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介之霸道任性的举止足令人神共愤,可另一方面又不忘体贴的拿过她手中的大小提袋,把她当成受尽娇宠的小女人,紧紧的护在怀里。
在美食街简单吃了午餐,成介之习惯的把嘴凑了过去,让卞姝尹帮他将嘴角擦拭干净,这是他独享的福利,不管在家或是在外头,他都不愿错过。
「走了,回家去。」
「回家?」卞姝尹很讶异他竟是如此恋家的男人。
他又迟疑了一下,歪头静想半晌,「先去个地方拿件东西。」
不由分说,拉着她就走,然而眉目相交,又是一派多情甜蜜,让她几乎以为自己被浸在一缸蜜中,久久无法脱身。
这男人叫人怎么舍得放手?卞姝尹心底怅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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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仁爱路的巷子里,一家深褐色调的古董家具店隐身于繁华,上头写着「玉生烟」三个字,那是古董家具店的店名,几盏晕黄的古灯透过白色纱幔,令深褐色的木质家具散发出一股温暖的柔和。
「有人在吗?」成介之十分顽皮的挂在门上,大声嚷嚷。
柜台里,一双黠慧的眼睛抬起,女子快步的迎来,「成先生,真巧,你订的东西刚到,我们正要打电话联络你。」
说话的是一名年约二十出头的女子,浑身散发出跟这些雅致家具一样的气质,但眼神却透露着顽皮。
「以玉生烟的效率,我猜想东西该到了,所以等不及通知就来了。」成介之拉着卞姝尹一道走进来,「只有妳在?」
「嗯,他盯车送货去给一个老主顾。」
「这些事他还是习惯亲力亲为?」
「当作是去看看老朋友,反正他也爱。」容貌清素的女子睐了卞姝尹一眼,冲着她亲切一笑,「第一次来吧!让成先生带妳去看看有没有喜欢的东西,他可是个老行家。」
「卞姝尹,」他推了她上前几步,「一个……不大尽责的女朋友。」
闻言,卞姝尹抗议的睨他一眼,却说不出反驳的话。尽责,什么样的女朋友才是尽责?
女子掩嘴调侃,「你也未必是个尽责的男朋友,要不怎么现在才带她来?」
「素心,妳真是……回头让他给妳训训。」成介之报仇的说。
「千万不要,我还是让你快去瞧瞧你的东西,好让人给你送去,要不然骂又得挨上一天。」白素心讨好的说。
「少假慈悲了,我自个儿下去。」成介之拉着卞姝尹直往地下室走去。
扶着木梯,扑鼻而来的是一股淡淡的檀香味儿。
「你跟素心小姐很熟?」刚刚听到他唤她素心。
「嗯,很多年的朋友了,打从我买第一件仿古家具开始。」
「可你不是……」
失忆了。这三个字,卞姝尹活生生的梗在喉咙。
「失忆?」他笑得无害,「可却从一张订货单依线重新拉上了交情,她不知道我出了意外。」
来到地下室,琳琅满目的家具各显风雅的陈列着,尽管包装未卸,其中一张贵妃烟榻,叫卞姝尹都不免喜爱起来。
「哇,来瞧瞧我订的好东西。」放下她的手,成介之对古物的喜爱之情瞬间展露无遗。
方方大大的贵妃烟榻,色彩显得沉稳内敛,传统的中国刻饰在细节处展露无遗,几朵贝壳纹饰的花朵画龙点睛,让这张贵妃烟杨凭添一抹富贵。
「珍贵的红豆杉木难得,所以用了柚木,妳瞧,这上头的花纹有龙纹跟如意两种。」成介之蹲在一旁,细细的用手抚过,随即使劲扯开上头的包装泡棉,「来,快来坐看看。」他回头伸手邀她。
「我?!」她惊喜的一呼。
「嗯,当然,我喜欢妳也喜欢它,所以当然要试坐看看。」
卞姝尹拗不过他的催促,小心翼翼的踩上木脚踏,缓缓的端坐而下。
「躺看看!」他又一股劲的催促。
她只得别别扭扭的半躺着,没想过要躺在这古意盎然的家具上。木质给人一种安稳戚,足以稳住所有慌乱的心思,变得内敛沉稳。
成介之满意的笑了笑,转过身,又端详起小茶几上的刻纹,如痴如醉得叫人以为他是另一个成介之。
「姝尹,上楼去帮我向素心要支放大镜,怏去。」他连回头都没有的说。
卞姝尹见他如此沉迷,便径自上楼去,「抱歉,介之他……」
「又要放大镜吗?」白素心皱起眉头,接着揶揄,「他真是够仔细了,一丝一毫的纹路若不够流畅优美,他铁定又要退货。」
她嘴里叨念着,不过还是转身去拿一支仿青铜的放大镜,交给卞姝尹,「我就说成先生变了,一定是有要好的女朋友,果然不出我所料。」
「变了?」她直觉抓住白素心的话,「他以前跟现在不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以前愣头愣脑的,就是对这些玩意儿有一股热忱,闷着头潜心研究,不大让人打扰他,即便发现纹路上有瑕疵,他也只是沉默不语,但现在不一样,一来就先揶揄我几句,要不就拉着店里的客人跟着他一块赏析每一件作品,结果客人们因为他的调教,个个成了专家,偶尔想唬弄打混几句都不行,妳说,我这生意不是更难做了?」
「真抱歉,他就是这么任性。」她歉赧。
白素心雅笑,「别这么说,我只是当妳是自个人,随口发发牢骚,成先生也替我们拉了不少客人,很多人都冲着他的专业来买东西,这先拿去给他吧,要不他又要吵吵闹闹说我拿乔不给他多看几眼,回头再上来聊,反正他没有一、两个小时是脱不了身的。」
「谢谢。」卞姝尹拿着放大镜,快步的重回地下室。
只见成介之闭着眼躺在贵妃烟榻上,身体蜷缩着,像个沉睡的孩子。
「介之?」她直觉以为他可能不舒服,不安的唤了他一句。
「姝尹,以后我们可以一块躺在这贵妃烟榻上,说话、谈天、喝茶,一定很惬意。」他睁开眼,眼中尽是万般柔情。
「嗯,是啊!」她怔然应语。
缓缓走近身,递了放大镜给他,他不接反倒拉了她一下,下一秒卞姝尹跌坐在他身上。
「介之--」她惊呼。
仰头放肆的啄了她的唇一口,然后正坐起身,「今年一块去意大利米兰参观家具大展。」
卞姝尹没有多想,盯着他深邃的眼眸,便不由自主的点头应允。
成介之满意的笑了,接过放大镜,再度沉迷于这一件件的作品,哪怕只是一条纹路、一片嵌贝,都足够让他沉浸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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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大利之行不是随口说说的,成介之如火如茶的着手准备了起来。
「不行,我还要上班,等暑假好不好?」卞姝尹请求。
「不行,等暑假别说家具大展,搞不好连机位都订不到。」他一口回绝。
「可是学校方面我得……」哪有半路落跑的老师?除非是不想继续在这教育圈混了。
「请个代课老师,要不就说妳身体微恙,请长假,反正离暑假也没多少时间了,妳姊的男朋友不是在医院工作吗?可以请他帮个忙开张诊断证明。」
「可是我还……」
为了玩,伪造诊断证明,就成介之这任性到了极点的男人才想得出这种荒谬名堂。
成介之扳正她的肩膀,「不管,就这么说定了,我的年假好不容易排定,不准改。」他丝毫不给转圜的余地,「反正我会帮妳搞定,妳把旅行的心给我准备好就好。」
别说女人刁蛮任性,其实男人一霸道起来,更是无理得连十匹马也拉不住。
盯着他送的橙纱绿菊古扇,卞姝尹烦躁的搧呀搧的:心想,反正不是被他叨念到死就是被学校的虎头铡处决革职,而她宁可冒着被革职的危险,也不想被他的叨念不休逼到绝境,只好牙一咬,狠心跟着他天涯海角的旅行流浪去。
打包行李那晚,卞姝琦双手环胸的倚在门旁掩不住惊讶与好奇。
「啧啧,这是我认识的卞姝尹吗?胆敢在学期中撇下那群等待师长循循善诱的国家未来栋梁,跟着情郎到意大利逍遥。」
「别再消遣我了,妳增加我的内疚也改变不了我明天上飞机的事实。」虽然她想临阵脱逃,但是昂贵的机票阻止了她。
她知道这很荒唐,但是为了成介之,她还有什么荒唐的事干不出来?冒牌女友都当了近半年,哪里还差这一件?她镇定的扫了下卞姝琦。
「成介之几时这么有生活情趣了?」卞姝琦好奇的问。
「从他自医院醒来那一秒钟开始。」她悻悻然的答。
「欸,听妳的口气,我怎么觉得妳似乎还在责怪我?」卞姝琦莞尔的问。
「并没有。」
「没有最好,这本来就不能怪我,要怪只能怪他当初太叫人索然无味,逼得我不敢太靠近他,如果他过去也像现在这么有情趣,我或许不会那么残忍的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