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霏姊姊,你很勇敢。”宏儿看着还一脸余悸的梁雨霏。
她捂着自己的脸,不敢相信她真的说出口了,可是这种可以依自己意志行事的滋味真的好舒服。
看着夫君离去的背影,梁雨霏对身旁的宏儿歉然地说道:“宏儿,我去追夫君,你明儿个记得来。”说完,她便踩着小碎步去追着那道颀长的身影。
看得宏儿直摇头叹道:“女人,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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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等等我!”始终追不上他的梁雨霏,在他身后喊道。
“站住!”关云雍一回头,便看见她奔向自己,他心惊地连忙喝住她。随即大步迈向了她,眉间有着担忧的火气。“小心些,你现在是有身孕的人,万一摔着了——”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她怯怯地抚着他发皱的眉头。
他覆住了她的手,不想解释他最担心的其实不是小孩,而是她,他不再多说什么,只紧紧地握着她的手。
她望着他一笑,似乎有些了然,但又像不懂,而这答案,只有她自己心里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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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正进入盛夏,梁雨霏的肚子已有些隆起,整个人似乎变得较为慵懒。
关云雍今日偷了个空,才过午时便已入门。他一进内室,看见的便是她躺在床上的模样,热汗濡湿了她的襟口,也布满了她的额际。
他脱下外袍,小心翼翼地上床,不想吵醒她。侧过身,他寻着了那把放在枕旁的扇子,轻轻地为她扇着,再用自己的衣袖拭去她额上的汗。
真不可思议,从无法忍受自己娶了她,到现在看着她平和安睡的模样,他竟觉得以前的自己幼稚得令人发噱,他不由得哑然失笑。
她一点一滴地钻进了他的心,等到他发现自己异样的情绪时,已来不及阻止了,所以他自鄙自厌了好一阵子。他对她一连串的蚀心打击,却没想到最后痛苦内疚的人竟是自己,所以,当他发现矛盾挣扎的只有他一人时,就有说不出的愤怒,他恨她的柔顺大过于她的缺陷,他恨只有自己一人在情爱的火焰里燃烧。
摇着扇的手未停,关云雍回神注意是否吵醒了她,看着她恬静的小脸,他激烈的思绪也淡了下来。这些日子,他想了很多,也不想再继续欺骗自己,他爱她,只差没说出口,他的举止早泄漏了,就连爹娘都看得出来。
他要她的爱,不是出于温顺,而是真心真意的回应,此刻,他正努力着。关云雍摇着扇的手,多添了几分温柔的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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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时序过了炎热的盛夏,来到了清凉的中秋,关府在前院已备妥赏月的应景食物和桌椅。
关老夫人和老爷早坐在梨木椅上,赏着月了。“老爷,你会不会觉得这次回来,咱们家云雍成熟且长大许多。”
“是啊,连在商场上的一些朋友,见了他都直称赞云雍的内敛沉稳,以往的他确实是锋芒太过了。”关老爷子点头称是。
“也许是因为要当爹了,所以心绪上转变了不少。”关老夫人对这即将到来的孙子,可期待得紧。
“爹,娘,您们在说孩儿什么?我可听见了。”和妻子一同前来的关云雍,远远地便听见爹娘的谈论。
“爹,娘,雨霏向您们请安。”虽身怀六甲,梁雨霏的神情却是神清气爽。
“坐,快坐。”关老夫人忙道。
关云雍先让她落坐后,自己再坐到一旁。
“今日月圆人团圆,雨霏,你可得再为咱们关家多生几个,才好热闹些。”关老夫人由衷的希望,老来含贻弄孙是人生至乐。
“娘,您放心,我们会的。”关云雍放下酒杯,肯定地笑道。正剥着柚皮的梁雨霏望了他一眼,随即红了脸将剥好的柚子递给他。关云雍含笑地接过,眼睛仍直盯着她,笑睇不已。
“别看了。”她羞恼地垂下脸庞,用着只有他听得见的声音说道。
“好,不看你,我吃柚子。”
花好月圆,盈盈笑语间,站在一旁的银月忽然低声对梁雨霏说了些话。
“爹,娘,夫君,我失陪一下。”她站起身,正准备离开。
“怎么了?”关云雍挑起眉。
“是宏儿,他来找我。”她照实回答。
“他来干么?”他拧起眉,明显地不欢迎那小鬼的到来。
“云雍别这样,雨霏有客人就让她去吧。”关老夫人劝道。关云雍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夫君,我去去就来。”梁雨霏歉意地说完后,便跟着银月走了。
***
“雨霏姊姊。”宏儿远远见她走来,先唤了声。
“怎来了?你爹娘知道你出来了吗?”她走到他身前。
“我是特地拿这月饼来给您吃的。”宏儿将手中的月饼硬塞到她手上。
梁雨霏惊愕地接过,连一旁的银月都看不明白怎么回事。
“这是我娘做的。”他补上一句,慧黠的眼儿看着梁雨霏的反应。
她摸摸他的头,笑道:“那一定香酥可口极了,谢谢你。”
“我要回去了。”如来时的突然,他突然说道。
“小心点。”
“嗯,记得一定要吃饼。”走前,宏儿仍牢牢嘱道。
“会的。”梁雨霏点头,看着他的身影消失。
“小姐,这小宏儿还真奇怪,大老远就只为了送块月饼。”银月摇摇头。
“我真羡慕他,能吃到娘亲自做的月饼。”以前,她也是年年吃娘做的饼,直到娘离开后,便再也尝不到那滋味了。
“小姐,您别想太多,赶紧回院子里安抚姑爷吧。”银月不让她再回忆过去的伤痛。
她点点头,在满月的光华下,追忆自己曾有的一份亲情。梁雨霏低着头缓步走回了前院,却已不见他的身影。
“云雍走向后院了。”关老夫人朝后院比了比。
她点头,不用银月的扶持,只身走向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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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她为了讨好他,而让自己温顺得近乎委屈求全,她无法改变她的缺陷,所以,她自悲自怜。因为娘的前车之鉴,她觉得放任自己的感情是罪恶的,是不对的,身为人妻不论有多苦,都不可以背弃丈夫离去。可是,渐渐的,她顿悟了一件事,只因她经历过女人最悲苦的遭遇,那人一定是娘极爱的人,娘才会不顾一切地离去,在她心中的阴霾慢慢地被拂开了,对娘的离去,她释然了。
十七岁的心境已成长,她不能说自己已全然看透,但至少不让心受伤,是她唯一能做的事。她爱他,但她还没有心理准备,她还放不开压在心底的爱情,但是,她相信总有一天,她会毫无保留地将爱全说出口。
她走上了石径,扶着树稍作歇息,但是才刚闭上眼,耳边便响起他焦急的声音。
“你怎么了?”他的手轻轻地搭在她的肩上。
梁雨霏睁开眼,笑着摇头。“只是有些累了。”
她到现在才发现,他的睫毛好长,眼睛好亮,她的手抚向自己的肚子,希望肚里的孩子是个男孩,长得就像他一样潇洒英挺。
“你的肚子怎么了?我抱你回房。”关云雍焦灼地说道。
“不要,我没事。”她按住他的手。
“我想去看湖。”她拉着他的手,往湖边走去。
“慢点。”他轻声斥道。
梁雨霏偏过头,朝他甜甜一笑。“别太担心我,我没有那么脆弱。”
“我不是担心你,我是担心你——”
“肚里的孩子。”她帮他把话接下去。
“你!”他面红耳赤地望着她,仿佛藏在内心的秘密,全被发现了。
这嘴硬的男人,真当她是木头,完全感受不到他这些日子里所表现的爱意吗?他虽不说,她可也明白得很,就是因为他爱着自己,所以才让她全身充满了力量,也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自信。“我知道你是为了孩子,我会小心的。”她找了个台阶让他走下。
他们走到了湖边,在大石头上坐下,梁雨霏才发现自己手里还紧紧握着小宏儿给她的饼。她将包着饼的纸张掀开,露出了里头的月饼。“夫君。”她将饼通向他。
“我不吃甜食。”他伸出手牢牢地环着她的腰,深怕她滑了下去。
“那我吃了。”她没忘记小宏儿嘱咐她一定得吃。
咬下了第一口饼,口里熟悉的滋味,那带着酸梅的味道是娘亲的味道啊,她的眼眶不知不觉地红了起来。天底下娘亲的滋味都是一样的吗?让人一尝,眼眶便先热了。
“你怎么哭了?”发现了她的异状,关云雍抬起了她的下颔。
清丽的脸庞上,两道清泪正潺潺而下。“不要哭——”她的泪,会让他无措得心痛。
“都是你。”她娇嗔地望着他,泪还是一直淌下。
“我怎么了?”他温柔地擦着她的泪水。
“都是因为你不吃饼,我才会伤心得哭了。”她撒娇地指控着他,唇角一直压抑着笑。
“我吃,你就不哭了?”他哄着她,不逼问她哭泣的真正原因,她若不想说,他就不问。
“嗯。”她将另一半的饼递到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