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妈因为紧张加上自责,眼泪不断地往下掉。水灵长这么大,从没有见过长辈哭过,不由得也跟着红了眼眶。“张妈,您先别急,您有没有去问过李总管?说不定他知道赵姐姐去了哪里。”她安慰着张妈。
张妈抬手擦了擦眼睛说:“我去问过,他只知道庄时少了一匹马,可是那匹马是什么时侯被骑走的他也不知道,所以也不能确定是不是姑娘骑走的。”
“难道都没有其他人看到赵姑娘吗?”郭妈心想庄里的人也不少,总不会没人发现赵翠儿的踪影吧?
“李总管已经问过所有的人,就是没人见过她才觉得奇怪。”
“难道她是三更半夜走的?”水灵静下心来,仔细想了想,说道:“青青,请你去把李总管请过来。”
一会儿,李总管便来了,他也是一脸的焦急。向水灵问过安后,他静静等待水灵的吩咐。
“李叔,您也知道赵姑娘不见了踪影,现在庄主他们都不在,我们得赶紧想个法子找找她才是。”水灵冷静下来后,反而能够清楚接下来该怎么做。
其他人望着水灵镇定沉着的神态,心想她可能有些什么法子,所以也都静静地听着她说话。
“李叔,现在庄里有多少人手可以派出去?”
“嗯……连我在内,有五个人手。”
“庄里还是要留个人作连系,我想请您留下来,然后派两个人到镇上去看看,其他两个人到附近去找一找,不管有没有找到,今天晚上都要回报。”
“好的,我现在就马上去召集人手。”
李总管出去后,水灵转向张妈,握着她的手说:“张妈您别急,说不定赵姐姐只是到镇上买东西去了。等到晚上派出去的人回来,说不定就有消息了,您先回去休息一下,有消息时我会让青青去通知您。”
因为赵翠儿的事情,大家的情绪都不是很好。所以水灵用过午膳后,便让郭妈和青青回房里休息,她自己则坐在窗前静静地想着事情。
她想起第一次见到赵翠儿是霍靖天受箭伤的时侯;那时侯她的眼神中便看出她对霍靖天的感情,只是水灵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介入她和霍靖天之间的感情,而且嫁给霍靖天。虽然知道霍靖天对赵翠儿的感情只是纯粹的兄妹之情,而且后来赵翠儿也接受了沈钰;但是一直以来,自己和霍靖天过着甜蜜幸福的日子,却忽略了赵翠儿的感受。
想到这里,水灵不禁深深地责备自己,也想着等见到赵翠儿时要好好和她道歉。想着想着,因为平日午睡惯了,所以感到一阵倦意袭来,水灵不知不觉坐在窗前睡着了。也不知过了多久,水灵在模模糊糊中听到吵杂的人声,以为自己正在作梦;直到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水灵才听清楚声音是从前院传来的。
她睁开眼,想到可能是派出去的人有消息回来,于是兴奋地站起身走到门外。
不久,走廓上出现两个人。
水灵乍看之下,只觉得这两个人的装扮和庄里的人不太一样,只是刚刚从午睡中醒来,头脑仍是一片混沌,一时也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
朝着后院走来的两人看到水灵出现,高兴地叫出声:“啊!原来人在这里!”
“小娘子来迎接咱们啦!”
水灵望着他们粗鲁的言行,脑子逐渐清醒,几乎快忘掉的记忆瞬时涌上心头,心里正惊恐着:为什么这两个人会进到庄里来?反应也很快地转身进房,并随手拴上门。她脑里飞快地想着该怎么办时,身后已传来重重的撞门声。
简单的门栓终究抵不过两个健壮男人的撞击,水灵在门被撞开的刹那也被弹开。
她跌跌撞撞地抓住桌角后站稳脚步,望着眼前的两人,鼓起勇气问:“你们怎么进来的?想做什么?”
原来这两个人就是一个月前在枫树林外攻击的刀疤和麻子。
水灵看见他们,顿时觉得胃里一阵翻腾,往旁一闪,想朝两人之间的空隙冲出去。刀疤长手一伸,就轻易地把她揽住,往掖下一挟,就将娇小的水灵困住。
水灵被挟得动弹不得,眼看就要被两人带走,惊得大声叫唤青青和郭妈。青青和郭妈住的地方离水灵的房间虽然只有几尺远,但是因为天气冷,大家都紧关着门窗,所以根本听不到水灵的呼叫声。
两人带着水灵走到前厅,水灵才看见留着血、昏倒在地的李总管。看见血流不止的李总管,水灵知道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于是大声地叫着:“李叔!李叔!快救我!”
李总管被两人敲中头后昏了过去,这时听见水灵凄厉的呼叫声,幽幽转醒。他摸着像要裂开的头,抬眼看见被挟着带走的水灵,于是忍着痛踉跄地起身追出,可是人已经上了马,飞奔而去,他还是迟了一步。
水灵被刀疤紧紧挟在身前,挣扎了几次后,已用尽全身的力气。望着四周陌生的景物,水灵不知道自己会被带到哪里;但是她在心里告诉自己一定要镇定,才能想办法逃脱。跑了几十里路之后,一路上的颠簸让水灵开始觉得不舒服。
“我们可不可以停一下?”水灵忍不住颤抖的声音问。
“你以为停下来就有人来救你?那是不可能的,天马上就要黑了,我们一定要在天黑前找地方休息,你就安分一点吧。”刀疤不带感情的语气让水灵觉得更不安。
“我真的很不舒服,你们让我下来休息一下,好不好?”她用手按住肚子,痛苦地说。
刀疤听着她的声音,觉得不像是装的,再加上一路赶来也真的有点累,心想已跑了几十里的路,一时之间应该不会有人追来,于是答应停下来休息一会儿。
为了怕被路过的人发现,两人将马骑到旁边的林子里才停下。刀疤自己先下马,因为水灵被抓走时正是午休刚醒,所以身上穿的衣物非常单薄,再加上一路上顶着刺骨的风雪,整个人已冻得失去知觉;所以刀疤一下马,她便失去依靠,整个人从马上摔下来,幸好刀疤及时拉住她。
水灵抱着双臂不停地发抖,觉得肚子的不舒服变成一股椎心的刺痛,然后觉得两股之间有种异样的感觉;过了几秒钟,她才发现那是是一股暖暖、温温的流体从自己的下腹缓慢流出,她心里感到不妙,挣扎着站起身。低头只见到红色的流体正沿着脚渗流到自己的白色的鞋袜里,紧跟着是肚子的一阵抽痛,让她不自由主地蹲下身叫了出来。
听到她的叫声,刀疤和麻子走过来,看到她脚下的一摊血,两人都傻了眼。
“你怎么了?”麻了问。
“我的孩子……请你们……请你们……带我去找大夫。”水灵泪流满面地双手抱着肚子,心里叫着霍靖天的名字,祈祷着小孩子不要有事,可是不断的刺痛让她越来越心慌。
“你……有孕在身?”刀疤不可思议地问。
不等水灵回答,麻子便说:“她没告诉我们这雌儿有身孕了。现在该怎么办?”
“看样子那孩子保不住了。”看着越来越红的雪地,刀疤冷冷地说。
水灵虽然意识渐失,仍然把这句话听得很清楚。“……请你们……救救我的孩子……。”话还没说完便昏迷了过去。
“大哥,这下怎么办?”麻子这突来的状况,一时也慌了手脚。
“她叫我们带走这妞儿,也不管我们要把她带到哪里去……。”刀疤沉吟了一会儿说:“我看把她留在这里,我们快走吧。”
“不带她去找大夫吗?”
刀疤瞪了一下才说:“对喔……可惜……这么美的人就这样死了。”说完,两人牵了马儿匆匆离开。
漫天漫地的雪继续飘着,逐渐地覆盖了水灵的身躯……。
就在两人向前奔驰的同时和一辆马车擦身而过。因为见多了赶路人在路旁小解,驾车的车夫看两人从路旁的树林慌慌张张出来,也没有特别注意。
这时马车的布幔里传出一个妇人温和的声音:“阿德,果儿要小解,你稍微停一下。”
听到指示,车夫缰绳一扯,马儿乖乖地停了下来。过一会儿,一个妇人牵着一个四、五岁大的小男孩下了马车,往树林走去;趁着小男孩站在树边小解的时侯,妇人搓着手看着四周,突然眼前的东西让她眼睛一亮——
就在距离她几步远的前方突起了一块,隐约是个人形;她再仔细一看,那露在白雪之外的衣物和头发果然是一个人。
水灵因为腹痛如绞,接着看到不止的血,心中感到一阵剧痛。在失去知觉前的片刻,仿佛见到霍靖天牵着自己梦中的那个小男孩站在远方向她挥手,她努力想挣扎起身,却觉得有千斤重量压在自己身上,她想张口,却发现自己像哑了一样,发不出声音。
正感到万念俱灰,忽然一只温暖柔软的手抚着自己的脸,加上耳旁隐约听到女性轻柔的安慰声,刹那间,她像是找到了依靠般,一颗心渐渐安定下来,泪水不断从紧闭着的眼里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