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我也是这么认为。但心灵要怎么纯净呢?我常常觉得很困扰,不知所措,我也怀疑自己是不是好人……我常常都会有一些不好的想法。”
“你需要释放。”
阿南将手举高,放在敏均头顶,敏均吓了一跳,但及时憋住惊讶,静观其变。
阿南的手掌落下来,贴住她头顶,顿时敏均觉得天灵盖一阵麻热。这是气功吗?还是神棍变戏法?
“你会得到释放。一个星期后的这个时候,你再到这里来,太阳将照耀你。”
敏均一头雾水,还想再问,阿南却已经给了她最后一个天使般的微笑,关上铁门。
“喂!喂……”
敏均喊了几声,敲了几下门,一点反应也没有,只好下楼。
她一走到巷口,猴子一脸如释重负地迎上她。
“你……你慢了十秒钟,我差点报警……吓死我了……”
“喔!对不起,我很好。”
她皱着眉头,魂不守舍地说很好,猴子当然不相信。
“怎么了?你见到了什么……”
敏均看他一眼,实在不知道怎么说明,她脑袋里觉得十分混乱。“下礼拜再来才会清楚,大概下礼拜是他们的聚会时间吧。”
“你还要来……”猴子一口气梗在胸口。
“嗯!我要好好想一下,明天想清楚了,再找你。”
敏均拍拍猴子,拿起交给猴子保管的珍奶,自己走了。把饱受惊吓后还未恢复,就又遭到另一波惊吓,因双重恐惧无法平复而不但表情阴暗、连眼前风景也一片灰暗的猴子,晾在街边。
即使十月底凉风阵阵,从敏均头顶吹过,她的脑门依然还是暖暖的。
她找对地方了吗?她觉得应该是。但那个自称阿南的小男孩,实在不像坏人,不像会诱拐少女的神棍。不过阿南的那个手势,还有她到现在都还热呼呼的头顶,这些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你的胆大概是鲸鱼转世的吧?”
喝!
敏均一个回马枪的招式转头,顺势把珍奶往踢馆者丢去。
可惜踢馆的人身手矫健,居然完好无缺地接住了珍奶,吸管口连一滴水都没溅出来。
“你怎么在这里?”
张暗!
“那你呢?”
穿着紧身黑衣、黑裤的张暗看起来很凶。他本来就很严肃了,只要不笑,眼睛盯着人看,就可以把人看得魂飞魄散。何况他现在注视敏均的眼神幽微神秘,似乎酝酿着饱含水气的风暴;一双手并且捏成钳子状,好像随时要掐住某人的脖子。
因为气势惊人,敏均不自禁畏惧地后退一步。
“我来办事。关你什么事?”
“办什么事?”
“要你管。”
“赵美卉是你大一同学?”张暗往前一步。
喝!敏均又吓了一跳。
“你偷偷摸摸地调查我?我要告诉我大哥!”“说呀!你尽管说。”张暗克制不了那分因为过度恐惧而来的忿怒,为了安慰自己饱受惊吓的心脏,他不得不这么凶。“尽量让邹辕知道他亲爱的小妹干了什么事。”
“我又没做什么。”敏均没想到连大哥牌都没用。被踩到了底牌,看来尽量装傻比较好。
“这里是i芽新兴民族会的聚会所,整栋楼除了他们的聚会所之外,根本没有住户,你不要告诉我你是来找朋友玩的。”
“我……我……”真可怕,居然连这个都知道。
张暗眼睛一瞪,一把拉住她往前走。
“喂,你土匪呀?拉我去哪里?”敏均使尽力气都挣脱不掉他像钳子似那么紧的大手掌。
吓死人,是铁做的肉吗?怎么打、怎么扳、怎么捏都不会痛的样子。她只好咬他一口。
张暗停下来,回过头狠狠瞪她,瞪得她都忘记了要好好继续挣扎。
“你再咬我,我就马上咬回来。”
敏均当场变得乖乖的,眼观鼻、鼻观心,老老实实地走路,连蹦蹦跳跳都不敢。她这辈子大概还没这么乖过。
因为在街上被一个男人咬一口,实在是很丢脸呢!她怕死了。
张暗带敏均坐入一辆停在几条街之外的黑色跑车,窗玻璃黑得像墨汁染过一样,从车窗外一点也看不见里面,从里面看外面却非常清楚。
张暗的车子很奇怪。敏均的老爸、大哥都有车,但张暗车子里的仪表版似乎太过简单了一点,敏均感觉方向盘附近空空的,但又不能确实知道到底少了什么,她也不敢问。
她不敢说话、不敢乱动、不敢随便看,就算憋了一肚子气,也不敢随便发作——怕被咬。她相信关于这么愚蠢却又恐怖的事,他绝对会做得出来。
幸好坐车的时间不长,密闭却又尴尬的场面很快解除。不过他开车也够快的了,从校区开车到市区,平常坐公车都要十分钟,他三分钟就到;幸好开得很稳,不然肯定吐死她。
这是一栋管理非常严格的高级公寓住宅,车子入停车场前要先刷卡,连上电梯也要刷卡,停车场的电梯口还有管理员。想来是很高级的公寓,才能装设这么多刷卡安全门,请一个特别看守刷卡安全门的警卫。
敏均跟在张暗身后,偷瞄着他像地狱使者的宽阔背影,没想到这家伙一副浪荡子的模样,好像还很有钱哩。
这栋公寓不要说买,用租的都很不得了。这附近的土地价格,已经荣任好几届的地王了。
他们上了二十五楼,电梯门一打开便先看见一座空中花园,穿过垂垂紧紧盛开的紫藤花和蔷薇架,才进公寓。
张暗带她进公寓后,竟然把门锁起来。
敏均站在宽阔的客厅中央,死盯着门。
张暗真的像是回到了家,换完鞋子,转到厨房去煮开水,但在敏均赶到大门之前,挡下她。厨房其实很远的,敏均怀疑他脚上装了滑轮,不然怎么一秒钟的时间,他居然可以移动十来公尺这么远?
“你不是很大胆吗?连诱拐少女的贼窝都敢去,怎么一路上都不敢说话。”
“我又不知道那是。”没想到他肝火未褪,敏均只好继续装傻。
张暗从上睨她,一脸不相信。“给我乖乖坐下,门锁上了,钥匙在我身上,如果不是我亲自开门,你出不去的。”
他又转回厨房,敏均非常不解地跟在他身后。她的疑惑现在大过了恐惧,不问个清楚,非常不痛快。
“我觉得你很不应该,你已经妨碍了……嗯?法律上怎么说呢?”
“人身自由。”张暗一边拿出茶壶泡茶,一边帮她补充论点。
“没错。”她拍拍他肩膀,以表感激。“所以你最好给我一个理由,不然,我可以告你。你要知道,我大哥是警官,高阶警官,大概跟法院、检察官之类的人都满熟的,他要是知道我被你这样关着,要抓你起来判你罪,不是太难。”
“我相信。”张暗点点头,满脸非常同意地倒给她一杯红茶,再从橱柜拿出一盒饼干丢给她。“但我现在不会放你离开。等我把事情顺顺利利地做完,让你不能再妨碍我,到时用不着你说,我也不能留你。”
“但我做的事,跟你做的事,根本是两回事,你为什么硬要把它们扯在一起呢?”她慢慢喝起红茶,因为很烫,她喝得很小心,像小猫喝牛奶一样舔着。“嗯!你这茶很好喝,饼干也不错。上面写好多英文,美国买的?”
“这是法文,是法国人做的饼干。”
他抽出面纸,轻轻一点,擦去她唇上细微的水渍。
敏均微微一愣,被他擦拭过的唇片热热地发麻,等心里意识了他的行为,心脏突然加速地跳,跳得她浑身乏力,神经紧张。
张暗看着她发傻、惊愕、脸红。她可爱的脸像一幕生动活泼的电影,那么坦白地把心情、情绪都写在脸上,他心里忽地流出莫名的爱怜。有一股从他看见她那一刻的想望渐渐清楚……
他想吻她,吻她生动的微笑、生动得倔强噘起的嘴唇。因为这股想望,所以他会如此关注她的安全,关注她的一举一动。
“我记得我们有过约定。我帮了你一次,你说要陪陪我,我现在就要你陪我。”他低下身体,靠近她的脸,与她对视。
“有……有吗?”这么近的脸,害她愈来愈紧张。恍惚之间,他的气息又吹到她脸上,她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有。”他的语气绝对而肯定。“但你这次的行为,害我的心脏上上下下、过度震荡,可能有点运动过度,我觉得需要提出一些补救办法。我不怎么喜欢太年轻就得心脏病。”
他愈来愈逼近她。
“但是你也不是很年轻呀!”喔,喔!张暗幽微神秘的眼睛深处闪了下,像簇深黑色的火焰。她马上吞回下一句话。
笨死了!已经形同被人绑架了,身为肉票的她居然还激怒绑匪。真是要死了!
“即使不年轻也没关系。”他贴着敏均肩膀的身体因为笑声低沉的震荡,荡得敏均心神不宁。“有一种东西可以让人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