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这是什么味道?这里除了小鸟和鱼外,就没有其他的动物了。”这股莫名的恶臭令习咏歌联想到动物身上,可是她想了又想,实在想象不出一只动物横躺在地的情形。
可是一股油然升起的好奇心不断地督促她找寻那股臭味的来源,她用手中的树枝一边拨弄着生长逐步高涨的青草,一边善用嗅觉找寻着那股臭味发源处。
手持的树木似乎碰触到一个硬物,她怀着一种奇特的不安心情将满盖住视线的青草缓缓拨开。一个状似人的形体突地出现在她眼前,习咏歌受到震撼地倒抽口气,脚步也不禁往后退。
当她睁大眼看见这个不知名的物体身上爬满了蛆虫时,一般作呕感却从她喉间窜出,她捂 着嘴节节后退,无法抑制恐惧在心中逐渐扩大,最后她闭上眼受惊尖叫,“啊——”
卫知言坐在湖边乍闻习咏歌充满惊恐的叫声,立即从地面上跃起往她发出尖叫声处急速奔去。
“怎么了?”当他找到她时,看到她的脸色微微发白,他不禁抓着她的手臂急急地追问,“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了?嗯,这是什么味道?”一股令人作呕的臭味陡地窜入他的鼻,让他不得不捂起鼻子。
接触到他有力的碰触,耳边萦绕着他焦急的关怀,顿时让习咏歌受惊吓的心稍稍安定些许,她微微张眼看向一脸焦虑的卫知言,张口想要说明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能伸出颤抖的手指向青草密盖的草丛中。
朝着她所指示的地点,卫知言放开了她,眼光瞟向草丛中,“里面有东西?”
习咏歌闭眼点着头,刚才所见的恐怖一幕仍盘旋于脑海中挥之不去。
他胆大地朝着她所指点的地方走去,当他一步步接近恶臭浓郁的发源处时,一双眼也紧接着看到一具倒在满是草丛中的尸体,空气中飘散着死尸的腐臭味,尸体上面则爬满了令胃部作呕的蛆。
他缓缓退到习咏歌的身旁,“看来有人在这里遇害了。”
她听闻一惊,血色迅速从脸上退去,“那我们会不会……”
卫知言拍拍她的肩膀,“别担心,不过,我们要处理一下那具尸体,若是一直任由他腐臭下去,到时候只怕会引来更多的虫害。”
“处理?”她咽了咽口水,“你确定我们一定要去处理?”天啊!叫她去处理一具尸体?!这可是高难度的要求。
“不用害怕,他不会突然复活吓死你的。”卫知言脸色凝重,没想到这具尸体竟然与他们一同生活多天,但他们却一直没有发现他的存在,抬眼看了看风和日丽的好天气,让他认定与气候脱不了关系。
秘鲁的气候阴冷不定,连日来气温虽高,但是空气干燥,入夜后气温骤降,好坏不定,要不是近日来一连几天的高温曝晒,只怕这具尸体还不会那么快腐烂。
习咏歌看着他坚定的侧脸,看来处理这具尸体是誓在必行了,她以双臂环住隐隐发颤的身躯,不断地告诉自己没什么好怕的,她要坚强一点,不要再让他看不起了。
第八章
卫知言甩头,将乍见尸体的震撼退去,走上前挖掘四周的泥土,再将泥土泼覆在尸体身上,再用树枝拨开泥土藉以让蛆虫离开。
他看着不成人形的死尸,细细地观察着他身上穿戴的物品,找寻着在他身边是否有辨别身份的证件。
习咏歌看着卫知言以泥土覆去了令她作呕的蛆虫,这才提起勇气走上前去想要帮忙,当她一眼扫过溃烂的尸体时,胸臆中莫名兴起一股热潮直袭她脆弱的泪腺,不禁泛红了眼眶,热泪顿时一起涌上。
“我好奇怪……”她明明不想哭,但是眼泪却自动蓄满眼眶之中,一股苦闷之气梗在心上,让她的心情霎时荡到谷底。
卫知言瞥了她一眼,忙不迭地起身递出了他的手帕,“我看还是由我来处理吧!”要一个女孩子处理一具尸体,的确是困难了点。
习咏歌接过他好心递来的手帕,脚却生了根似地动也不动,双眼亦无法离开那具残败不全的尸体。
她好奇怪,真的好奇怪,看着那具死尸,她竟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原先的恐惧被一股热切所取代。
眼看着他熟稔地将蛆虫处理掉,将尸体从脏污的地面移到另一边干净地面,她忍不住惊呼一声。
“不要动。”
卫知言转头狐疑地看向她,清楚瞧见她泛红的眼中有着泫然欲滴的泪珠,一张脸正不悦地皱起,眉宇中充斥着微微的哀情,让他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不解在短短时间内,为何她的眼中含泪,脸上尽是一片哀伤之情,“你怎么了?”
习咏歌摇摇头,脚步不能自己地往前走去,眼光一直未离地上那具尸体,忍不住淌下萦绕在眼眶的热泪,“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回事……眼泪完全不听使唤……”
双手往脸上一抹,她的掌心上有着清晰可见的晶莹珠泪,无止境的悲哀情绪一古脑儿朝她袭来,百转千回的情绪顿成涛涛的心酸伤感,来势汹汹得令她无力抵抗这突如其来的哀戚情潮。
卫知言静静地看了她一眼,将她突如其来的感伤归咎于她累积已久的压力,上前轻拍了拍她,“你到湖边去休息吧,这里由我来就行了。”
习咏歌定定地注视着面容早已溃烂的尸身,一个因为阳光照耀而闪闪亮起的物品毫无预警地窜人她的眼,让她不由自主地朝尸身靠近,并蹲下身子将掉落在尸身旁的闪闪发亮物品拾起。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躺在掌心的金色怀表,金色表面上有着岁月的痕迹,金色的外壳早已不复当年的闪亮耀人。
她的脑中轰然一片,张口无言地望向静静躺在地上毫无生命迹象的尸体,眼泪不受控制地扑簌簌掉落,梗在心中已久的思念再也忍俊不住地发出呜咽,“爸——”
习咏歌紧紧握着手中的金色怀表,无法相信躺在她眼前的尸体是她的父亲,她所有的期待、希望在这一刻完全落空。
“这怎么可能?!”听见她轻声的呼唤,卫知言震慑住了,睁着惊讶的双眼直在腐烂的尸身上打转。
习咏歌与他同样感到震撼,也无法相信失踪已久的父亲竟落到这种下场,她的殷切期盼转眼化成云烟,她摇着头,怎么也无法相信这会是他斯文有礼的父亲,但是手中所握的金色怀表却说明了一切。
“怎么可能……不可能……”她不相信,绝对不相信这具腐烂的尸体会是她失踪已久的父亲,但迸出的泪却怎么也止不住。
“咏歌,你说他是你父亲?”他同样无法相信,在他内心深处也同样期盼着习衍教授安然无事,没想到……
“我希望不是。”她诚挚地希望这具死尸不会是她敬爱的父亲。
卫知言不再说话,立即蹲下身在尸体周围找寻可以辨别死者身份的证件,因为尸体的面容早已因为腐烂的关系,而无法认出原先的五官及长相,身上的衣物被蛀虫啃咬得残破不堪,但依稀可以从外观上看出这名死者是一位男性,其余的地方他就无法仔细地辨别了。
看见卫知言的行动,她也跟着寻找其他可以辨别身份的物品,虽然她的手中有着最大的物证,但她不愿相信这个无名的尸体会是她失踪已久的父亲。
就在不远处,卫知言找到了散落一地的资料、书籍,以及一些身上的饰品物件,而在几本零落散在地面的笔记本上有着干涸的血渍,他皱紧了眉头将之拾起,还没来得及仔细推敲思量时,所找寻的身份证件就落在书籍旁。
当他弯下身拾起,且清楚瞧见证件上所记载的身份后,静默无言地看向脸上有一抹期待的习咏歌,徐缓地将手中寻获的证件朝她递出,无法说出一句安慰她的话。
乍见卫知言脸上的凝重,她就明白了泰半,忍不住落下滴滴热泪,伸出手接过证件,在看清证件上的记载后,闭上眼忍不住地掉泪,她最不愿意相信的事实还是发生了,而老天又如此残酷地要她面对。
“爸——”习咏歌泪眼模糊地看着证件上的相片及姓名,无可自抑地痛哭失声,跪倒在尸身旁,满满的心伤由衷倾泄而出。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为什么老天要这样对她?连她仅剩的唯一亲人 都要将他带走,独留她孤身一人在世上存活。
看着习咏歌哭得肝肠寸断、悲哀至极,感受到自她身上传来的凄绝伤心,他只能站在一旁默默地守候着她,默默地表达他的关心与哀情。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她摇晃着头,拒绝接受残酷的事实。
老天给她的命运竟是如此坎坷,她幼年丧母,如今又要承受丧父之痛,她实在无法接受这样的安排,无法相信她所敬爱的父亲死状这般凄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