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是一阵的沉默,当他轻快的自树头轻轻跃下时,他的心中已有了另一番决定。
“罢了,这合该是天意,是老天指引我来到平阳县,提点我未完的责任,我对那仅有一面之缘的未婚妻有一份此生无法卸下、挥去的责任。”他深深叹了口气,突地想起师兄冷知砚的调侃话语。
为什么不去向你未过门的未婚妻建立良好的关系?
“建立良好的关系?嗯——”他垂首一吟,“现在我人踏在平阳县的土地上,有什么地方会比我未来丈人的家更安全呢?”
主意抵定。聂磐石的脸上露出浅浅的笑意,“也顺道去瞧瞧我那个无缘的未婚妻吧!或许这一趟可以顺便解决这桩悬岩已久的婚事。”
“聂磐石,你别跑!”
焦躁不耐的吼声隔着树林幽幽传入他的耳,惹得他不快的拧了下眉。
“这些家伙真是烦人,为了一本观音心经就对我穷追不舍,不过,我今天才刚破了一次杀戒,我懒得去应付你们。”
他潇洒的一拂袖,运气提劲,脚尖轻轻一蹬,再度凌空升起,驾着缕缕轻风,逐渐消失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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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威武馆是位于平阳县境内最具名望及规模的武馆,同时也是扬名天下数一数二的大武馆,扬威武馆的馆主是在二十年前以一身阳刚武术独步天下的莫扬。
莫扬以一身绝佳武功加上灵巧的经营手段,使扬威武馆在短短不到三年的时间便奠定了深厚的基础。
莫千离脸色凝重,不顾脚下的迟顿步伐,满心愤慨的踏进扬威武馆,而她身后紧紧跟着的是小喜。
“小姐、小姐……”小喜抱着药草气呼呼的追上她的步履。
“小姐好。”正在广大庭院中练着功夫的弟子们见到她进门,纷纷有礼的唤着。
莫千离只是淡淡的向众弟子们一个颔首,拖着脚下蹒跚的步伐,以极快的速度走入内堂。
“小姐,你等等我啊!”小喜拔腿奋力追上,没想到盛怒中的小姐,走路的速度教她无法追上。
直到回到位于武馆后院的别离苑,双手推开房门,莫千离这才停下脚步,转而在圆凳上坐下。
跟着进房的小喜见她脸上仍是布满了愤然神色,赶紧将手中的药草堆放至一角,手脚利落的斟倒一杯茶水放实于莫千离的眼前。
“小姐,先喝口水顺顺气。”打从她十岁起跟在主子身边,她一眼便能轻易看穿她藏于脸皮下的怒火。
莫千离看了她一眼,伸手抓起瓷杯就口,将茶水一饮而尽,“小喜,再倒一杯水给我。”
“好的。”小喜脸上浮现浅笑,顺从地再倒了杯水。
莫千离豪迈的将茶水灌入喉咙,稍稍浇熄浮动在胸臆间的狂烈火气,接着将瓷杯往桌上重重一放,火息也自嘴间流泄出来,“混帐!”
突如其来的叫骂穿透小喜的耳膜,让她下意识地闭了下眼后,再小心翼翼地张眼瞄向被一团恼火包围的主子。
“小姐,还要不要再喝杯水?”她咽了咽口水,小声的问。
莫千离偏头将目光定她的身上,脸上的表情凝重,“小喜,今天发生的事,你不准跟老爷提起,知道吗?”“小姐,你是不要我把你遇到聂公子的事告诉老爷吗?”她侧头想了一下,“可是为什么不要告诉老爷呢?要是老爷知道聂公子来找你,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砰”的一声,莫千离紧握的拳头重重撞击着木桌,两眼跳跃着清晰可见的火焰,“那个混帐不是来找我的,他只是意外地被人追杀到这儿来而已。”
小喜膛目结舌的看着主子的纤拳隐约浮现愤怒青筋,不禁结结巴巴起来,“小……小姐,你……你为什么这么讨厌姑爷?”
莫千离犀利的瞪了她一眼,“小喜,你叫谁姑爷?”
“就是聂公子呀!”她一个闪神,没有察觉到她眼底乍现的利光,“聂公子就是老爷为小姐订下的未婚夫婿不是吗?”
“他不配!”“砰”的一声,另一记重拳落在桌面,莫千离的两眼闪烁着熊熊烈火,“我没有这种未婚夫!”
“可是……小姐,老爷的确帮你与聂家订下了亲事,虽然聂公子还没有将你迎娶过门,但是聂公子他还是小姐的未婚夫呀。”
充满了愤然的视线凌厉地扫向小喜,“小喜,那个姓聂的是给了你多大的好处,你竟然一再的为他说话?”
小喜惶惑的直挥手,“小姐,我没有,我没有为他说话,我只是说出事实而已……”
“事实?”莫千离发出不屑的哼声,“事实是聂磐石这个臭家伙压根儿就不想把我这个未婚妻迎娶过门,所以婚事才会在他各种荒诞的理由下一拖再拖,而他聂大少爷倒是逍遥得很,竟然还有好心情跟一堆黑衣人跃上跃下的展开厮杀戏码。”
“什么厮杀戏码?”小喜双眼写满了不解。
“这个你不必知道。”她没耐心的挥挥手,一双秀眉紧紧纠结,“真是太可惜了,那些黑衣人怎么没把他给宰了?这样一来这桩婚约就会从此一了百了,全怪那些黑衣人能力不足,居然连一个挥金如土的纨绔子弟也无法解决,这种无能的人,死了活该!”
“小姐,你在说谁死了活该?”听见她的碎念,小喜小声的问了句。
莫千离一贯地挥挥手,“不干你的事,别问。”
“喔,好。”她柔顺的点了下头,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赶忙发言,“小姐,我突然想到一件事,聂公子他好端端的怎么会跑到平阳县呢?”
“哼,我看他是闯了大祸,所以才被黑衣人给追杀到这儿来。”
小喜疑惑的贬了眨眼,为什么她的问话跟主子的回答有一种搭不起来的感觉?
“小姐,你不懂我的意思吗?”
“什么?”她处于盛怒之中,没心思去探究她话中的深意。
“我是想,既然聂公子人都在平阳县境内了,你说他会不会上门来?”
“不!”莫千离激烈的反应,“他不能……不可能,他不会的,他不会来的。”
在面对他三番两次的拖婚之后,她算是彻底认清聂磐石这个臭男人,他根本就不想将她给迎娶过门,又怎么会不知死活的送上门来,好顺了急着把女儿嫁出去的老爹的意。
“小姐,我只是随口说说罢了,你可以不必这么认真。”她再度咽了口口水,发现主子的情绪正处于紧绷状态。
“他不会来!”她的重拳再度落在桌面上,脸上及唇边都蒙着丝丝释怀,“没错,聂磐石他避我惟恐不及,他绝对不会上门来找死。”
“小姐,那万一姑爷他找上门来呢?”
“不准叫他姑爷,他那种人配不上我莫千离!”她双眼充红,想起四年前那仅仅的一面之缘。
那时候她不知染上了什么怪病,全身上下都长满了红疹无法见人,而想一窥未婚妻生得是何模样的聂磐石却在这时候悄悄地摸上门来,撞见了满脸长满红疹的她。
当场,他吓得发出尖锐的惊声,没说第二句话便迅速转身离开,嘴里还不断地喃喃自语道自己为何会这么倒霉,居然会有这么一个“其貌不扬”的未婚妻。
原本她还不知那夜闯入她房里,发出受到惊吓声的黑衣人是谁,直到弟弟莫别离跟着出去一探究竟后,这才知道夜探她闺房的是她的未婚夫。
她不愿相信聂磐石是个只凭容貌取人的肤浅男人,直到她发觉两人的婚事被他一延再延时,她对他便衍生出莫名的愤恨厌恶之情。
她恨他的肤浅、怨他的无情,自四年前那一夜后,他便没有再出现在她的面前,直到不久前的偶遇,她才真正看清聂磐石那个可恶痞子的嘴脸。
“聂磐石,我跟你之间的仇结大了,你最好不要自动上门来,否则我就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双拳紧握,怨恨自己为何没有一身绝顶的好武功,这样就可以狠狠地教训他一顿。
瞄见主子露出阴恻恻的笑容,小喜不禁打了个冷颤,“小……小姐,你不是说过了吗?姑爷……”对上主子那双警告的眼,她连忙改口,“聂公子他一点也不想娶小姐过门,所以他应该是不会上门来拜访。”
“最好是这样,我也不想再见到他!”她一个拍桌,盘旋于胸臆间的火丝尚未消褪。
“女儿——女儿啊!”一个洪亮且带着兴奋的唤声自外头传进房中。
莫千离一个拧眉,连忙起身打开房门,眼中立即出现一道灰色身影,来者有着高壮的身躯,行走的步伐扬起飒飒气势,然而那张憔悴苍白的脸孔却清楚说明他身上有宿疾缠身。
“爹,你怎么下床了?”一见到脸色难看的爹亲,莫千离的脸色不禁沉了下来,“小喜,帮老爷倒茶。”
“是。”小喜眼明手快的斟了杯茶,放在莫扬面前,“老爷,先喝杯茶顺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