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你的第一个印象果然没错……”他突然隔了层书皮觑着她微愠出声,“我就知道你是来找麻的,起来吧!“我不起来!”她摇摇头,“你不救它,我不起来!”
“那就跪着吧!”他再度将视线投回书中。
“跪到猫死,跪到你也死,我还是无动于衷的,你这蠢方法对没心没肝没肠没肺的人是没用的,过!”他淡然不带感情的说,“你后方有个紫坛柜,左侧自上数来第三个抽屉里有个东西,许能救这头死猫的命……”
齐奼奼没等他说完话已抱起小黑猫,奔至柜前拉开抽屉,却猛然傻眼。
“一个……”她破碎着字句,“大碗?”
聂云飞轻点一下头。
“是的,那是一个大碗,这只是配备之一,通常这时候,我们还需要用到下面抽屉里的东西。,,是了,该是这样的,大碗只是拿来调配草药用。她开心地拉开下层抽屉,却再度傻眼。
“四粒……”她自抽屉中取出东西,瞠大美眸转身睇他,“骰子?”
“不是骰子你还以为是啥?”
聂云飞哼了哼,扔开书起身踱向她,在他高大的身影移近下,她再度手足无措的红了脸。烛光下的她美艳不可方物,可在他眼里却只看得见那只大碗和四粒骰子,他取过大碗。
“那只猫……”他瞥了她怀里的小黑猫一眼,“有没有给它取名字?”
“就叫卷卷儿吧。”她挤出声音。
“成!”他将骰子塞人她没抱猫的手掌里。“救不救卷卷儿得看你自己。”
“什么意思?”她不懂。
“掷骰子!”提起赌,他眼中有了光彩。
“和你比?”她傻傻的再问。
“和我比?”卷卷儿这会儿可以直接埋进土里。”
云飞总算勾起了若有似无的笑纹,他,似乎只有在与赌有关时可以添点人味儿。
“我六岁起开始摸骰子,这些骰子都是我养的,你要多大多小我都可以办到,你放心,我向来是不同生手玩骰子的,毫无刺激。”
“那我……”齐妩妩拿着骰子,手心里全是汗。
“你是第一次摸骰子?”
她乖乖点头。他不屑的轻哼。“那就玩最简单的,比大小,四只骰子两只相同时,另两个数字相加,六以下算小七以上算大,你先决定要大或要小,然后,自个儿丢,有本事喊大开大,喊小开小,我就帮你救卷卷儿。”
“那如果……”她迟疑着,“错了呢?”
“错了就是猫命当绝,怨不得人,”他眼中有着恶笑,“这会儿决定它生死的人是你而不是我!”
“你……”霎时,她觉得手中骰子像有千斤重,让她险些举不起来,她哀怨地控诉,“你很残忍。”
“我不残忍,”他不承认,“我只是赌性坚强罢了,而你……”地哼了哼,“不就是想来向我学这本事的吗!”
“成,我不求你!”齐妃妩恼了,“如果输了,我自会带着卷卷儿回城里求医,自动离去不再烦你,宁可对那十日承诺认输,也不会再来求你!”
“有骨气!”聂云飞一笑,眼眸眯了眯。
“那么,这会儿你已决定要大或要小了吗?”睇了眼怀中小黑猫,齐妩妩咬咬唇。“小!”
他懒洋洋的托高碗,“够爽快,扔了吧!”骰子在她掌心滑了滑,一个接一个窜出,眼见四个骰于还在碗里溜溜直转,卷卷儿呜咽几声,她心口狂跳不已。
这赌局不只关系着卷卷儿的生死,更关系着她和他的未来。
“我改大!”骰子还未停,她就急急喊出了声音。
“不!不!还是别改,小吧!”
“不!不!不!”她一迭连声,眼看那搪瓷似的菱唇都快让她给咬破,“还是大吧!”
聂云飞不语的冷睇她,一手托碗,一手盖在碗上,片刻后两人同时听到骰子停下的声音。
“到底决定了没?”他懒洋洋的语气里带着寒意,“人人都像你这个样,赌场里一天是做不到几宗生意的。”
“人家是第一次玩……”齐奼奼一脸幽怨,“好歹,你得给人家点时间适应。”
“就因为你是第一次”……”他突然有些想笑,这单纯的丫头知道这样的对话有多嗳昧吗?“我已经给了你够多时间了!”她锁着眉头,将下巴搁在卷卷儿毛绒绒的身上,半天不出声。
“大或小?”他不耐的挑高眉,二次作决定,不许再改。”
“那就……”她索性闭紧眼,一副赴死样,“小吧!”
“天命注定……”他叹口长气,半晌后才温吞吞的出了声音,“这会儿,你和你的卷卷儿该来看看你第一次参赌的结果了吧?”
她先打开左眼见着两个五点,再开右眼见着个两点,继之双眼大张见到个一点。
“两个五不用算,二加一是三……”她不放心的瞧了半天才绽出不可置信的笑容。
“聂大哥,我赢了吗?”
“是的,齐奼奼姑娘,首战告捷。”聂云飞用嘲弄的嗓音道:“恭喜你获得野猫一只。”
“我赢了!我赢了呢!”齐妩妩抱着小黑猫不住旋转,清亮的笑声盖过屋外的虫唧。觑着开心的她,聂云飞闷闷不乐的转身将碗用力扔回抽屉里。
一定是见鬼了,他低低的在心里咒骂,骰子甫停他就听出里头是三个五一个六,这个笨丫头开口决定选小时,她就输了。
那猫是注定该死的,而她,更是该离他远远的。却不知为何,在她睁眼前的刹那,他竟将骰子动了手脚!
为什么?他问着自己。真是为了那只该死的猫?还是为着她在迟疑不决时脸上动人而纯真的光芒?该死的,他真的不知道!
冷着眼,聂云飞回过身盯着那笑得既纯且美的齐奼奼,心底尽是对自己的赚恶。没错,他第一眼的直觉是正确的。
这丫头,当更是来给他找麻烦的!
第五章
天光大明,齐奼奼自井里汲了水,边哼曲儿边做着活。
屋于是脏了点、破了点、残了点,尤其对于自小在华丽富阙里长大的她而言,可她却觉得很快乐。
这还真不错呢!虽少了扇门,少了几片牖,但尚可遮风蔽雨。“你说是吗?”
她手上未歇,嘴里问的是脚边那窝在笼里睡在布帛上的卷卷儿,这笼原是鸦鸽的,一个死一个生,倒是接替得恰好。卷卷儿打着呼噜翻了身,在洒落的日光下入了梦乡。
齐奼奼在绳索上披上洗净的被套,昨儿夜里太黑看不真切,今天一早她一觉醒来才瞧明白那团抹抹的东西是被褥,于是二话不说拆了被套拿到井边洗涤,洗了半天,这会儿瞧见那白灿灿的成果她自觉满意,若不说,谁会知道这可是她长这么大,头一遭洗被套呢!
“不知道……”齐奼奼退了两步端视着成果,嘴里悄声的问卷卷儿,“聂大哥肯不肯让我也顺道帮他洗洗被套?他单身一人住这种地方,很多东西是该清理一下。”
不过只是提起聂云飞,她的脸蛋儿再度泛起潮红,她蹲身靠近睡熟的卷卷儿身旁,用手抚着它柔细毛低问:“怎么办?这就是喜欢吗?为什么我的脸会一直发红?为什么心会跳个不休?为什么我会一直忍不住想着他呢?甚至?她幽幽地叹了口长气,“只要想到能帮他做点儿事我就觉得好开心、好开心。”
卷卷儿不出声,齐奼奼微恼的用指头戳了戳它。“坏卷儿,尽顾着睡,人家在同你问话呢!怎地不理人?”
“姑娘!”一个乍然响起的声音吓得她蹦得老高,她的动作惊得卷卷儿咪呜了声,下一刻却又偏过头继续睡。齐奼奼涨红脸,手足无措的看着眼前一身珠光宝气,身着蓝缎长袍慈笑着的中年男子。糟糕,她心底打了个突,这人走路怎没声的?不知方才她和卷卷儿说的悄俏话他听见了没有?
“对不住!吓着你啦?”男子呵呵笑,“我方才喊了你几声,你许是在想心事没听见,真是不好意思。”
“不干您的事,是我自己分了神。大叔是来找聂大哥的吗?”
“聂大哥?”男子眸中带着玩味,“在下是来找聂少的没错,却不知道他是在何时多了个妹子?”齐奼奼红了脸正要解释,男子后方却出现了几个挑着担子的仆役。
“越爷,东西搁哪儿?”
“全搁这院子便成,看来,”男子呵呵笑,“咱们聂少日后有人照顾了。”
“越爷?”齐奼奼偏首打量起对方,“越信越大爷?福聚赌坊老板越爷?”越信朗朗一笑,“看来姑娘不单样貌好,脑子也挺灵光的,也难怪聂少要对姑娘另眼相待了。”
“越大叔误会了,聂大哥肯让我留着,只是让我向他学本事罢了,没别的心思。”他笑眯眯的上下打量着她没出声。
“如果您是看了我这身衣裳而起了误会,我可以解释的。”她环顾身上那摺了又摺,袖口裤管依旧得滑稽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