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把我想的跟你一样自私,她的过去我无权干涉,但只要她爱我,管她跟了多少个男人,我都不在乎。
“叫她出来吧,我虽不懂你为何要伤害她,但那已过去,从今以后,我会用我的力量保护她,不让她受到伤害。”雷世昕叹了口气。
“你想过吗?卸下了咱们这一层矜贵的身分,身旁的女人还会对你真心相待吗?”巽祯无比认真地问他。
“你问这话,是对你的女人没信心,还是对自己没信心,得了,巽祯兄,男女之间没那么多的阴谋诡计。”他挖苦道。
“爱,就这么单纯吗?”他仍是存疑。
“这鬼东西,一旦陷了进去,怎么也抽不开身;可不爱的人,无论使尽一切方法,仍是不可求。”雷世昕想到了扶摇的脸庞,泛开一抹笑意。
“你爱蝶飞吗?”
“我疼她、关心她,她若待在你身旁,只会换来无尽的伤害,把她还给我!”雷世昕脚步一跨便欲进入内室。
“放肆!”巽祯动怒地阻止他,两人沿著回廊,飞上跃下,拳来手挡,打得不可开交。
“住手!”躲在阴影处的虞蝶飞喊道,她一直在这儿,完整地听见了他两人的谈话。
“蝶飞,我来带你回去了。”雷世昕牵住她的手,转身便要离开。
“人不留下,你休想离开这地方。”巽祯威胁地说道。
“好,蝶飞你来决定,你要留下,还是跟我离开。”雷世昕放开她的手,尊重她的决定。
“我……”她是只蝶蛾,这辈子注定摆脱不了扑火的命运,轻轻地拉住巽祯的手,她已作了选择。
“你这笨女人!”恼羞成怒的雷世昕看著她没入巽祯的怀中,不消想便举起一掌往巽祯的身上击去。
察觉到背后的一股杀气飞至,虞蝶飞心一凛,双臂牢牢地护住巽祯,承受这撼天震地的一掌。
霎时,漫天的花瓣凋落,虞蝶飞的两臂缓缓由巽祯身上垂落,像只折翼的蝶,坠落在一片花泥中……
第十章
巽祯脸色灰败地俯下身,颤抖的指尖探向虞蝶飞气息低微的鼻间。“不!”他狂乱地喊道,难以抗拒的抽痛刺进了他的胸膛。
“醒过来!我不准你就这样离我而去!”巽祯凝力发掌,将内力传输到她的体内。
“别……费力了……”虞蝶飞抖颤地张开了眼,毫无血色的脸庞凄凄楚楚地笑道。
她嘴角虚弱的笑靥,刺得他心痛如绞,他闷吼一声,愈加驱使掌上的内力。
“恶──”虞蝶飞的口中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全身发抖地打颤。
触目惊心的血红染上了巽祯的紫袍,他看著手中的血,胸臆和骨肉都被这一点一滴的鲜血给侵蚀得不剩。
虞蝶飞的意识渐渐迷离,身子愈来愈僵硬。“我好冷……不太记得以前的事了……”
“都怪我……”巽祯悔恨地喊著。
“不……只要是跟你,再痛苦,我也觉得……甜蜜,我……知道自己活不了了,可有些话……我一定要告诉你。”虞蝶飞努力地想握住他的手,却徒劳无功,用尽气力却只有指尖的轻颤,此刻的她根本一丝力气也没有。
“我爱你……即使你视我如……敝屣。”她的眼角坠下一颗泪珠,笑容里无一丝的怨怼,只有一片安详。
巽祯的手覆住她的柔荑,与她十指紧紧交缠,他满腹的悲痛,说不出任何话。
“你……不必为我的死而内疚,为了你……我心、甘、情、愿……”虞蝶飞的眼睫无力地合上。
“不!你太不公平了,我也有话对你说,你怎能就这样离开!”他狂啸悲痛地喊道,所有的声音都遥远了,巽祯只听得见他的心撕成千丝万缕的碎裂声。
“我爱你,只是我学不会诚实地面对爱你的心,明明在乎得紧,却隐忍著不动,反将你推向一次又一次的伤害,都是我,这一切都是我害的!”他的世界一寸一寸地崩塌陷落,心痛的凄楚狠狠撕裂著他。
一颗滚烫的热泪滴在她冰冷的颊上,巽祯温柔地将她的身子搂进自己的怀里。“你知道吗?自从第一次初见你,你刚烈的性子,便深深吸引了我,是我先爱上你的。”
他的指尖挥开眼角的湿润,却挥不掉心中的绝望。“让你爱上我,探测你爱我有多深,就是怕你像一只蝶飞离我身旁,可你还是离开了。当你用金钗划过自己手臂时,我的心竟像碎开般的难受,那时,我才意识到自己对你的伤害,可却也来不及了……”巽祯在她耳旁低喃著,此刻的他只不过是一具丢了魂魄的躯壳。
“如果,死能表明我爱你的心,我亦无悔!”话说完,巽祯突然发出乾坤一掌欲往自己脑门击下──
默立在一旁的雷世昕一见巽祯脸色有异,急忙运功袭向他的颈后,击昏了他。
“唉,何必得等到人死后,才承认自己的爱意,来得及吗?空自余恨罢了。”他叹了口气,从巽祯怀里抱出虞蝶飞。
“为免你看了伤心,我还是将她的尸首带走得好。”雷世昕摇摇头,抱起了虞蝶飞。
“总管,将你家的主子扶上床歇息,记住尽量少提到虞姑娘。”他向著呆立在一旁的总管命令道。
“是。”总管点头后,赶紧唤人将爷抬进房内照顾。
柳扶摇一见雷世昕将虞蝶飞抱入房内,便关紧门不准任何人进入。
“情况如何?”她帮著雷世昕将虞蝶飞扶到床上。
“他一见到虞蝶飞被我打了一掌,脸色马上大变。”雷世昕的语中多了一份不自觉的钦佩。
“巽祯表哥还好吧?”柳扶摇回到桌旁倒了杯水,眉宇间有些担忧。
“真看不出巽祯那小子是个痴情种,虞蝶飞一‘死’,他跟著就要自尽,幸好我阻止得快!”雷世昕一面说,一面从袖口中掏出一粒红色的丹药。“你先让她服下。”
柳扶摇颔首,接过他手中的药丸,和著水让虞蝶飞服下。
“蝶飞她此刻一定迫不及待想醒来,飞奔到巽祯的身旁。”雷世昕在旁打趣道。
“那也得先请夫君您先将她救活。”柳扶摇翻转过她的身子,准备让雷世昕大显身手。
“好,我马上将她体内的龟息大法收回。”话才撂下,雷世昕迅速地点了虞蝶飞的周身大穴,使出他独创的神功。
约莫一炷香的工夫,虞蝶飞灰白的脸庞出现了红润,僵硬的四肢不再冰凉,暂时抽离的魂魄再次回到了她的体内。
“蝶飞,你觉得身子如何?”柳扶摇拿著手绢擦去虞蝶飞额际及颈项冒出的热汗。
“我……不是死了吗?”虞蝶飞勉力地张开眼,便看见笑吟吟的柳扶摇。
“你没死,只是暂时停止吸息及脉动。”雷世昕收回掌,不慌不忙地解释。
“这是怎么回事?”虞蝶飞仍是不解。
“好妹妹,你千万别恼我们,我们是为了帮你探出巽祯表哥对你的爱意才出此下策。”柳扶摇收回手绢,又倒了杯茶慰问劳苦功高的夫君。
“在你被巽祯表哥抓去的那天晚上,我在你的晚膳里加了一些药。你受了夫君的那一掌本不会如此严重,是那药引,加上夫君的龟息大法,才骗得巽祯表哥相信你死去的事实。”柳扶摇愧疚地说道。
“为何不告诉我?”虞蝶飞一想到与他天人永隔,心就隐隐作痛。
“你恨他欺骗你,玩弄你于股掌之上,我们怎能让你做同样的事,反伤害他,到最后你们会两败俱伤的。”柳扶摇苦口婆心地劝著她,伤人者,人恒自伤,欺骗的代价是一辈子的悔恨,真值得吗?
如果,死能表明我爱你的心,我亦无悔!虞蝶飞的脑中突然窜出意识模糊时,巽祯的一句话──
“巽祯呢?他怎样了?”她抓住雷世昕的衣袖,著急地问道。他没那么傻吧?真想用死来证明一切?
“你别激动,他没事,只不过现在正昏迷地躺在床上休息。”雷世昕安抚地说道。
“我要去见他,我要去见他!”虞蝶飞心急如焚地喊道,她忙乱地下了床,便要出去。
“等等,你现在去,巽祯表哥铁定认为你欺骗他,你会百口莫辩,陷自己于绝境。”柳扶摇冷静地分析。
虞蝶飞颓然地瘫软在地上。“我该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她好想见他,却害怕他的误会,她到底该如何是好?
“过些日子,等巽祯表哥心静些,我再前去赔罪解释,让你们破镜重圆。”柳扶摇扶起她的身子,郑重地说道。
“真的吗?”她泪眼迷蒙地望著柳扶摇,心底仍是难受得紧。
柳扶摇轻轻点头,抚慰了一颗仓皇不定的心。
清凉的白云浮上天,六月槐花香味流过他乌黑的鬓边,扯起嘴角,漂亮的黑眼望著站在湖畔边的绝丽女子,他走向她,想拉过她的手,却在触及她指尖时,起了一阵风,忽地,女子的双臂展布为翼,化成一只蝶,他伸出手想抓住它,那只蝶却从他的指缝间溜走,飞向迷离的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