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颗泪珠从她脸颊滚落,沾湿了他的衬衫。
韩劭勋低头,见她闷不吭声的掉泪,也没多问,只是静静搂着她,任她尽情发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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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光临!」便利商店内传来店员活力十足的声音,夏江菱坐在外头空地的桌椅,隔着玻璃窗看韩劭勋挑饮料,满怀歉意。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搞的,好象开关坏了的水龙头一样,一哭就停不下来,一径揪着他的衬衫在大街上足足哭了二十分钟,幸好方才拍完照已经卸过妆,否则他的白衬衫肯定要遭殃。
「来,喝口水。」他提着袋子走出来,先递了一瓶矿泉水给她。「还想不想哭?我买了面纸。」
她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对不起……」
「没关系,」他制止她道歉。「想哭的时候就哭出来,总比闷在心里好。」
她低头。「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搞的……」分手那天没哭,失眠的夜晚也没哭,在公司面对前男友处处怀疑刁难她也没哭,可听他说那些话,却让她忍不住哭得淅沥哗啦,一发不可收拾。
「心情好些了吗?」韩劭勋从袋子里拿出面纸。「如果妳还想哭,可以继续。」
夏江菱笑了。「哪来那么多眼泪。」她刚刚哭的量,可能比她过去几年加起来还多。
「所以要补充水分啊。」他指指她手上的瓶子。「多喝几口水,把刚才流失的水份补回来。」
她摇头,沉默了一会儿,轻声开口,「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对我这么体贴。」让她心里好温暖。
「这没什么。」他摆手,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片刻后,两人继续上路,一边聊天,一边找寻她不知道停在哪里的爱车。
他们天南地北的聊,聊两人的工作、生活、家庭。她说从小父母离异,所以分外渴望家庭的温暖;他说他的家族庞大、成员众多,且彼此之间感情好得不得了,他以此为傲,但曾经交往过的女友却都视为畏途。
夏江菱静静听着他聊家族里的趣事,觉得好羡慕,舍不得打断他,所以即使已经想起来车子停在哪儿,还是带着他不停的绕圈子。
直到凌晨两点半,时间真的太晚,她才不得不乖乖带他走回车子停放的地方,并假装惊喜道:「找到了!」
「太好了。」韩劭勋笑望着她,没有戳破。
其实他早就识破她是故意装作没看见,因为那天与她擦撞时,她的车号他早就记在脑海里,但和她聊天太愉快,虽然他只是说一些家族琐事,她却仍然听得津津有味,和他以前交往过的女友们反应完全不同,而她有心继续,他当然愿意配合,只是现在她决定结束,他还真感到有点失落。
「顺路载我一程?」他问。
「好啊!你车停哪里?」
他想了一会儿,笑道:「我想,现在应该在拖吊保管场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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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人车稀少,夜空繁星点点,车内悠扬乐曲流泄,夏江菱开着车,享受这宁静安和的一刻,感觉好轻松。
车子在十字路口停下,她微笑着转头,想告诉韩劭勋此刻的心情,却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沉入梦乡,睡得香甜。
晕黄街灯照在他脸上,照出他眼窝下淡淡两个黑眼圈,显见这几天他同她一样,也都在失眠。
一样失恋、一样痛苦,可他却不像她,只会自怜自艾的沉溺痛苦情绪,还反过来安慰一样遭遇的她。
车子继续前进,来到拖吊保管场,他仍沉睡,她不忍心叫他起来,便一直坐着、等着,直到一群年轻人经过,喧闹的声音吵醒他,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
「怎么不叫我?」韩劭勋看表,知道这段路程开再慢也不可能开一个半小时,忍不住问。
「我看你好象很累的样子。」
她的体贴让他觉得很窝心。
「是有点。」他伸了个懒腰。「这几天我睡得很少。」
「我也是。」失恋的人最怕漫漫长夜。
两人对望一眼,原因不用多做解释,彼此都心照不宣。
「怎么不打电话给我?」他问,语气故作轻松。「至少我们可以互唱催眠曲给对方听。」
夏江菱闻言笑了,但几秒后,笑容敛去。
「我不好意思打扰你。」好几次,她都望着手机挣扎,而每回总是在拨号后还没接通时便挂断。「再说,这种事只能帮得了一时,我总不能每天晚上都拖着你陪我不睡觉。」
他耸肩。「有什么关系?反正我也睡不着。」微微一顿,语气放柔。「以后要再睡不着就打电话给我,别想那么多。」
「就怕到时你受不了,觉得烦。」
他笑,「真的如此,妳别担心,我这人性子直,一定明讲。」
夏江菱听了只是笑,因为她知道他不是这种人,说这些话只是想让她安心。
「我去取车。」韩劭勋道,开车门下车,旋即又弯腰探头。「妳在这里等我一下,时间很晚了,我开车陪妳回去。」
她点头,望着修长身影走远,唇角笑容久久不退,心头满是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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拋开过往恋情,夏江菱专心工作。
那天痛痛快快哭了一场,所有的委屈、酸涩,全部随着泪水流出体外,虽然有时看着前男友满面春风的和新情人情话绵绵,仍免不了觉得不舒服,但她已经能淡然处之了。
这一切都要感谢韩劭勋,这两个多礼拜来,他天天接她的失眠电话,陪她聊天,陪她度过无法忍受的孤单长夜。
他们彼此倾诉生活的喜怒哀乐,聊往事、聊梦想,然后诧异的发现两人在许多地方竟是那么的相像。
例如,他们都渴望婚姻,都企盼与伴侣共组温暖家庭;或是,在爱情里,他们都是盲目付出的那一方,为了讨好对方,往往连自我都失去,还有,他喜欢小孩,她也是。
常常,她说了一句,他马上接下一句,然后补上「我也是」,这种心有灵犀一点通的感觉,常让她在话筒这端笑声不止。
她好喜欢这样的关系,像个老朋友,轻松、愉快,不用费心讨好,不需压抑自我,不管她说什么,他总是笑。
有时候,他们会一起去看电影、喝咖啡,或者就在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书店泡上一整夜。
她享受他的陪伴,即使只是安安静静的坐在书店地板上看各自感兴趣的书,也让她觉得很充实、很满足,这是她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
她变快乐了,笑的时候多,愁眉苦脸的时候少,每个人都感受到她的改变,可看在同事眼中,却都还一相情愿认定她在强颜欢笑,任她怎么解释也没用。
就连她的前男友也是。
这一天,他们开完会出来,何镇汉硬把她拉到一边,假装关心的要她别再硬撑下去。
「其实看妳这样,我也觉得很难过。」
「怎样?」夏江菱莫名其妙。
他犹豫了一会儿,才道:「我知道妳心里难过,是我对不起妳,可妳又何必这样勉强自己?」
「所以?」是她太敏感吗?怎么好象听出了一点弦外之音?
这一回,他停顿的更久。
「我的意思是……每天看着甩掉妳的男人,心里当然不好过,既然这么痛苦,妳有没有考虑……换个环境?」
她总算听懂了他的意思。
「你希望我辞职?」是不是有一句话叫「得了便宜还卖乖」?
「我也是为妳好。每天看妳强颜欢笑,我的心里何尝好过,毕竟我们在一起五年,虽然分手了,我还是很关心妳的……」在看见她的表情后,他接下来的话说不下去了。「妳不相信?」
夏江菱默默看着他,摇摇头。
「你才不关心我,你关心的始终只有自己。」
她以前或许笨,随便几句甜言蜜语就可以让她相信那是真心,可她现在学聪明了,从韩劭勋身上她才看出来,真正的关心不是用嘴巴说说,而是直接以行动表示。
她和韩劭勋只是朋友,但他为她做的,何镇汉连他的万分之一都及不上。
韩劭勋从来不曾说过他多关心她,对她多好,为她做了多少事来换取她的回报,就只是单纯的去做而已。
至于眼前这个曾经和她交往五年,口口声声说爱她、为她好的男人,所做所为却根本都是在为自己着想。
「妳怎么能这么说?」何镇汉一脸不悦。「我们曾经在一起那么久,妳难道不了解我?我不是妳说的那种人。」
「是,你就是。」她心平气和的回道,「就是因为我太了解你,所以更肯定你之所以希望我辞职,根本不是为我好,如果你真的这么关心我,这么不希望我因为每天都要看到你而痛苦,你应该自己辞职,而不是要我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