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时此刻,她看起来是那么的无害,那么的需要关怀,实在很难与白日气焰高涨的她联想在一块。
有股莫名的情绪让卫知言无法反抗地蹲在她身前,静静地听着不断从她口中逸出的梦话,一头柔顺的长发不再紧牢束起,而是自在地任其披散。
他无言地伸出手轻轻替她拂去散落在脸上的发丝,看着她一张泫然欲泣的脸孔,令他烦躁地伸手爬梳顶上的头发。
想他卫知言生平最讨厌的就是看见女人哭,他最恨只会拿眼泪当武器的柔弱女人,同时也对这种女人最没辙。
看着她隐隐发颤的身躯,他也感受到自空气中飘散的阴凉气息,再静静地看着她一副柔弱无助的模样,他的恻隐之心终被挑起。
“真是的。”有时他真讨厌自己这种烂好人的个性。
他伸手在脸颊上抹了抹,身子倾向前一把将习咏歌连人带毯的从地板上抱起,转了个身将她轻轻放在柔软的床上,以免她会因为受不住夜晚的凉风而感染风寒。
瞥了眼室内仅有的一张大床,卫知言莫可奈何地紧接着躺上去,刻意地与她保持距离,嘴里还不断地冒出一连串的祷言,“希望明天早上你不要乱发飙……”
第五章
无端吹进一阵凉风,习咏歌下意识地将盖在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了一点,企图寻求更温暖的热度,但感觉神经却隐隐在提醒着她些许的不对劲。
她模糊的神智逐渐清醒,待睁开眼时,触目可及顶上的破旧及脏污,而盖在她身上的厚重暖和棉被,暖呼呼的感觉令她不太想在充满凉意的清晨早起。
“哈——”她不甚雅观地打了个哈欠,双臂溜出被窝往上伸了个懒腰。
而她的头颅也随着伸伸懒腰而不安分地转动,当下她的眼角余光接触到身旁的一个奇异物体,她不禁睁大双眼定定地瞪视着,而当那团奇怪的物体开始转动,露出一张斯文的面容时,她的惊吓指数迅速往上飙涨,尖叫声也不自禁地有如脱疆野马般流泄而出,“啊——”
“搞什么鬼!”卫知言才刚刚从一场好梦中苏醒过来,迎接他的就是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尖叫声。
“你你你……”习咏歌伸指指着他,一面拥被坐起,一面不忘以眼角余光瞄了瞄自己身上 的衣物是否穿戴整齐,“你怎么……我怎么……”她的脑子一片混乱,完全慌了手脚。
卫知言张着惺忪的双眼,瞧见她一副花容失色样,由她的眼中可以看得出无言却凄厉的指控,他晃晃脑,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含糊地解释,“放心好了,我什么也没做,我只是把你从地上抱到床上睡觉而已。”
“什么?!”他不明不白的解说更让习咏歌心生怨怒,在她尚未反应过来之前,手已经卒先行动,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
霎时,一声响亮的巴掌声在室内尖锐地扬起,空气中流动的冷气也瞬间冻结,卫知言只觉耳朵嗡嗡作响,右边脸颊有如烈火狂烧般的灼热、酥麻。
“我……我……”她看着自己行动快速的手,脸露抱歉之色。
卫知言伸手摸了摸受了无妄之灾的右颊,混沌的脑子顿时清醒不已,一阵灼热又一阵酥麻感提醒着他所受到的莫名屈辱。
“你……”
不让他有发言的机会,习咏歌先发制人的截断他的话,“是你不好,你……你不应该说那种暧昧不清的话,是你让我误会的。”
“误会?”卫知言感到啼笑皆非,为现下的处境感到悲哀,“我都说我没做什么了。”结果还是免不了要挨一巴掌,他真是倒霉透了!
“这个……我……”她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这下再找不出任何可以脱罪的藉口了。
卫知言紧盯着她,昨夜里的柔弱无助已被她伪装出的强悍给取代,唯一不变的是那张脸蛋上有挥之不去的心慌及紧张情绪。
“你放心吧,我不怪你。”谁教他偏偏是男人呢,谁教他后天所培养出的绅士风度不容许他小家子气呢?所以他只能认命地平白挨她这一巴掌。
他不愿再多说话,他认为少做少错,不说话就不会有错,更不会冤枉地挨个巴掌。
瞄了眼腕上的表,没空多加衡量时间的多寡,他连忙离开温暖的床铺,步进浴室里梳洗。
待他走出来后,见习咏歌仍坐在床上紧抱着棉被一角,一动也不动地看着他。
“你看什么?”他不禁感到疑惑地问。
习咏歌慌忙的摇头,“没……我没看什么。”
卫知言也懒得对她的心思多加探究,静静地瞥过眼光,转身收拾他简便的行囊,嘴里不忘催促着,“赶快去梳洗一下,吃过早餐后我们就要出发到哈奇尔了。
“你真的要带我去?”她紧盯着他有棱有角的侧面,没想到退去一层沙污的他看起来更加 斯文有型,而紧绷的下巴隐隐透出一股属于男人的刚毅,一阵莫名的怦然心跳油然而生。
“昨天我不是答应你了吗?更何况……”他转过头瞄向她抱在怀中的背包,
“我的男偶还在你那儿,我不带你去行吗?”他若带女偶去交差的话,只怕会引起更多不必要的纷争与麻烦。
习咏歌顺着他的目光往自己的怀中一看,讶异这个背包仍在自己的怀中,没想到经过昨夜的熟睡,背包竟然还在她身上?!
她倍感讶异地看向卫知言,对他的为人有更全新的见解,她一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没想到他竟然没有趁她昏睡之际强将背包抢去,也遵守自己的诺言,他真的如他自己所说的,是个好人。
而她却处处误会他,甚至一再地无理取闹,进而不断地冒犯他,想来,她真是为自己的少不更事感至汗颜不已。
见她一直没动静,卫知言不禁眯起眼看着她愈垂愈低的头颅,完全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怎么了?”
“对不起……”她无颜见他,一直以来都是她小心眼地看待他,就连他的解释也一再地扭曲,而他对待一个任性的女人却是无比的宽容……
刹那间,卫知言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直到瞥见她微微泛红的耳根,这才证明他的听力没有出问题,但自昨日来所受到的不平等待遇令他心生捉弄之心。
“你说什么?我没听见。”他存心报一掌之仇,坏坏地反问。
习咏歌难为情地抬起头看向他,羞愧之情转化成红潮在她脸上窜流,无法安抚一颗慌乱的 心,再望进他那双带着戏谑的眸子,她的心更为之一凛,有种难以面对他的窘困,“对不起 。”
“这一次清楚多了。”而他的气也消了差不多,“如果已经有精神道歉了,那就赶快下床梳洗吧!从这儿到哈奇尔需要一点时间,我们得赶快出发。”
“嗯……”她胡乱虚应一声,不解为什么会难为情地不敢去迎视他的目光?
她甩甩头,将这种奇妙的感觉驱之脑后,不愿再给他多添麻烦的快速下床梳洗。
看着镜中充满朝气的自己,她有种莫名的激动情绪,在她心底仍抱持着一丝希望,一丝可以寻得父亲下落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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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用过早餐后,卫 知言在村内雇了辆车,让他们可以免除长途跋涉,以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到达了哈奇尔村。
当他坐在车上看着冗长的道路时,不禁佩服起昨天自己的脚力,居然还可以撑着疲惫的身躯一路奔到萨玛村,看来他应该有资格去参加世界杯的马拉松赛跑了。
不过,昨天的事他可不愿意再经历一次,为了保命长寿,他衷心希望剩下的归途不会再有不好的事发生。
看着飞逝的景色,习咏歌的心情是复杂的,她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现在的感觉,是既期待又怕受伤害吧?
她期待今天可以找出那个委托者的真实身份,期望可以从他口中得知父亲的下落,而她所害怕的是,这一次又会是一头空……
“你在想什么?”同样坐在后座的他,将她忧虑的神情看得更清楚。
习咏歌猛一回神,“没什么。”语气中隐含了许多不为人知的无奈。
“又在想你的父亲?”她的脸上写得一清二楚,看似坚强的她其实非常脆弱。
她顿时无语,只是静静地将眼神放在沿路的风景。
卫知言多看了她好几眼,静默不语的他看起来多愁善感,带着哀愁的侧颊隐隐可见她不经意泄露的伤感情绪,年纪轻轻的她不该有这些烦人的忧愁。
“你父亲很了不起,在他发现了黄金泥偶后,便一直以守卫黄金泥偶为己任,甚至为了研究黄金泥偶正确的年代历史,不惜放弃在台湾的高薪工作,带着研究人员跑到这里做研究,他是个了不起的学者。”
“是啊,他什么都没有,就是有这一股傻劲,连我这个独生女一年都难得见上他一回,要不是我强烈抗议,恐怕一整年连他一面都见不着,”想起她那憨傻又固执的父亲 ,她的心盈满了思念之情,“他算不上一个好父亲,但却是我生命中重要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