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没事了。」
徐淮萳投入他怀里哭得跟泪人儿似的,但任她哭得梨花带雨也引不起赵曦任何的怜悯。
赵曦心中、脑里,全布满夕颜离去时的倩影,望着手上那条红丝带,他的心也如三月杜鹃般血红一片。
她对他而言是特殊的。
打从第一眼开始,他就对她背负的命运惊讶,再来她所显露出的坚忍、温纯、良善深深打动他。她从不探究他的身分,不计一切的真心相许,她这份深情令他领略何谓真情真意。
纵然分离,但他相信命运,既然让他们相见,更会让他们相守。
他发誓这一辈子不论天涯海角,他都要找到她的人。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
「啪」的一声耳光响彻整个石洞,夕颜抚着红肿的半边脸,紧咬着唇瓣不让泪滴下。
自那天与赵曦分离后,她就被耶律南带到这石洞里。耶律南先是软语相劝,见无效后,继而威胁利诱,最后采取严刑拷打逼问。算来已是第七天了,耶律南还是无法得知盘龙图在哪里,急得任何手段都使出来,夹棍、鞭笞、棍打、倒吊等,夕颜还是一句话也没说。
其实耶律南对夕颜多少有些好感,奈何她一身傲骨,硬是不肯说,弄得他越来越没怜香惜玉之心,出手也更加重,她雪白的肌肤上血痕累累。
「你说是不说?如果你不说,接下来的酷刑绝非你一介弱质女子可以忍受的。」
夕颜喘着气瞪视他,气息微弱地回话,「要杀要剐随便你,我还是那句话,不知道!」
「啪」的一声,又是一记耳光,打得她趴在地上。
七天来她全身无处不有红印血痕,疼痛得无以复加,可是她死也不会告诉他图就在她的背上。盘龙图除了攸关大宋的国祚外,更因为那是她和赵曦共同的回忆,今生今世除了他,她不会再给第二个男人看,纵使今日会因此而亡。
想到赵曦,夕颜甜甜的笑了。
「好骨气!七天来怎么逼、怎么打你都不说,好!我就看你说不说!」耶律南拿起一把火炬,作势要烧死她,企图逼她说出盘龙图的下落。
熊熊火焰发出骇人的热度,夕颜害怕的缩在墙边,双眼一闭,「好吧,你烧死我吧!也强过继续被你折磨下去。」
见她视死如归的样子,耶律南既气又不得不佩服,这种逼供方式连普通男子都会哀叫万分,而她一介女流却如此坚毅,真是难得。
他将火炬插回石壁上,对侍卫交代几句,看了一眼缩在墙边的夕颜,转身走出石洞,回到暂时的住所。
「怎样,逼出来了没有?」耶律破继坐在石桌旁,关心地问着。
耶律南摇摇头,长叹口气,在石椅上落坐。
「是因为她是美女,所以你没有用刑对吗?我说耶律南,有时也要动刑才有用。」耶律破继边帮他倒水边取笑道。
「不是这样,我连刑都用过了,就是不见效。」他摇摇杯中的茶水,无奈道:「不知是她太坚忍,还是太聪慧,死都不肯讲,就算杀死她,一个字也逼不出来。」
「这可是个麻烦,早知道还不如对赵少君下手。」
提到赵曦,耶律南如芒刺在背。「我们动不了他。」
「不可能,以你的武功再加上我们……」
耶律南放下杯子,「若真要打起来,我没把握打得过他。」
闻言,耶律破继有些惊奇,「照你这样讲,我们不是不可能打赢这一仗了,那你又为什么……」
「别激动,这也是为什么要挑她下手的缘故。」
耶律破继听得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望着耶律南等待他进一步解说。
「一来图的确在她身上,二来这女的是赵少君的心头肉,他一定会来救她的,到时我们布下天罗地网将他一举成擒!」
「不过,我有一个疑问,这个赵少君到底是谁?」耶律破继蹙眉问道。
「这问题我也想过,这几年我往返关内关外,也没见过哪个武林人士如他武功这般高强,又兼通奇门遁甲之术,而他身边那几个人也非泛泛之辈,必须小心。」
不过眼前最困难的是,该怎样让她说出盘龙图的下落,今晚他得好好想想。
第六章
天亮了,又是一天苦难的开始。
夕颜目光呆滞地望着牢里唯一的小洞口透进来的光线,心里想着今天耶律南不知又会怎样刑求她。她无力地靠着石壁,任由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经过几天前的火逼无结果之下,耶律南从隔天起就不给她任何饭食,只给她一小杯水,打算活活饿死她。所以她不但全身布满伤痕、双手双脚黑紫肿胀疼痛外,更是一点力气也没有。
她咬牙使尽力气抬起手抚着玉锁上的四个字──不离不弃。
人生真有永不分离的情爱吗?纵使今日她已离他而去,他真会对她不弃吗?
「玉啊!玉啊!我就真要死在这里了,从此离他、弃他而去了!」她的眼眶滑落晶莹的泪水。
如今大限将至,她还在想他、爱他,可是远在天边的人是否知晓?还是已经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了?
夕颜缓缓垂下手,罢了,多想又有何用,原本他就不是她匹配得起的对象,只是自己一往情深,又怎怪临别誓言犹在耳,岂知君心浪涛似山高。
想着想着,她眼前多了一个人,不知是什么时候来的。夕颜抬眼无神看着来人。
「你为什么还是不肯说?你可知道再这样下去你会死。」耶律南不忍地望着只剩一口气的她。
「死了倒也一了百了,活着原本就是一口气罢了。」她了无生趣地说,这时她倒希望耶律南能给她一刀痛快解脱。
见她这样消沉毫无求生意志,耶律南忽生怜惜之心,却碍于任务,不得不压抑下来。
「多想想爱你的人吧,你死了他会有多伤心啊!」
夕颜轻哼一声,脸上露出轻贱与不屑,「你别黄鼠狼给鸡拜年了,你要的是那张图,别说得好像你有多关心我似的。」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也别试探我的耐性,否则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耶律南对于她的冷言冷语,既愤怒又无可奈何,他低下身子扳过她的脸。
四目相交下只看得到她的恨,他将她的脸甩向另一边,径自站了起来,眼角余光忽地看到了金光,他蹲下身扯出丝带。
「干什么?」
「这是什么?」耶律南质问道。
夕颜别开眼,拒绝回答他的问题。
「好,不回答,那我就拿走它。」说着他开始拉扯玉锁的丝带。
见耶律南欲取走玉锁,夕颜紧张的伸手夺回,不料拉扯中两人力气太大,丝带被拉断,玉锁掉到地上,她立刻扑上前用手握住玉锁,耶律南则用脚踩住她的手。
「啊!」夕颜惨叫一声,觉得五指痛楚难当。
「看来这玉锁是他送给你的定情之物吧!」耶律南恼怒地看着玉锁上刻的字,心中怒火狂燃着,「说!图在哪里?」
「哼!不知道!」夕颜瞪视前方,硬是不肯回答。
「好一个不知道!我看妳究竟知不知道?」耶律南用力压踩她的手,疼得夕颜哀号连连,泪水、汗水直流。
「你一定知道图在哪,到底说不说?」
「不说!」
「找死!」他在盛怒下加重了脚力,脚下传来「啪」的一声,想是骨碎的声音。
夕颜痛苦低号,咬牙忍着痛,直到血从唇角流了出来,眼前一黑,昏厥了过去。
耶律南惊见她痛昏了过去,猛地抽回脚,心里懊悔着使力过度。但是所有的方法他都用尽了,还是问不出什么,到底要用什么方法她才会说呢?如果再不说,她只有死路一条。
难道她真想要他杀了她不成?可是他不能杀她,杀了她,他永远别想知道盘龙图的下落。耶律南望着昏厥过去,依然死命握着玉锁的夕颜。
他刚刚到底怎么了?小小一块定情玉锁竟让他失控得差点想杀了她,难道他爱上她了吗?耶律南心里一震,拚命摇头甩脱杂念,他心里只能有盘龙图才是。
只是盘龙图到底藏在哪里?为何他怎么找也找不到呢?
苦思不出,耶律南只好转身大步离开。
☆
是夜,新月如勾,赵曦一身白衣,一头黑亮长发,在月色下更显俊逸。
十天了,照他的推算,耶律南应该还没离开桂州,可是他却怎样也找不到他们藏匿的地点。据徐韫仁的说法有一种可能,就是藏匿在山洞里。
可是桂州什么不多,就是山洞水路多,有的还一个相通数个,这可教他为难了。
但若不找更是全无机会,于是他顺着水路边的山洞一个一个探查,到了其中一个地势较高深度也够的山洞,他燃亮火折子往里看,里头是一个大石洞,数个相通,地上积水不深,是个藏匿的好地方。
他拿出一个管状的金属小圆筒,点燃底下的引信,朝天空抛去,这是给徐韫仁他们的信号。然后小心翼翼往洞里走去,边走边留下记号。走错几回后,他发现前方有火光的影子,才确定自己的推断,大胆且谨慎地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