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的,瞧那笨婆娘睡得简直跟死猪没两样!
家里三个兄弟,就属他看起来最魁梧、强壮,也最有阳刚味儿。窑子里的姑娘见着了他,头一个反应定是双眼发亮,巴不得能立刻与他云雨一番就连师妹也是毫不避讳地向他大胆示爱。能够在他面前睡得又香又甜、而且毫无防备的,大概就只有这个笨婆娘了!
男人下了床,走近长板凳,一只手摸着下巴研究她——
“胆小又笨!被我唬个两句就吓死了!”不过那副睡得又香又沉、看起来很笨的模样倒也挺可爱的。
男人一时兴起,忍不住伸出一根指头戳她脸颊。
睡梦中,她被扰得不耐烦了,挥手外加咕哝一声,“别、别吵啦……”翻了个身又继续睡她的。
这一翻,令她险些从长凳上摔下来,幸好男人反应快,连忙蹲下来,用胸膛和没受伤的那只手稳住她身子。
温温软软、轻轻又香香的身子靠在他身上,让他泛起了奇异的感觉,而正当他在纳闷着那种无法解释的感觉是什么时,又一阵热气从下腹上涌,涌得他胸闷心热。
“有没有搞错?我竟然会对这笨婆娘……有欲望?!”男人难以置信地喃喃自语,像烫手山芋似的连忙将她熟睡的身子移回原来位置。
而她原本是侧睡的,被他这一弄,变成了仰躺!衣襟松了,小巧浑圆的胸脯正规律地起伏着。他越看越刺眼、越看胸口越热——
男人站起来,焦躁地来来回回踱步着,嘴里还不断念念有辞,“伏威啊伏威,你是男人,再正常不过的男人,你怎么会对个笨丫头有欲望?难道你有恋童癖不成?!”虽然他口里老嚷着要将她先奸后杀,但其实那只是他的威胁伎俩而已啊!
啊!对了!一定是他受伤后一直在这无聊至极的地方,闷坏了,才会有这种不正常的反应,只要他的伤赶快养好、赶快离开这无聊的地方就没事了!没错,就是这样!
事不宜迟,明儿个干脆差笨婆娘送个消息去给老二,叫老二差人来接应他好了!
就这么办!
第四章
鸡鸣声中,春日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一看原来天已经亮了。
往床的方向瞧去,她瞧见那男人呼吸规律均匀,似乎睡得很熟的样子。
她蹑手蹑脚地滑下长凳,顺道伸了个懒腰,觉得睡一觉醒来,精神好多了!只是睡得有点儿腰酸背痛。
她小心翼翼、尽量不发出声响地在梳妆台前梳理好了头发,又躲到屏风后换了衣裳后,便出门干活儿去了。
待她送早膳进来时,男人已经醒过来了。
“你、你早。”
“几岁了?”他觉得这件事有必要赶快确定才行,他可不想背了个恋童癖的罪恶感。
“啊?”
“啊什么啊?我问你几岁了,你听不懂人话吗?”笨笨呆呆的、反应又慢,搞不好连及笄都没有……
慢、慢着,他已近而立之年了,而她却还未及笄……完了!难道他真有恋童癖不成?!
又凶人家!没头没脑的,突然问人家年纪做什么?她已经是个老姑娘了,哪好意思说呀?“那个……你问这要做什么?”“问你你就答,谁准你罗嗦的?”
“我……”她难为情的说:“你不可以别问这个了?那个……我已经很老了。”
“你当我三岁小孩呀?”那副德性还敢自称老,鬼才相信!“是真的!”
他瞪着她,“你再磨磨蹭蹭试试,快说!”
他一定是想笑她才会穷追不舍,唉……反正她已经被他嫌弃得一文不值了,也不差这一项了。只是,年纪真的是很尴尬的话题呀!拿这个笑她,她会很难过的……
“二、二十。”她声音小得像蚊子似的。
“什么?”是他耳背了吗?怎么好像听见了她说……二十?!
“就是……”春日深吸口气,一副豁出去的口吻,“二十啦。”
“二十?!听你在鬼扯!”
她头一次看见他那么惊讶的模样,“是、是真的,就说了我已经很老了的嘛,你、你要笑就笑吧!”
那副德性、那副发育不良的身材……怎么看都绝对不可能是二十岁!不过她不擅说谎,所以应该是真的,他心底偷偷松了口气。就说了,他怎么可能会患有那种变态的恋童癖?
不过,话又说回来——
“你二十岁有啥好笑的?”
“那个……”春日绞着手指,“你问我年纪,不就是想笑人家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吗?”
“我又不是吃饱了撑着!”但二十了尚未成亲,确实是老姑娘一个了。瞧她跟她主子感情挺好,难道是她主子不想让她离开身边吗?
“那、那你问这要做什么?”她还是好奇呀。
“本大爷高兴!我再问你,为什么你还不嫁出去?”他将她的说法换成了问句,“怎么?你主子不许?”
女儿家面皮薄,说起终身大事总是很难为情的,春日红了脸,吞吞吐吐又语无伦次地说:“不、不是啦,小姐才不是那种人哩,他们也都希望赶快呀!只是、只是我没想过,反正迟了就迟了,没关系的,就算没有也所谓……小姐人好,我想一辈子陪她。”
虽然她说的不是很清楚,不过他也大概听得懂她在说什么。想想这笨婆娘不嫁似乎也不错,至少留在展鸿没人会欺负她,否则照她那种迟钝又没心机的笨蛋个性,若遇上了精明的婆家,只会被吃得死死的!
“这是你的事,你自己决定好就好。你那种笨蛋个性,就算嫁了也会被吃得死死的,不见得有好处。”想想不由得松了口气,也幸好她尚未成亲,否则当时的他一定会立刻被发现,就不能在这里好好养伤了。
“喔。”呃?他这算是在鼓励她吗?她猛然像想起了什么,“啊!我不能跟你说话了,我得赶快回去干活去了!待会儿我还得上街去帮小姐买东西呢!”她连忙将桌上原来包蒸包的油包叠好。
“慢着!”一听她说要上街,男人立刻叫住了她。
“什么事儿?”
“你要上街?”
“对呀!喔,你是不是想吃什么?你说吧,我顺便买回来。”“你过来,我有重要的事叫你去办。”
“啊?”重、重要的事?!害她听了都有点儿怕怕的,他该不会又想丢什么难题给她了吧?!
他从腰间拿出了一块像令牌的东西递给她,还有另一张折成了四四方方的小纸。
“这、这是什么?”令牌是铁做的,拿起来有些重,上头只刻了个“漕”字,还衬着一些不知名的浮雕图案;而那张纸儿,只隐隐瞧得出黑黑的字迹——原来他昨儿个向她要了纸与笔,便是要写这信用的。
“你去‘春意阁’,将这两样东西拿给花魁芙蓉看,他就会知道了。”
在事情未明朗前,他还不适合露面,经过一番盘算后,他决定先将目前知道的线索透露给老二知晓,让他去查个清楚再说。
“什、什么?!”春日呆了、傻了。要她上、上青楼?还要去见那轰动苏杭、千金难求的绝色花魁?她没听错吧?!
“那、那是没可能的呀!”她只是个丫环、是个再平凡不过的小老百姓,没钱没势,什么都没有,花魁哪会见她呀?!
同时,大大小小的酸泡泡也从她心底冒出来!人都受伤了,还想要找花魁,既然这样,那当初就干脆直接到花魁那儿去养伤算了,做什么还莫名其妙跑来这儿扰她的清静?总归一句——男人果然都是好色的!哼!
“你那是什么脸色?什么叫没可能?”
“我、我是个女的呀,而且也只是个普通的小老百姓,怎么可能见得了名满天下、一面难求的芙蓉小姐?你别为难我了!”
“为难?本大爷什么时候为难过你了?要你做点儿小事,就说我为难你?啊?”
这样还不叫为难!那什么才叫为难!不不……打一开始他就是威迫恫吓,她因为害怕不得不屈服在他的淫威之下,才会去做那些平常根本不会去做的事呀!
“这和在自家宅子里一点儿也不一样,这次是真的很难啦!”她可怜兮兮地瞅着他。
他盯着她,完全不理会她的哀兵策略,“你不会从后门进去吗?你不是丫环吗?你进去后不会冒充丫环啊?芙蓉就住在离后院最近、最大的那座‘飘柳榭’里,一进后院就看得到,要你找个人有那么难吗?大爷我话都还没说完,你鬼叫什么?”
“我……”她虽然笨,但再笨也知道,芙蓉小姐既然住在离后院那么近的地方,那想必后院一定是戒备森严,哪有那么容易就进去的?呜,既然他那么爱寻花问柳,干嘛不自己去就好了?
“少罗嗦,快去!”
“可、可是……”
“事情没办好,你也不用来见我了。”
“啊!怎么可以这——”
她话还没说完,他一脸平静地打断她,“别怪我没提醒你,你家主子大概已经等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