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喜为难的抚着脸颊,正思量着该说与否。
小喜,不准说!不准你对那个臭痞子泄露太多,你要是说了,你看我怎么整治你!微闭双眼,莫千离小嘴悄悄的嗫嚅。
考虑了好半晌,小喜这才缓缓开口,“姑爷,你会好好爱护小姐、对小姐好吗?”
聂磐石一愣,没料到她会这么问,“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这四年来你迟迟未迎娶小姐,乡里间就传出小姐被姑爷嫌弃的传言,所以当你一出现,小姐对你态度才会那么恶劣,其实小姐她只是……”
聂磐石扬起手,制止她继续说下去,“小喜,我都明白。”
“姑爷都明白?”她讶异的睁大眼,然后小心翼翼的追问:“那你会好好保护小姐,不再让她受到那些辈短流长的攻击,早点儿把她迎娶过门吗?”
臭小喜!谁要他把我娶过门?我不嫁他,绝对不嫁他!装睡的莫千离因小喜的这番话而心绪浮动,在内心呐喊着她的抗拒与不满。
不嫁、不嫁,她绝对不要嫁给聂磐石这个混帐,说穿了他只是一个只看表面的肤浅男人,她要是嫁给了他才会后悔一辈子。
“这个……”他的视线似有若无的投向莫千离,微微抿唇一笑,巧妙的转移,“小喜,话题偏离了,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这个家跟武馆都是千离主事,而不是你家老爷?”
“那是因为……”小喜下意识地将眼神移向没有动静的主子身上,胆子这才渐渐大了起来,“姑爷,你千万不能告诉小姐说是我说的喔!因为她不喜欢姑爷,所以特别吩咐我不能让你知道太多事。”
“好,没问题,我绝对不会告诉她。”他妥协的点头,眸中精光乍现,直射趴在桌面上仍无动静的莫千离。
“其实是老爷生病了,这一病就病了四年,虽然在外表上老爷看起来与以前无异,可是他的身体却是一年不如一年,小姐明知道老爷得的是心病,却还是尽自己的力量用夫人留下的医书为老爷医病,还为老爷担下整个武馆的责任以及各个分馆的事务,好让老爷能够专心养病。”她顿了顿,又接下去说:“也因为是小姐当家,所以有些分馆的馆主对小姐就产生不满心态,如果少爷他……”
“小喜,够了!”听不下去的莫千离铁着脸端坐起身子,“不准再说下去!”
“小姐?!”小喜诧异的瞪大双瞳,脸上布满惊慌,“小姐我……”
“你不用解释,我都听到了。”
“小姐……”她低垂着头,不敢看主子脸上的寒霜表情。
“什么都不用说了,你下去。”她声色俱严的撇开头。
主子冷冽的口吻让她打了个哆嗦,“小姐……你不要生气,都是小喜不好,小喜愿意领受责罚。”
莫千离瞪了她一眼,“我有说要责罚你吗?时间晚了,你还不去老爷房里伺候着。”
“知道了,小姐。”她沮丧的退出书房。
小喜一离开后,莫千离冷眼看向一脸莞尔的聂磐石。
眼光一对上,他立即漾开温文的笑脸,“娘子,你醒啦?要不要用晚膳?小喜带来的都是你喜欢吃的东西喔!”
“不吃!”她撇开脸,自椅中站起,任由身上的披风滑落地面,“聂磐石,我问你,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醒来了?”
相较于吓得花容失色的小喜,这个家伙脸上反倒是一点讶异的表情也没有,惟一的可能性就是他早就知道她在装睡。
“咦?”聂磐石一脸无辜的眨眨眼,“娘子,你是说在我察觉到你呼吸变得紊乱的时候,你就已经醒来了吗?”
“你少给我装傻!”她恼火地揪住他的脸皮,用力往两旁拉扯,“给我说,你是存什么心?明知道我在装睡,却还向小喜问那些狗屁倒灶的问题。”
“娘子,痛……痛啊!”他不制止她,只发出一声声哀鸣,“娘子你呢?你又是存什么心?在我向小喜问出问题的时候,你怎么不跳起来阻止?”
“你管我!”她杏眼圆瞪,她也想问自己,为什么不制止多嘴的小喜,反让她把自家的私事给倾泄出来?“很好。”聂磐石好脾气的格开她的双手,“这也是我的答案,你管我。”
“你!”莫千离用力的深呼吸,不断地提醒自己千万别被他的痞子样给激怒,更不要因此气愤的犯下杀人罪。
“娘子,你又生气了。”他扬起笑,眼底盈着纵容的温柔,大手轻拍着她气鼓鼓的双颊。
他就爱看她冒着火气的俏模样,每当她被他惹火的时候,一双晶眸就会被恼火给洗刷得更为澄澈清亮,柳眉因为染上怒火而紧紧纠结,姣好的粉色唇片会不快地高高扬起,清灵的小脸在怒火交炽下出落得更为动人美丽。
他真是挖到宝了,有谁想得到在那张原是麻花脸皮之下的竟是如此一张绝色脸蛋,而她毫不矫情做作的率性言词与脾气,总挑起他的作弄之意,越是与莫千离相处,他越是发现自己一再地被她多变的神情、倔傲的脾性所吸引。
第一次,他由衷的感谢那个糊涂老爹,给他定下这门亲事,为他挑了一个让他不会感到厌倦的呛辣俏美人。
“不准碰我!”她打掉他的手背,双瞳跳跃着火点簇簇,“这里没你的事了,你赶快走开。”
以免一看到他就会想起自己适才怪异举止,更会气得让她口不择言,尽失千金闺秀的风范。
“娘子,你好狠的心,竟然把我利用完毕后就踹到一边去。”他发出不平之鸣,掩脸声声低泣。
“你够了吧?谁利用你,把话给我说清楚!”真是够了!痞子不愧是痞子,污蔑他人的功力当更高深。
“就是你!”他伸指道出深切的指控,“我真是可怜啊!见你累得倒下,我二话不说的接下你的公务,结果现在帐本也核对完了,你就迫不及待的想把我给一脚踢开,娘子,你好无情喔——”
“聂磐石,你够了没?”她的双眉纠结得更紧,“我可没有拜托你帮我核对帐册,一切是你自己自作多情,何况,”她眼露轻蔑之情,“我能相信你的对帐吗?你不过是个纨 子弟,搞不好你连怎么对帐都不会!”
她边叨念不休,边顺手抄起一本帐册察看,却被上头仔细记量的朱红笔迹给震住心神,“这是……”
她又赶紧多翻几页察看,赫然发现上头点阅的朱红笔迹不但记下详细的金额,还记下金钱的来源及支出项目,这样一来每一笔帐就变得更加清楚及容易辨识。
“唉,我虽然是个不事生产的纨绔子弟,但好歹我也是天下第一富庄的继承人,对帐这一点小事又算得上什么?”开玩笑,打从他懂事起就被老爹给硬逼着看帐本,接受无理的英才教育,这一点儿帐目又算得了什么。
“我不相信。”她丢下帐册,抓起一旁的公文细看,发现上头已经用朱红毛笔在一旁写下解决方式及建议,而且字字句句珠玑、切入重点。
“不可能……”她喃喃自语,脑中轰然一片,“绝对不可能,聂磐石只是个下流痞子,他不事生产、游手好闲……”
“娘子,你的指控有失公平喔!想我聂磐石不但是翩翩贵公子,还是个不可多得的优秀人材……”
放下帐本及公文,莫千离边翻白眼边叹气,带着震惊的心情缓步走出书房。
“喂,娘子,你要上哪儿去?”正说得口沫横飞的聂磐石眼角瞥见她移动的身影,连忙张口问道。
“我需要休息。”她揉揉额角,脑中浮现出刚才所见的帐本及公文,“不可能,聂痞子只是个废物,不可能会这么厉害……”
“娘子、娘子,你还没有给我报酬啊!”见她的身影逐渐消失在眼界,聂磐石赶紧弯身拾起掉落地面的披风,拔腿追上去。
“报酬?”她一拧眉,偏身朝他射出一道锐利视线,“我要给你什么报酬?”
“我的好娘子,当然是帮你批公文、对帐册的报酬啦!”他笑嘻嘻的向她讨赏。
“你在说啥鬼话,那是你自己要做的,跟我一点关系也没……”她话没说完,阴凉的空气突地袭上她的鼻,让她毫无防备的打了个小喷嚏。
“娘子呀。”聂磐石啧啧有声的摇摇头,顺手将挂在手臂上的披风围上她单薄的肩头,“天气很冷,小心别着凉了。”
他的大手握住她的肩头,低声叮咛,看来不过是再简单不过的动作,却教莫千离的眼定在他漾着温煦笑颜的脸上,无法移开。
她眨了眨眼,自肩头感受到他大手的灼热温度,那抹炽热穿透衣衫沁入皮肤,挟带着熊熊的气势直达胸臆。
她定定的凝望着他,想从他那双灿如星空的黑眸中找出一丝虚伪及做作,但是她却只看见一缕缕无言的关心暖意,以及噙在薄唇畔的暖暖哂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