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突然有的冲动。”白莞蓉安抚的拍拍懿臻的柔荑,“远离尘世的想法在我心里已经存在很久了,世间真爱难寻,纵使有幸觅得真爱,却又害怕有朝一日必须与人分享。”毕竟郎心难测啊!
“更何况,虽然必须嫁人齐家,我却不愿介人表哥与你之间;而我一个已婚配过两次的女子,怎敢再妄想另觅良缘?”对于未来,白莞蓉倒是看的透彻。
懿臻却觉得不妥,这么一个标致的姑娘,一辈子待在尼姑庵里,实在太可惜了。她虽然不愿跟人分享丈夫,却也不顾牺牲掉和她已然成为莫逆的莞蓉。
“莞蓉,多考虑考虑吧!想想生活中还有许多其他值得追求的东西,难道真要一辈子清心寡欲?”懿臻站起身来,“一定还有别的办法。我去找逸均商量。”
懿臻急惊风似的走到苑口,守候的小莲因为距离太远,始终听不到她们的对话,见懿臻走的匆忙,急急问道:“夫人!我们去哪?”
“议事厅,找庄主。”
※※※
刘懿臻匆匆走进议事厅里,见齐逸均淡淡的瞄了一眼她之后,仍好整以暇的处理公事,她气冲冲的上前一把夺下他手中的卷宗。
“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齐逸均有些尴尬。
昨晚一半是因为生气,一半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因此回成亲前独住的遐遇轩过了一夜,谁知道还没想到应付的方法,懿臻竟前来兴师问罪了。
他叹口气,好言相劝:“有什么事等回房再说好吗?”
“我要立刻有答案!说!你到底隐瞒了些什么?”
“等我想说的时候,自然就会跟你说。”她强硬的态度让齐逸均有些恼羞成怒。
懿臻却不肯放弃,仍旧继续追问:“我要一个说明、一个解释。”
“夫为天、妻为地,我自认行事不必样样向你报备。”
“你认为适时的说明是报备?难道做为你妻子的我,对于攸关己身的事,连过问的权利都没有?”
“在庄里,你的地位与我一样,绝对不会动摇。至于其他,我希望你能有分寸。”
父亲与母亲当年的事,并不见容于世俗伦常。即便豪放如她,也不见得能够完全谅解,他不愿意说出,是怕她因而轻视公婆。
再说虽然爹娘婚后始终恩爱逾恒,但他却能感受到娘心里一直存在着对她姐姐的深深愧疚。
所以,就算必须赔上懿臻对他暂时的不满,他也一定要完成娘临终前的交代。
这段往事因为不便启齿,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他干脆什么都不说。懿臻是个开朗的人,久了应该就能接受他对莞蓉的安排,就像娘对爹一贯毫无质疑的顺从。
齐逸均的沉默引起懿臻强烈的不满,她继续严辞抨击。
“你所谓的‘有分寸’是连告知、进而互相沟通的机会都没有?”
她不解,他一直是个体贴的丈夫,为什么会变得这般的迂腐?
“够了!我认为你已经逾越做妻子应守的分际了!”
“我逾越本分!?”懿臻一步步逼近,“齐大庄主、相公大人,那日你在黑林山上对我许下山盟海誓的时候,只说会如何的疼我、爱我,怎么不提我该守的分际邓寸至今日,“请问,我是如何的逾越本分了?”
“够了!这就是你对丈夫该有的态度吗?”
“你是在怪我对你不敬唆?那你的所作所为是一个丈夫该有的作为吗?”
“你太放肆了!”懿臻一番话激的逸均勃然大怒,“从来就只有妻敬夫的,古往今来可曾听说过,有做妻子的人像你一般的桀傲不驯?你爹娘是怎么教你的!?”
“你、太、过、分、了!今日的事,你没有一点点想要沟通解决的诚意就罢了,还无端端的牵扯出我永远没有办法再见到面的父母出来,齐逸均,你太令人失望了!”
说完懿臻便像旋风一般的冲出议事厅,留下懊恼的逸均。
眼前只有这个方法才能帮莞蓉脱离白家的掌控,日子久了,臻儿一定会谅解的。
他希望!
※※※
懿臻一路冲回恋懿园,后面跟着气喘吁吁的小莲。
才进厅里,小莲就看到懿臻捧着肚子,似乎十分难过。
“夫人,您怎么了?”
“我的肚子好疼。”
看懿臻痛得脸色发白,小莲急忙说:“我去告诉庄主!”
“不!不准去告诉他!”
“那——”小莲急得慌了手脚,“那我去请贺大夫来看看。”
“不!”算算日子,月事也有一个多月没来了,她一向是很准时的。难道说……
“不许把我今天肚子痛的事情说出去,万一传到庄主那里,他一定会处罚你护主不力,懂吗?”等疼痛较为缓和,懿臻平静的交代。
她满意的看到小莲忙不迭的连连点头。
“好了,我歇歇就没事了,你下去吧!”
“夫人,您真的没事吗?瞧你,脸色还苍白得很哪!”小莲走到门边,仍然不放心的频频回首。
“我休息一下、睡个觉,就会没事的。你放心的去吧!”懿臻强颜欢笑。
遣走了仍不放心的小莲之后,懿臻虚脱的倒在床上,用手紧紧的护住她的肚子。
孩子,虽然还没得到证实,但是妈妈知道,你已经在妈妈的肚子里了。
对不起!妈妈现在还不能公布这个好消息。大人的世界里有大多你无法了解的变化可能发生,等妈妈处理好眼前的事,就会马上告诉你爹的。
妈妈保证,一定会让你在无忧的世界里成长。
而眼前最重要的是要保住你!孩子,感受到妈妈给你的力量了吗?求求你!一定要陪妈妈一起撑下去!
※※※
蒋纯儿贸然闯进西苑,却被白莞蓉的清灵样貌给震慑住。
又是一个美女!
“姑娘是——”
“我是齐大哥的义妹——蒋纯儿。”她扬起下巴,不可一世的说。
“原来是纯儿妹妹——”
“少在那攀亲带故的!”蒋纯儿毫不客气的打断白莞蓉的话,盛气凌人的指着她问:“说!你到底有何企图?”
大伯说白莞蓉是大哥将纳的妾,但是她不相信。
从带她回来那天之后,大哥就没再出现在西苑了。
所以大哥对她一定没有丝毫的感情,因此她决定来给她下个马威,让她趁早死心。
“我?不过是一介孤女,只求有个暂时能够栖身的地方罢了。”
听到白莞蓉跟她一样都失去了父母,蒋纯儿的态度有些软化。
“我警告你哦,别妄想打大哥的主意。大哥要是想纳妾,一定会娶我的,你少在那痴人作梦了!”
“蒋姑娘言重,莞蓉无意介人。”
“算你识相!”蒋纯儿走到门口,又不放心的回头警告:“不准跟任何人提起我跟你说过的话,否则,我绝不饶你!”
唉!白莞蓉望着蒋纯儿离去的背影轻叹。
是一个暗恋表哥的姑娘。
而表嫂呢?她知道有人在觊觎她的夫婿吗?
齐家庄里纷争太多,还是到庵里修行清心些。
“小姐,管家福伯求见。”
平常西苑无人进出,今天怎么这么热闹?
“请他进来。”
福伯一得到齐逸均要他再筹备一场婚礼的指示,便高兴的直奔西苑。
“小姐,老夫人在天之灵要是知道少庄主将迎娶你,不知道会有多欣慰呢!”谢天谢地!
“福伯,成亲只是权宜之计,我无意介人他们。 “啥?”怎么会这样子呢?
“小姐,难道是她说了些什么?”听说夫人曾经到西苑来,莫非……福伯真厉害!蒋纯儿前脚才走,他后脚就跟着进来了。
“其实也不尽然是她的原因,看过先母的遭遇,我实在不愿意再跟人争夺夫婿。”
纯儿说的没错,夫人心胸狭隘,一定容不下别的女人的!
“她说的话小姐千万别放在心里,因为她出身不太好,说话难免失了分寸,希望小姐多多包涵。”
“是吗?”怪不得蒋纯儿语多威胁,“没关系,她年纪轻,我不会在意的。”
惭愧啊惭愧!夫人跟小姐年龄相近,反倒是小姐处处让步。
两人鸡同鸭讲了半天,却没有发现彼此谈论的对象是不同的。
“那——不然我加派护卫守在苑口,以免她再来打扰。好吗?”
“也好,就依福伯吧!”
※※※
听完福伯的话,齐逸均俊眉深蹙。懿臻怎么会这般无理蛮横?
这时厅外守卫进来禀告——
“禀庄主,淮南王陈泰三度持拜帖面见。”
“庄里正是多事之秋,这老狐狸不请自来,绝非好事。”
“在主,要不要属下再去打发他走?”一旁的齐冷出声。
“总是要面对的,这回就看他想玩些什么把戏吧!迎陈王爷进大厅。”
“属下遵命!”
“齐庄主别来无恙。”富态的陈王爷踱进大厅,堆满笑意的脸上似乎充满算计。
“好说,但不知王爷此番前来有何贵事?”
齐逸均冷淡的言语让陈泰微僵了一下,旋即便哈哈一笑。
“贤侄仍然高傲难攀啊!”话里净是联姻不成的酸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