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太平洋之茫茫大海中,位于亚热带范畴里,有数十座小岛屿,其中,以各拥有两百多平方公里的“落月岛”为最大,其余多为查无人迹之无人岛。
而“停云岛”与“落月岛”之间相隔三公里,隔着海面对立。两大岛上的岛民多为朴实无争之良民,岛上遍植蔬菜水果,民舍饲养家禽牲畜,但最重要的还是渔业。
由于岛屿并无任何工业所带来之污染,以至于在世界各国苦恼于渔获量减少时,“停云岛”与“落月岛”的渔货成了新鲜又稀少之高档资源,各国年年涌入之订单源源不绝,两大岛之人民笑口常开,大家幸福和乐、丰衣足食。
但,大海里的宝藏是快乐之源,却也是争端之始。
由于“停云岛”与“落月岛”仅三公里之差距,使得各自海域难以画界,常有重叠现象,为此常风波不断,两岛渔民水火不容之象愈演愈烈,甚至发生两岛渔民在重叠海域上叫骂,并互相放火烧船之事端,将两大岛的主事者给逼了出来,重新签置一份公约。
“停云岛”的岛主原为穆东海,在签署合约前两日不慎摔马受伤,因而改由长子穆翼代为出面签署。
“落月岛”则是由原岛主徐北海亲自签署。
这份公约所规定的范围是由国际海洋专家经过测量、两岛主同意后所制,并且加重了对侵入彼方海域之作业船只的惩罚,预料将可加强警惕作用。
☆ ☆ ☆
徐定力和四个堂兄弟在方间里的圆桌旁各据一位,桌上摊着一张地图,五个人俊美好看的脸庞是凝重的,看着徐定力的手在地图上不断移动。
“今晚是最好的时机,初一的月光晦暗,有助于我们的行动,我已经在港口放了一艘可以容纳十到十五人的船只,一进入午夜,我们立刻出发。”
徐定力严肃的说着,凌厉的目光在四个堂兄弟脸上来回扫视。
“我们直接划船过去吗?‘停云岛’的海岸巡逻队人数虽然不多,但自从合约签订以来,他们已经加强了夜间巡逻,最好还是不要小看他们。”徐永明大了徐定力一岁,也是四人中唯一比徐定力大的人。
“我们两座岛之间有块凸出的小礁石,到了那里可以先把船只系在那里,剩下的距离游泳过去,等将阿宝他爸跟其他船员救出来以后,再游泳回到船上。”徐定力再次叙说自己的计划。徐永明是岛上的国小老师,由于从小到大生活在岛上,水性是所有堂兄弟中最好的一个,却也是思虑最多的一个,徐定力为了预防万一,在计划展开的前一刻才拉他来参一脚。
“那船员们被关的地方呢?你没有地形图,我们怎么救他们出来?”一向谨慎的徐永明又提出疑问。
这次回答他的是他的大弟徐永白。
“你不用担心,那里有我们的人,地形图早就有了,等我们到了船员们被关的地方,他自然会出来帮忙我们。”徐永白所谓的“帮忙”是将看守所的警卫想办法给解决掉。
“我还是觉得不妥。现在‘停云岛’主要的人是穆翼,他不像他父亲穆东海那么好说话,若船员们没被我们给救了出来,却被他发现的话,恐怕……”不知怎的,徐永明就是觉得这个计划不好,太冒险了。
徐永事猛地拍了下桌子。他是徐永明的二弟。
“怕什么?换了个主要者而已,有什么了不起?再说订了那个狗屁公约又怎样?他们岛上的渔民还不是常常越界捕鱼,而我们只宽厚的警告而已,他们呢?阿宝他爸只是‘误闯’,渔网都还没撒哩,他们就蛮不讲理的连人带船的给押定!阿宝他妈已经以泪洗面一个礼拜了,不救他们出来,难道要等阿宝他爸被折磨死、阿宝他妈哭死、阿宝变孤儿才救吗?”
徐永事脸红脖子粗的吼着,计划要将船员们救出来的始作俑者也是他,谁叫阿宝他家就在他们家隔壁,自从事发到现在,阿宝的妈天天哭得肝肠寸断,让他时刻恨不得冲到对岸去将船员们全给救出来。
“你不要那么冲动,大哥说的也不无道理,我们不能轻忽穆翼的反应,他那个要喜怒无常,尤其是连有君嫁到我们这边以后,若我们真的将船员们一一救了出来,说不定他会以此当借口说我们破坏协定,一状告到国际法庭去,那怎么办?”徐永白说,明白徐永事冲动的个性。
“二哥,你说的太严重了吧?以前我们常常这样救来救去的,也没见哪一次闹开来过,再说穆东海又还没死,还轮不到穆翼作主哩。”最小的徐永理说。以往发生类似事件,两岛间的确常如他所说的救来救去,只不过一切全是在彼此默许之下进行,常是早上被抓,下午就被放出来,而那时“停云岛”的岛主是较有人情味的穆东海,而不是脾气阴晴不定的穆翼。
“上个月穆东海已经将岛主之位正式传给穆翼了。”
徐定力说完后,全体一阵静默。
“如此一来,我们更应该将阿宝他爸跟船员们给救出来。”徐永白表情凝重。这似乎已经成了唯一办法。
原来是穆翼成了正式岛主,难怪这一个礼拜以来的数度交涉全无功而返。
“若是他们的诱敌之计,那怎么办?”徐永明担心着。
“什么怎么办?我第一个跟他拼!”徐永事扬扬结实的手臂,一脸暴力。
“定力,你怎么说?”徐永白看着一直不语的徐定力。
徐定力虽然是他们的堂兄弟,但也是“落月岛”的下一任岛主,基于这个理由,他们自然以他的意见为意见。
徐定力的视线落在摊在桌上的地图上。
“照原定计划进行。”半晌后,他坚决的说。
徐永明跟徐永白同时眉头微蹙,但愿他们的担心全是多虑的。
“我怎么老是觉得怪怪的?”最小的徐永理忽地搔搔头,一脸困扰。
“哪里怪?”徐定力皱起眉,以为他指的是自己的计划。
徐永理一双乌黑大眼盯着高自己一个头的徐定力,想到了。
“徐定舞知不知道我们的计划?”徐定舞这家伙就是让他有毛毛感觉的源头。
从他们进到房间差不多也有两个小时了,至今还未见到徐定舞,这对常会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她来说,现在还不见踪迹,难怪徐永理会觉得怪。
经徐永理这么一提醒,徐定力锐利的眯起双眼,下意识的在偌大的房里环顾一周,等没发现任何异常时,才又觉得自己的举动太神经质了。
“她这几天忙着教孩子们潜水,不会知道我们的计划。”
的确,徐定舞最近每天忙到天黑才回家,累的晚餐都吃不下直接回房倒头就睡,哪还有心思跑来偷听他们的救人计划?
“真的吗?她会不会像上次一样突然冒出来?她很可怕的。”徐永理还是觉得惴惴不安,将徐定舞当成瘟疫。
他不由得想起上次徐定舞女扮男装,混进他们为一位男性好朋友所办的单身告别派对的事。当他们在表演舞台上逮到忍不住想上前触摸惹火女郎那对大波的徐定舞时,真是将现场搞得鸡飞狗跳的,她还威胁他们若把她赶出去,就回去跟徐北海打小报告。
当下在场的人全站在徐定舞那边去,因为若让岛主知道他们开这种有色派对,就代表他们的妻子或女友也会知道——“落月岛”是没有秘密的,到时候他们就吃不完兜着走。
一如从前,那次自然又让她称心如意了,还如愿的摸了表演女郎的大胸一把。
“徐永理,注意你的措词,她只是个普通女人,不是怪物。”徐定力瞪了他一眼。
“她比怪物还可怕。”徐永理小声咕哝。
徐永事忽地站了起来。“我找找看就知道了。”语罢,他直冲向衣柜、洗手间、书桌下、床垫下,任何徐定舞有可能藏身的地方全被他搜了一遍,确定她不在这个房间后,他才拍拍手,回到位子上坐下,“安心了吧?”
“她会不会装了窃听器?”徐永理还是不放心,弯下腰搜查桌底。
“永理,别闹了!定舞好歹是你的堂姐,你这样怀疑她太过分了。”徐永明轻斥着小弟。
没发现窃听器的徐永理坐正身子,撇了下嘴巴。
“也难怪永理会有这种反应,那家伙擅长神出鬼没,还是谨慎点比较好。”徐永事拍拍小弟的肩膀支持他。
“好了,现在不是讨论定舞的时候。”徐永白要他们闭嘴。
徐定力虽然对他们批评定舞有些不悦,但又无法反驳,因为他们说的全是事实。
在大家终于安静下来以后,他望了眼壁上的挂钟,十一点四十五。
“装备换装了,我们十二点整出发。”
☆ ☆ ☆
暗夜下的大海黑如墨,上弦月光发出微弱的光,规律的海浪轻拍小船,小船在深黝的海平面上缓缓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