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姝尹睁开眼,昨日还病恹恹的男人,今天朝气活现的赖在她身上,差点叫人喘不过气,若不是那沙哑的声音还不堪入耳,她真要怀疑他是装病。
「别压我。」她推着,翻过身还想睡。
「起来,我好饿,妳昨天凶我,我要报仇雪恨,再不起来我要咬人了?」伸手摇得她天旋地转,见她还不肯离开被窝,他当真张口往她肩窝狠狠咬下。
「啊,好疼!」她疼得全醒过来了。
始作俑者咧嘴得意的笑,「醒了吧?就不信妳不醒,妳再不醒来,我就要宰了妳沾哇沙米果腹了。」
卞姝尹伸手摸摸他的额头,她发现他真的病得不轻耶,是不是该考虑把他转去精神科?一个人转性也要有个限度,总不能变得一场胡涂吧!可怜她的睡眠。
「这么深情款款的看我,会让早晨的男人失控喔。」他挑逗的笑说。
她倏地脸红,「成介之!」隔开他们之间的距离。
他不以为意,一把拉起她,「起来,我要回新竹上班了,陪我去吃早餐。」
念在他还病着,卞姝尹选择顺从,乖乖起床梳洗,虽然现在才不过六点钟。
来到巷子口的早餐店吃早餐,她一直瞅着他。
「干么一直看着我,不吃?那我吃了。」成介之毫不客气的从她面前夹过蛋饼,大快朵颐,她还是看着他,他抗议的扫她一眼,「还看,以前没看过我?再看我要收费了。」
「你变好多。」抽起面纸帮他拭去嘴角的沾酱。
「我变好多?怎么,以前我走路没有靠右边,吃饭不用筷子,过马路不看红绿灯,有选择性色盲吗?还是我以前会揍妳,不让座给老弱妇孺?」
「不是,你以前不会捉弄我。」她浅浅笑着,他真的很爱说话耶。
「喔?那就是说跟妳在一起才变的喽!妳完了,我要打电话给我妈,说妳带坏我。」
「赖我。」付了钱,她率先起身离开。
成介之跟上来,从她身后一把拉住她的手,「不许走,我问妳,那妳喜欢现在的我,还是以前的我?」
她回眸睐了他一眼,「你说呢?」把问题拋回给他。
「法律有既往不咎的定则,人也有,就算妳比较喜欢过去的我,但是也非得喜欢现在的我不可,妳若不从,当心我挖个沙坑把妳埋进去。」
「你瞧,又用言语恐吓我,快回去上班啦,要不然叫你老板开除你。」她玩心一起,反过来恐吓他。
忽地,成介之一把抱住她,没了消遣调侃,柔情缱绻,「那就开除我吧,我不想回去上班了,我会好想妳,姝尹,我要跟妳住在一个屋檐下,我要每天都看到妳。」
「别闹了,你工作那么忙,还要每天开车台北、新竹往返,当心吃不消。」
「很累也要看到妳,平常我来看妳,假日妳到新竹看我,就这么说定,」他自作主张决定一切,-好不好?好不好?」摇晃着她单薄的肩膀。
「你高兴就好。」卞姝尹根本无法招架,不答应,只怕她今天又要电话接到手软,然后吞一斤普拿疼都止不了头疼。
啄了她的唇一口,「妳说的喔,到时候反悔,我就把妳绑架到新竹,上班带着妳,下班也带着妳。」他贼贼的威吓着。
她苦笑的点点头。
成介之得到她的应允,满心欢喜的上车,休旅车载着喜悦往新竹驶去。
此时二楼阳台上,卞姝琦半倚着栏杆,冷不防的问:「卞姝尹,刚刚跟妳抱来抱去、意图妨害风化的男人是谁?」
卞姝尹猛地抬头,姊姊的表情像吃了大便似的怪,她淡淡的说:「成介之啊?」
「啥,成介之?!」她两眼大睁,眼珠子差点滚出眼眶,「卞姝尹,妳该不会喂他吃了什么药吧?他会光天化日之下跟妳抱在一块?说,是不是别人家的男人?妳不要想为妳的红杏出墙找借口!」
「什么红杏出墙,姊,妳说话好听点行不行?」卞姝尹没好气的说。
「本来就是,当心我密告给成介之知道。」她威胁。
「不信,妳晚上自己问他,他说要赖在我们家不走了?」她说完径自进屋去。
「好,扯谎,要扯妳也扯个象样的,晚上我问成介之,包准拆了妳的西洋镜。」卞姝琦难得有机会整整有卞家观世音之称的卞姝尹,所以浑身充满期待,今天晚上她绝不加班、不约会,就回家玩玩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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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家客厅,三个人目不转睛的对着电视屏幕,气氛闷得叫人直打哈欠。
呿,瞧卞姝尹说得跟真的一样,这个成介之还不是跟过去一样,愣头呆脑的,见着她也顶多点头寒暄两句,再多就没有了,偏偏卞姝尹把他说得多离奇,不还是没变吗?要他变,比爬上天还难。
卞姝琦受不了这种闷死人的夜晚,决定出去找郑宇翔约会。
「你们继续相对无言、眼送秋波,我不奉陪了。」挥挥手,她赶紧离开这冰窖似的客厅。
卞姝琦离开后,成介之漾着诡笑,直瞅着浑然不觉有异,专心看连续剧的卞姝尹。
忽地,他用手指狠狠弹了她的耳朵一记,逼得她很难不正视他的恶行。
「好端端的弹我耳朵干么?」
真疼,打小跟同学玩,她耳朵老是被弹得通红,从来没有赢过一回,要是可以,她真希望耳朵是可以被收纳起来的器官。
「报仇啊,有个女人趁我生病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对我大呼小叫的责骂一通,让我很不平衡。」
「我吗?我哪有?」她冤枉的叫着。
「还说没有,趁着我重病失声不能反驳,训得我一愣一愣的,还不道歉。」双手出其不意的往她胳肢窝猛搔痒,惹出一声又一声的尖叫。
「啊,救命,哈哈……我干么道歉?啊!住手,人家只是要你乖乖闭嘴休息,这样也不行吗?啊--」卞姝尹尖叫连连,咚的一声,整个人滚到地板上四脚朝天,「疼!」
成介之随即扑了上去,「不行,一天不让我说话我会很痛苦,就像身上有虫在爬,很难受,所以我发誓以后每天都要在妳耳朵旁边说上成堆的话?」
「天啊,你饶了我吧!」她讨饶的说。
「休想,我们去吃宵夜,要不然我把妳当宵夜啃。」他作势抓起她的手,准备大啃特啃的模样。
她赶紧缩回,「你是狼犬啊?抓到骨头就啃!」
「对,快让我吃饱,要不然妳第一个就会遭殃?」拉住她的手,他轻而易举的把她拖出客厅,直往外头小巷子的摊贩奔去。
他吃东西只有神速两个字可以形容,牛肉面还有满满一桌的小菜,他瞬间就解决了大半,剩下的时间则不停在卞姝尹耳边继续聒噪着。
最后,她的耳膜实在绷到极限,只得善心提醒,「你渴不渴?你声音还哑着,这样下去明天会哑得更严重喔!」
「多嘴。」成介之夹起一口面,强塞入她的嘴,不让她打扰他说话的兴致。
从小吃摊离开,卞姝尹不单耳朵受到伤害,连肚子都撑得濒临爆破,而祸首依然故我的长篇大论着,也不见有什么重点,就是说些琐事,还有……往事?
脑子一闪,她惊喊,「你、你想起过去的事来了?!」
「想起什么?妳跟我去法国餐厅吃饭,然后我在餐厅里喝醉的事吗?」他不疑有他。
法国餐厅,她没跟他去吃过法国料理,是姊姊跟他去的,至于这件事,姊姊当成笑话说了一个月,她想不知道都难,当初就是因为这件事,让她觉得他好单纯、好可爱,只是,他竟把这件事情冠到她头上来了,因为她是他的「女朋友」。
这代表什么呢?是不是意味着,他开始想起以前的事情了?那冒名顶替的事不就……
「除了这个,你还想起什么?」她急切的问。
他摇摇头,「刚刚脑子闪过这件事,所以我就说了。」
卞姝尹突然极度不安的搓着双手,下一秒她紧紧抱住他,口中喃喃自语,「别再想了,别再想了……」
「姝尹?」她的举动让他不解。
「介之、介之、介之!」她莫名激动的唤着他的名,以为这样唤就可以把他的记忆永远留在这一刻。
没有任何喜悦的感觉,他瞅着她异常的模样,强忍着心中不断萌芽的疑问开口,「我们去散步,刚刚吃得太撑了。」他挽着她,一路走去。
没有多问什么,只是一如往常的挽着她的手,而爱说话的他安静不过几分钟,嘴巴又本能的动了起来,可是这一回卞姝尹却没再阻止,因为她心头惦念着秘密。
她怪,真的怪,成介之出于本能的怀疑,处于他失忆与过去之间,似乎还有个环节梗着。
视线不时瞥向她,两人晃呀晃的晃进书店,看见架上一长排的旅游书,他突然问:「姝尹,我们好象没去旅行过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