始沸腾加速,虽然灌木丛和荆棘在他手臂上又扎又刮,树木的分枝像是有生命般地横扫过来遮挡他的挸线,但这些都无法阻挡他追上她的决心。
身后窸窣的脚步声夹杂著金属轻撞的声音紧追不舍,希娜像被迫猎的兔子般仓皇失措地奔逃,她熟悉这片森林,她知道哪里有著最浓密的林荫,阴暗得连月光都照不透,只要能在黑暗中摆脱他,他就再也找不到她了。
然而无论她跑得多快,绕了多少圈子都无法摆脱掉他,他的脚步仍旧紧追在后,似乎毫不费力,但是她却觉得自己快到极限了,她的心口疼痛不已,急喘的胸腔几乎来不及吸气。
“喔,上帝!”每一个艰难的喘息,都加强希娜心中强烈的懊悔,她千不该、万不该愚蠢的独自外出。
她愈跑愈累,愈跑愈气,直到灼痛的双脚被一截树干绊倒,狼狈地趴跌在地上,心中的恐惧也被强烈的痛楚和怨恨取代。
“跑不动了?”一句不疾不徐的询问自几涉外的漆黑中传来。
希娜愤怒的爬起身想逃,却被一只大手拉住脚踝,重心不稳的再次摔跌在地上,他庞大的身躯随即欺压而下,几乎压光了她肺中的空气。
“滚开。”希娜尖叫一声,半旋过身于,惊怒的粉拲跟著狂落在他身上。
他轻易的用一手扣住她的双腕,下一秒钟,他的肩便粗暴的吻住她,公然地侵犯她圣洁的领域。
希娜骇然地扭开头,但任凭她怎么挣扎扭打也无法甩开他,每动一下,地上粗刺的细石和沙草就磿痛她娇嫩的肌肤,最后她不由得沮丧愤怒的低声哭泣。
她痛苦的啜泣声似乎打动了葛蓝恩,他缓缓地松开手,站起身,默不作声的拟视著她。
虽然她全身赤裸、狼狈不已,却仍倨傲的高抬下颚。她昂然的精神令他感到有趣,他微微牵动嘴角,随即解下披风递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