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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姮姮?薛道长?”齐奼奼听得头昏,拧了拧发疼额心再问:“小宁子,说慢点儿,我还是听不懂,姮姮是怎麽和薛道长一起的?她不该也去寻痴了吗?”

  冰冰凉凉一个声音自她身後传来,是聂云飞。

  “齐奼奼,人家都说得这麽清楚了,你还听不明白?”他漠语,“那所谓之中桃花精蛊一事不过是场骗局,是齐坛太子用来赶跑碍手碍脚妹子的一场游戏,偏偏该走的不走,却赶跑了另外四个蠢丫头!”

  “聪明!真是聪明!”

  齐昶颇有相遇恨晚的感受这家伙三言两语就道出了他不好意思向大妹子说明的话语,这会儿,他心头微凉,若姮姮当真已死,那麽,他就再也没了装疯的必要了。

  “奼奼,”齐昶在大妹圆睁著不信的瞳底笑得微窘,“你是上哪儿找来这麽聪明的家伙的?你们这趟出门,不是该去寻些痴子傻蛋儿回来的吗?”

  见兄长有意转移话题,向来心慈的齐奼奼只有叹口气,暂时放过了他。

  “皇兄,他叫聂云飞,宜昌人士,是个赌痴。”!

  “赌痴?!”齐昶大叫一声,猛力拍下聂云飞肩头。

  “好样儿的,大妹子,你一出马大儿就找回了个这样有趣的人物,原先我还当你们八成都会带些个笨笨蠢蠢只会之乎者也、满口仁义道德的老夫子之属人物呢,这个好、这个好,”他偏首笑笑问著小跟班,“小宁子,骰子带了吗?”

  “没,太子,”小宁子苦著脸,“咱们只带了两柄锄头。”

  “锄头?!”齐昶怪叫一声,总算忆起了今晚的主要任务和他方才的悲恸。

  “奼奼,你和云飞来得正好,还有那位拉车的大叔,别傻杵著笑了,快快快,相请不如偶遇,”他挤出了几滴眼泪落在土里,“咱们一块儿来挖挖,或许,还来得及姮姮丫头尸体腐烂前将她给挖出来,这丫头,”他摇摇头,“虽自小与我是天敌,虽多行不义必自毙,虽鬼头鬼脑鬼肚鬼心肠,可毕竟……”

  他再掬出了一滴泪水。“与我仍是流著相同血液的手足,不管怎麽说,我这做哥哥的总不好让她的尸骨就这麽不明不白地腐烂在无人知晓的地底………”

  杜奇被拉了过来,手里也硬塞进了一柄锄头做起了掘土的活儿,他耳里听著齐昶的絮怨却直想笑,这太子口口声声说哀伤妹子的死,可看来这对兄妹的梁子肯定结得很深,他虽真有几分伤心於妹妹的离逝,可却又难掩‘脱离魔掌’的庆幸,明明尚未确定对方死活却己口口声声嚷著妹子已死,一意挖尸的念头似乎只是在确认

  她到底死透了没有。

  这究竟是怎样的一对兄妹?

  又究竟是结了多深的仇怨?

  由於小宁子只带了两柄锄头,没工具的齐昶三人只有在旁乾瞪眼了,齐奼奼的眼始终迴避著聂云飞,天知道,她也不是故意要将他扯入这淌浑水的,她又怎知被皇城人视为解救星子的寻痴大事竟然、竟然只是皇兄和小皇妹的一场斗智游戏?

  她想起了他们两个打小起的一场场斗智、一幕幕陷阱,这回,他们实在玩得过了火,连她们四姊妹都被扯了进去,现在竟还扯出了小妹的死?可——她摇摇头,不论大皇兄怎麽说,她始终是不信姮姮已死,不只她,她相信大皇兄应该也是不信的,才会在这儿执意挖尸,她们都知道小妹有多麽机灵,又有多麽本事,这样古灵精怪的丫头,想来,连阎王都不敢收吧!

  既然没了寻痴的理由,那麽,齐奼奼突然心底窜起了凉意,若无寻痴名目作前提,那麽,她的娘亲会同意她和云飞的婚事吗,

  “未来好妹婿!”齐昶拍了拍聂云飞肩头,不意观著了他怀里那块灿著青色流光的牌。

  “嘿!你这儿有个好东西耶,”他伸手捉出了青琉令牌,“亮灿灿地,掘地时不用持宫灯,别小气,借给大舅子用用吧,”

  “这东西不能……”

  聂云飞正欲出声阻止,冷不防一个含笑的女子嗓音自几人身後响起。

  “干麽?大半夜的不睡觉全窝在这里?有宝吗?”

  “小皇妹!”

  是齐奼奼转头惊喜的叫唤,随著声音聂云飞别过了视线,电光石火之际,他心道不妙却为时已晚,再回过头,那乍然大张著嘴挤不出声音的齐昶果真如聂云飞所料,被突然出现的妹子吓得手软,於是乎,那被他握在手里的青琉令,就这麽直兜兜地摔到了地上,断成了两截。

  “皇兄!”

  惊喜後的齐奼奼再度受到了惊吓,她急急趋前将断成两截的青琉令护在掌里,面色死灰,“你知道这是什麽吗?这是青琉帮总舵主持有的青琉令牌!我和云飞只是代为保管半年罢了,你摔破了它,这……”她咬著唇急得眼眶都红了,“到时候人家上门来咱们怎么向人交代?”

  “青琉帮?!”齐昶瞬间也刷白了脸。“你是说那跨越了陕、甘、晋、豫四省的青琉帮?那统御了百万名门徒的天下第一大帮?你是说,”他吞了吞唾沫,“你是说这块烂牌子就是他们的那块青琉令牌?”

  “没错,”聂云飞冷眉环胸搭了腔,“这块‘烂牌子’就是他们的青琉令。”

  “哎呀呀,云飞呀,不是大舅子说你,你干麽没事将个可指令百万雄军的宝物这麽不当回事地搁在怀里?”

  “那是因为……”他冷冷吐气,“我没想到会有个白痴想拿它去掘土寻妹。”

  “好玩!好玩!”蹦跳过来的齐姮姮笑嘻嘻的拍拍小手,“好皇兄,妹子刚‘出土’就眼见你惹上了个大麻烦,真是恭喜恭喜。”

  “恭?恭你个屁啦!”齐昶火得口不择言,“要不是你这丫头由死复生,让我当是见了鬼,我会这麽不小心去砸坏了人家的宝贝牌子吗?”

  齐姮姮啧啧有声。“瞧瞧你,眼泪鼻涕都还没擦乾净呢,就在这儿诅咒你妹子死?其实我本也是想死了算了,但怜你方才哭得伤心这才决定活转过来,怎地,你翻脸同翻书一样快?”

  “你没死,换言这,”齐昶没好气,“之前又是中蛊又是失忆等等不能去寻痴也是骗人的喽?”

  “彼此彼此,”她拉长舌头扮了个可爱的鬼睑,“这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你的桃花精呢?回老家睡觉了吗?”

  “你……”

  斗不过妹子,齐昶只有气结,片刻後才出了含疑的声音,“薛渐深这老巢只一处出口的,怎地你会……”没去向阎王报到?他吞下了後半段的问话。

  “只一处出口是没错,”齐姮姮笑眼未敛,却在眼角瞥见那由暗处行来的男子时,不自觉地微微甜腻了嗓音,“可烦请用你的猪脑想想,有什麽地方关得住善於制做火药的薛渐深?”

  没察觉出妹妹的异样,齐昶的目光只放在那向他走来的好友。

  “渐深,再见到你真好,你没事就好了,”嘴里嚷若没事就好,可那伴随而来的长长叹息任谁都听得出其中饱含的深深遗憾,“既然你有本事脱困,”他不解,“干麽拖那麽多天才出来?”

  一句普通的问句却同时染红了两个人的脸颊,所幸夜里天黑没人观得见。

  “没为什麽,”薛渐深恢复了平静,“五公主知道你整她,所以想消失几日整你。”

  “唉!你不说我也猜到了,”齐昶目带怜悯的拍了拍好友肩膀压低声,“和这丫头被困在一起这麽多天,好兄弟,委屈你了,对了,”他打量著他,“阔别几日,怎地你连山羊须都不见了。”

  薛渐深微窘,“那玩意儿,阵前叛逃飞走了。”

  “算了、算了,飞走也好,这阵子我已尝够‘整人者人必整之’的苦果,你回来後别再扮道士了,姮姮没事便罢,对这妹子我已认了命,算是上辈子欠的,赶不跑就留在身边吧,待会儿咱们回去便向我父王母后将这事儿坦诚以告认了错,也好派人去唤回那几个还流连在外的妹子们。”

  “好耶,好耶,”拍拍手呵呵笑的是小宁子,他向来不善作伪,这些日子陪著太子作戏著实累人。

  “不成!”出声反对的是齐姮姮,她用手指头俏皮地削了削挺鼻,踱向兄长再戳向他胸膛,“没这麽容易的事情,戏是你开的锣,自然,也该由你全程演毕,否则……”

  她偏遇螓首睇著一旁没出声却紧握著手的齐奼奼和聂云飞,“你是想害他们不得白首吗?”

  “你的意思,”齐昶嗓音透著为难,“我得演到奼奼和云飞成亲?”想到了梅妃,齐昶不得不同意姮姮的考虑是有必要的。

  “不!”齐姮姮摇摇头,“你得演到我那些姊姊们都寻痴得归,成就所有美满姻缘为止,否则,你这会儿若硬要认了罪,你是太子,这场闹剧只会害你失了太子的信誉,而宁子和道长哥哥却是犯了欺君大罪,你愿见他们为你掉脑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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