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由着他说不吭气。是呀,是呀,全是卷卷儿,那可真是神奇了,这只小黑猫还真是厉害,不仅会帮人净身洗发,还会帮人穿衣裳呢!
“三天?!”她锁起眉心,“这么久了,那只战无敌该早逃得不见影了吧。”
“战无敌?”
“是呀,”她换上了笑脸,“知道吗?我原在弱水湖畔捉着了只好大好威猛的蛐蛐儿的,我还帮它取了个战无敌的名,可它……”她叹了口气,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竟然逃走了。”
“所以你是为了追战无敌才掉到湖里去?”他用着嘲讽的语气问,“而不是因为捉不着蛐蛐儿,羞愤攻心才想要投水自尽?”
“别将人看扁了,聂大哥!”她一脸不开心,“我齐奼奼不是那种会为了丁点儿事就想不开寻死寻活的女子。”
“是吗?”他冷冷喷气,“既非寻死,落了水干吗不快吹哨?”
“我不敢乱吹!”齐奼奼红了脸,“我一边下沉时还一边估量着那种情况算不算超出我所能控制的范围,会不会太麻烦你,会不会……”
她愈来愈低的嗓音被他扬高的怒语打断。
“你知道吗?我若再晚一步,你就真成了那个湖里的最新亡灵了!而你竟还在评估情况是不是超出你所能控制的范围?”
“是你自个儿说的嘛,”她睇着他嗫嚅着抗议,“你说如果我让你白跑一趟,后果要自己负责,你说这话时神情冷肃迫人,我怎敢乱吹?”
“所以,”聂云飞冷笑,“你怕我或许还胜过怕死?”
“我还没想过这问题呢,或许,”她垂下头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你说得对!”再啜口热粥,她突生好奇。
‘那么,聂大哥,既然我没吹哨也没呼救,你又是怎么知道去救我的?”有关此事是他私人的秘密,他并不想让她知道。
“喝你的粥养你的病,”他冷着嗓旋身准备离去,“不关你的事就别问。”
不关她的事?齐奼奼硬生生的吞下问句,这事关系到她一条小命,而他竟说不关她的事?
“聂大哥!”她小小声的喊住已到门口的聂云飞,“我不能再休息了,我的时间不多,你快教教我怎么斗蛐蛐儿吧。”
“你以为你还有赢的机会吗?对这一局你依旧不死心?”
“不死心!”她倔着脾气,“是你说的,未战先泄气乃败军之相,虽然我练习的时日不多,却不代表我必定会输,此外,我还有越大叔送的那只紫牙铁将军。”
“是吗?”他回睇她,依旧面无表情,“有志气且让咱们拭目以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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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不错,香儿跟着博骧及霍惕世两人来到了逸乐居,还没站定就先让眼前那黑压压的人潮给看傻了。
这回斗蛐蛐儿不似先前聂云飞与鲁大少的斗鹌鹑,开宗明义就讲明,只要拥有蛐蛐儿,人人都可以参加,是以向越后报名缴费的参赛者极多,无论年岁,不管平日是作何营生的都来试试,搏个斗蛐蛐儿王的名及为数不少的奖金。
这会儿大厅里共分十张桌子十个战场,按抽签的顺序一个个对打,优胜劣败,输者淘汰,赢者则晋级再赛。
“这么多蛐蛐儿……”傅骧嘿嘿笑了声,吞下口水。“待会儿该够炸了吃吧!”香儿没好气的冷瞥了他一眼,是呀!要不够炸就麻烦了,院外傅骧早让铺里的师傅备了一大锅酥油,就等着有人输了砸蛐蛐儿出气,好让他炸蛐蛐儿吃个过瘾。
“这么多人……”香儿踮高脚尖往人群里直探,“怎么找我家少爷?”
“不难寻!”傅骧笑嘻嘻的,“你家少爷是生手,哪能调教出什么厉害的蛐蛐儿,你就往那些输了的人堆里寻就是了。”
“这倒是真的!”香儿点点头,朝那堆垂头丧气的人群看了过去。
“怎么……”霍惕世浅浅一笑,“你似乎并不希望你家少爷赢?”
“何止是不希望,这两天我求神拜佛的,就盼着她快点儿输!输得死绝了念头,好同我一块儿快快离去。”
“老实说,襄儿!”霍惕世一脸不解。“我真的很好奇,你家主子何以无论如何都要留在逸乐居里同云飞学赌呢?他压根没有半点赌徒的味儿。”
“赌徒有味儿的吗?”香儿一边梭巡着一边顺口反问。
“那是当然的喽!”傅骧笑嘻嘻的接了口,“像我,饕餮者有见了食物便抽鼻、流口水的反应,而当赌徒的,自然也有那种见了赌具便双目炬亮生辉的反应呀!惕世说得对,你那主子左看右看还真的没半点赌徒的味儿。”香儿还没应声,三人同时被一群自眼前经过的赌客们的话语给吸引住。
“这什么年头儿?竟有女人也来斗蛐蛐儿?”
“是呀!这哪是姑娘家的游戏呢!真想玩就自个儿关在家里头院子玩玩便是,竟大刺刺来参赛?也不知是哪家的丫头,还真不怕羞呢!”
香儿闲言涨红了脸没发出声音,霍惕世挑挑眉心头已有了数,至于傅骧则是笑咪咪的问起那说话的男子。
“怎么?这位大哥这么垂头丧气,难道是输在女人手里?”
“正是!”男人边回了傅骧的问话边咳声叹气,“丢人,输给男人还不觉得这么窝囊,偏偏输在一个黄毛丫头手里,叫人怎么服气?都怪越老板当初兴赛时没写明,不准女子下场竞赛。”
“事前谁又会料到,竟会有姑娘家不怕抛头露面、不怕惹人闲话,来同一群臭男人挤在一起斗蛐蛐儿嘛!”
“那倒是,”男人语带遗憾,“真是可惜了我那‘草虾将军’!”
“草虾将军?!”傅骧险些笑岔了气,“都怪阁下给您蚰蛐儿取了个这样的名,既不威猛又不豪气,难怪要输。”
“谁说的,我那草虾将军又会剔翅又会扬须,厉害得紧。”
“蛐蛐儿没问题,问题是出在主子身上喽?”旁人笑嘻嘻的插了话。
“方才开战时,我瞧您的眼睛压根儿就不在战场上,尽往那丫头片子身上溜转,可怜草虾将军一来没人摇旗呐喊,二来连主子的神魂都已先降给对方,那一场战不输了才怪!”
“这事也怪不得我,”男人总算放下了因输战而懊恼的怨气,露出了笑意。“那丫头还真是人间绝色,老实说,草虾将军败了我虽是既憾且恨,可这回能有幸与个小美人儿对战,现在想来还真是不虚此行。”
“听您说得这样,”傅骧被勾起了好奇心,“对方也不过是个女人嘛,当真有这么厉害的本事?”
“虽是个丫头但来头可不小呢!”旁人再度插话,“听越老板提起咱们才知道,那丫头是聂少的徒弟!”
“聂云飞的……”傅骧半天合不上嘴,“徒弟?”
“名师出高徒,还真叫人不服气都不成!”
一群男人围向另一处赌桌,虽斗输了蛐蛐儿,但还有机会可赌别人的输赢,是以仍是兴致勃勃,只留了半天合不上嘴呆掉的傅骧在原地。
“醒醒吧,这儿到处是蛐蛐儿当心跳人你嘴里。”霍惕世拍拍他。
“这是怎么回事?惕世!难不成小齐是……”
“她是个女人!”霍惕世帮傅骧接下话。
“你早知道啦?”
“不难看出。”
“哇塞!知道了你还不告诉云飞!他不是最恨女人的吗?这会儿竟让个女人溜到他身边当徒弟?”
“你当云飞同你一样,光吃不长眼睛?”霍惕世嘲弄的出声,“他当初愿意留下小齐时,就应该已经知道她的性别了。”
“知道了还留?”傅骧困惑的搔头,“这可真不像我所认识的聂云飞了。”
“也许,”霍惕世为好友寻理由,“他是想弄清楚这姑娘何以想要接近他吧。”
“还有什么弄不清楚的,不就是喜欢上云飞!”霍惕世摇摇头。
“那姑娘端雅守礼,不是外头那种喜欢上一个男人便巴着不放的花痴女,她这么做肯定有她的原因。”
“主子是女的,难不成……”傅骧用力拍了下额头,“她那小随从也是?”
“看不出来,”霍惕世爆出一笑,“你这人除了吃偶尔还会动动脑子。”
“去!什么话嘛你!”傅骧用力捶了下他。
“难怪,我早觉得这家伙娘儿气得紧,原来真是个姑娘……咦,”傅骧左顾右盼,“丫头呢?”
“早八百年前你老兄同人说话时,就混到里头去寻她主子了,走吧!”霍惕世率先往厅里走去,“咱们也别在这儿穷蘑菇了,快去瞧瞧云飞那小女徒究竟有多过人的本事吧!霍惕世及博骧踱人大厅时,人群已由十来处的围聚兜拢成一个大圈,听人说在经过数十场淘汰赛后,自前已选出两只最厉害的蛐蛐儿要争夺冠军。
“要争冠军啦?”傅骧东瞧西探,“那咱们不是没机会见着小齐的蛐蚰儿下场了吗?赢几场小局不难,但论到夺魁,想来她还不够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