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台。」他经过她,走了几步又回过头。「还不过来?」他斜睨了呆愣在原地的冰乐。
「我为什么要过去?」冰乐不动如山。
「妳要在这里谈我们两人的事吗?」商闻厉无所谓地耸耸肩。「我倒是没关系,至于妳──」他不怀好意地瞄了瞄厨房的方向。
「我马上过去。」她忙不迭地跳起,乖乖地跟着他走进小阳台。
小小的阳台向着远山的月,夜风轻拂过两人的发丝、衣角,星河在半空中潺潺流动。
「这里还不错,不吵。」他闲适地斜倚着栏杆,月光洒在他宽大的肩膀上,俊美的脸庞镀上一层淡淡的金光。宛如神祇。
冰乐的心跳漏了一拍,粉脸莫名地嫣红。他‥‥以为自己很帅吗?干么在她面前摆这么撩人的姿势,她才不想看
才怪!她的视线根本移不开,牢牢地黏在人家的身上,任凭理智骂她催她威胁她,都没办法让她清醒。
商闻厉的眼底闪着灼亮的星光,长指抚过她柔软的颊边。「很好,就这样只看着我一人,什么都不要想。」他舒展眉心,邪肆淡笑,神祇瞬间成了即将拐带纯洁少女私奔的恶魔。
他说了什么?冰乐眨眨眼,乱糟糟的思绪被正抚着自己脸颊的大手给拉回。「啪!」她一手抽掉脸上的魔掌,迅速,果决,不留情。
「你怎么可以再对我动手动脚,不是说过了吗?你不可以 」
商闻厉黑灼的眼沉了下来,一把拉过她,跋扈地吻得她昏天暗地,吻得她开不了口,吻得她意乱情迷。
「我就不相信妳对我的吻没有任何的感觉。」他抵着她的唇,恶劣地看她满脸潮红。
「你好‥‥过分。」严重缺氧的冰乐困难地喘着气,被吻肿的唇瓣娇艳欲滴。
冰岚就在厨房里,耳朵甚至还听得到抽油烟机的声音。他怎么敢对她伸出魔掌,一点顾忌也没有?!
「怎样,还要跟我划清界线吗?」他戏谑地轻笑,眼神却狂野地锁着她红馥的唇,他还没尝够呵。
「我‥‥」她咬着下唇,突然不知该怎么回答,心里一阵恐慌,好象只要她这么一点头,她的世界就会整个被颠覆,他就会走得远远的。
他幽深的眼紧盯着她的小脸,看着她的挣扎,看着她的游移不决。不伸手,不干预,他要她自己作出决定。
她可以感觉到他深沉的视线正注视着自己,这让她根本无法思考,矛盾梗在喉头,怎么也说不出口。
看她陷入情感的泥潭中,他不寄予同情,反而幸灾乐祸,他就不相信她完全无动于衷。「妳真的要为了可笑的良心否定妳的感觉?」
冰乐脑中一片空白,随即否认。「什么感觉?我们之间本来就没有|」
不等她说完,商闻厉顿时冷下脸。「是吗?那我会如妳的愿,和妳划清界线。」他冷漠地走出阳台。
她可以假装没事发生,随时抽身,他也可以,而且做得比她更绝。
他的脸色可怖得会吓哭小孩,冰乐虽然没哭。但被吓呆了,直到听见开门声才猛然清醒,冲到门口。
「你要去哪?」她煞白了脸。
他看也不看她,推开门走出门外,彷佛连施舍她一眼都嫌浪费。
「你回去,我要怎么向冰岚解释?」冰乐这会儿没空管他是不是用鼻孔看她,她担心的是自己会被冰岚骂到臭头。
商大公子哥悠悠冷笑。「那是妳的事,与我无关。」幸灾乐祸完毕,头也不回地走人。
冰乐再次呆愣在原地,看着罪魁祸首留下烂摊子,拍拍屁股走人。
他会害死她啦!
迟到了!
冰乐慌慌张张地冲出捷运站,顾不得倾盆大雨直下,急匆匆地朝公司的方向飞奔。
呜,冰岚一定还在气头上才没叫她起床,这下,她铁定要迟到了!
昨晚,商大少回去后,果不其然,冰岚将矛头对准了她,射得她满头包,她只好胡诌说商大少突然有要事回去,谁知冰岚还是摆出三不政策;不相信,不原谅,不气消。
跑了足足十分钟,等到她脚踩进公司,已经九点整,迟到!
「嘿,妳怎么了,掉进河里了?衬衫上都是水!」坐在她身旁的小美小小声地说道。
冰乐缩在自己的座位上。「外面的雨好大。」她苦笑地挂了拉湿漉漉的衣服,难怪她总觉得背脊凉凉的。
「反正都是迟到,怎么不会先找个地方躲雨?」
「我没想到嘛。」她又不常迟到,没办法那么从容悠闲。
小美暗叹了口气,真不知要骂她笨还是称赞她老实。「我这里有一件衣服,妳先拿去换。」
「谢谢。」她感激地把衣服捧在胸前,走向洗手间。
偏偏在途中与人狭路相逢,是他!
她正想开口,他却似乎毫不相识般与她擦身而过。
冰乐冻在原地,眨了眨眼,她眼花了吗?「商──」她猛地闭嘴,这里有同事出出入入,不是吵架的好地方。
走进洗手间,明亮的镜子前映着一张惨白的容颜,她看起来好狼狈,就像刚从河里被捞起一样,难怪他不理她,太丢脸了。
换下湿衣服后,冰乐回到办公室找冰岚,想继续解释昨夜的事,却发现商大少正和冰岚说着话。
「对不起,打扰一下。」
「有事吗?」冰岚微抬眼,眉头微皱。
她冷冰冰的态度让冰乐有些难堪。「我‥‥有话跟妳说。」
「我现在没空。」
「那我们回家再说。」
「冰岚,别忘了晚上我们两个有约,是妳说要弥补我的。」带笑的男性嗓音加入对谈,黑幽的眸光从头到尾没看过她一眼。
「那‥‥明天再说。」冰乐勉强地扯了扯嘴角,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他为什么不看她?连一眼都不看,好象他们是陌生人,冰乐陡然一惊,难道他说的划清界线是一刀两断,从此不理不睬、不闻不问?!
一股没来由的恐慌让她的呼吸困难,她做错了什么?他为什么不理她,还有冰岚为什么也这么对她?
冰乐一个起身,迫不及待地杀进部长办公室,不管有没有人看见
「你为什么装作没看见我?」她问着坐在办公桌后头的男人。
「看不看妳有这么重要吗?」商闻厉笑说,黑眼却十足的无情。
冰乐一顿。「可是‥‥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他总是逗她、捉弄她,不曾冷漠得像个陌生人。
「以前?妳是说划清界线之前吗?」他冷眼看她,是她种下的因,果要她自个儿承担。
冰乐突然讲不出话,呆愣地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像个迷惘的孩子。「我没有要划清界线啊?」
商闻厉一脸阴郁。「我不管妳要躲要逃还是干脆否定自己的感觉,那是妳自己的问题,我已经不耐烦了,不想陪妳玩这种幼稚的游戏。」他低下头,不再看她。
「麻烦妳下次进门前,记得敲门。」
逐客令既下,冰乐只能茫茫然地退出办公室,回到座位上,脑袋还在消化他说的每一字、每一句。
内线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冰乐机械性地接起电话。
「冰乐,妳们姊妹真的要出头天了!」广播站小霞神秘兮兮地坞着话筒直笑。
「啊?」
「今天早上,我亲眼看见商大少用他那台BMW载着妳美丽的妹妹翩然抵达公司,羡煞一堆人。」
冰乐回神,脑袋里出现的画面却是好大的雨,她一个人,在雨中奔跑‥
「嘿,妳有没有在听?」
「有。」她心里酸酸涩涩,胸口闷闷痛痛,连呼吸都觉得难受。
「不要装傻!妳得请客,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冰岚麻雀变凤凰,妳也跟着沾光。」
原来如此,她懂他的意思了,他不想理她,是因为他有了冰岚,要和她划清界线。
「范冰乐?!?」
「我不要划清界线!」
「神经啊妳!」对方被她吓了一跳,气得挂上电话。
心里的话,终于说了出去,却是向不相干的人,她轻吸口气,想笑,却不成形。她闭上眼,深深呼吸,五四三二一缓缓吐出,没事,一切都会没事的,两、三天后,他和冰岚的气消了,就没事了‥
她拚命安慰自己.可享情的发展却让她愈来愈无力,心愈来愈冷,冷得几乎要缩到看不见了。
一天过了,两天过了,三天‥‥冰岚每天早上都由他接送上下班,而她总一身狼狈地抵达公司,一个人回家,喂猫,睡觉‥
她静静地坐在地板上,小猫吃着她开启的罐头,她眼神空泛,全身的力气像全被掏尽了一样。好累,为什么这么累人,为什么不理她,为什么要这么对她?事情好象回到了最初,他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眼光不曾停留,而她怯弱地愈躲愈远,愈来愈逃避。
渐渐的,她开始懂了,他太出色太危险,不是她所能应付,就像置身在最陡峭的悬崖上,只要踏错一步就会粉身碎骨。
可明明知道他很危险,耍保持距离,却在不知不觉中,她对他开始有了莫名的期待,开始有了浅浅的悸动,但这一切似乎已经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