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庭芳小说 > 浪子真纯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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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办法,楼上那个谜样的客人喜欢吃什么,他一点概念也没有。

  忆起昨晚的晚餐,两道剑眉困惑地拢在一块儿。

  她只挟离她最近的菜,垂首安静地吃着,后来他实在看不下去,把桌上的各种菜色一一换到她面前,也没引起她什么反应,彷佛浑然不觉入口的东西有所不同。

  当他和姑婆试着将她拉入对话时,她也仅在被问到问题时答话,用字一贯地简洁。接下来他和姑婆开始拌嘴,到后来几乎忘了她的存在。

  那绝对算得上一种特异功能……一种让自己隐形的特异功能。

  「你不觉得她真的有点怪吗?」

  「汪!」早就吃饱喝足的「船长」趴在地上,意思意思地应了一声,连头也懒得抬。

  花拓两眼一翻。太好了,他居然已经沦落到对狗谈心的地步!

  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他一转头便见到了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形。

  「姑婆,今天怎么起得那么早?」怪了,坚持睡足美容觉的姑婆,平时不到日上三竿是绝不会起床的,今天吃错什么药了?

  那只小小的LV随身行李箱引起了注意,桃花眼警戒地瞇细。

  「妳……妳不会是要出远门吧?」姑婆是他知道的女人当中,出游时行李最简便的一个,但在返家时,箱子至少会多出四、五只。

  「没啊,只是去日本玩玩。」花似蝶巧笑倩兮,彷佛日本就在自家隔壁。

  「什么?!」花拓大叫。「妳怎么不早说?」

  「咦?我没说过吗?我还以为我早就告诉过你了。」花似蝶一脸的无辜,然后哀怨地叹了口气。「真是岁月不饶人啊……你姑婆我这把年纪,想要不痴呆都不行……」

  又来了。花拓忍不住恨得牙痒痒的。

  别人可能还会被老太婆唬过去,可一起生活了二十几年,没人比他更清楚这女人有多精。每次干了什么坏事被他逮着时,她就演出这种老人痴呆的戏码,偏偏他根本拿她没辙。

  「姑婆!妳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小声点,宇净可能还在睡觉,别把人家吵醒了。」

  「原来妳还记得我们有客人!」她还有脸提。「妳这么一走,我要拿她怎么办?」人不是她邀回来玩的吗?

  「乖,小拓拓。」她慈爱地唤着他孩童时期的昵称。「我知道你心地最好,人又负责,绝对会好好地照顾我们可爱的小妹妹。」

  「姑婆!」他龇牙咧嘴地瞪着她。「她已经二十二岁了,不是小妹妹!孤男寡女的住在一个屋檐下,妳就不怕我把她吃了?到时看妳要怎么跟她家人交代!」

  花似蝶怔了半秒,突然笑得花枝乱颤。

  「阿拓,你真可爱……」缀着一大颗红宝石的葱指轻轻拂去眼角那不存在的泪水,然后她收敛起笑声。不能笑、不能笑,皱纹会变多。

  「不是我故意要掀你的底,不过要相信一个按时捐钱给孤儿院、会扶老太太过街、又收养了只流浪狗的男人会去占一个女孩子的便宜实在很难。」

  「妳……」花拓快把牙根咬断了。为什么他会跟这女人有血缘关系?

  「别把好好的一张脸弄得这么难看。」保养得宜的纤纤素手轻拍了两下扭曲的面颊。「反正你正在休假,又没约会,闲着也是闲着,好好地招待我们的客人吧!」

  「妳什么时候回来?」俊脸绷得媲美雕像,一句话像是从牙缝中硬挤出来的。

  花似蝶侧首思索。「听说最近日本的百货公司正在打折……我也不知道我会待多久……」

  「姑婆!」又一阵暴吼。

  「啊,我快赶不上飞机了!姑婆会给你带礼物回来。Bye!」

  砰!又一次,花拓的怒气被大门阻绝。

  熊熊烈焰从两只桃花眼中射出,几乎要把五公分厚的门板烧穿,但随即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股深深的绝望。

  啊,他不要休假了……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凶手是谁?

  是谁把他推下去的?

  黎宇净小口小口地吃着稀饭,脑中细细回想小说中的情节。

  「宇净,这家做的蛋饼味道很不错。」一个小盘子被推到地面前。

  是酒保吗?还是那个前任女朋友?也有可能是──

  「要不然就试试烧饼油条,配豆浆很不错。」

  迪伦探长受了重伤,凶手很快又要找下一名受害者,他──

  「我想说妳在国外住久了,或许会想念中式早餐,如果真的不喜欢,这儿还有面包和果酱。」

  同一个声音再度打断黎宇净的思潮,两道秀气的眉毛轻轻一蹙。

  对面的男人有点吵。

  她不是已经吃着稀饭了吗?一个人能有几张嘴?

  「宇净……」花拓又开口,声音中多了几分迟疑。一直等到她抬头看他,他才说下去。

  「那个……我姑婆出门去了。」

  她直视着他,脸上一片平静。

  「她现在正往机场的路上。」以为她没听懂他的话,花拓又补充:「她要去日本。」

  她的双眼眨也不眨,毫无表示。

  他为什么要跟她说这些?他的姑婆去日本跟她有什么关系吗?

  「那表示现在只有妳跟我。」花拓进一步强调:「从现在开始,房子里只有妳跟我,没有别人。」

  他等了半天没得到响应。她是木头吗?

  终于,黎宇净有了动作。

  她低下头继续吃粥。

  迪伦探长的助手有些可疑,也许出卖探长的就是──

  花拓好脾气地重申。「姑婆去了日本,『船长』不是人,妳跟我变成孤男寡女共处一个屋檐下。」

  「嗯。」黎宇净简短地应了一声,一丝不耐掠过心头。

  为什么他要不停地打断她的思考?一而再、再而三地重复同一件事,不累吗?

  花拓瞪着她。「嗯」?他说得口干舌燥,她却只有一声「嗯」?

  难道她一点警戒心也没有?

  不行、不行,他得让她了解事情的严重性。

  「妳爷爷跟我姑婆虽然是老朋友,可是我们昨天才第一次见面,妳对我一点都不了解,知人知面不知心,对于一个个子比妳大很多,又几乎全然陌生的男人,妳应该有点提防心。」

  「好。」希望这个回答可以堵住他的嘴。

  花拓傻住。

  就一个淡淡的「好」字?她到底是怎么安然长到二十多岁的?还是她根本就不是在地球长大的?

  脑子一转,他决心吓吓她,让她了解人心有多么险恶。

  「妳不知道,其实我在外面的名声很差,是个公认的浪荡子,大家都知道被我摧残的女人有好几打,妳只要在我工作的大厦里随便抓个人来问就能证实。」他刻意用上不怀好意的口吻。至于面部表情,太简单了,凭他的长相,只要嘴角往上一勾,看起来就够邪气了。

  很好,她终于又抬头了。

  「每个男人血液中都有潜伏的兽性,而我的兽性指数又比一般男人高。现在妳正在我的屋檐底下,屋里没其它人可以保护妳,难道妳就不怕我露出野兽的原形,对妳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

  很奇怪,他就是想把她激出一点情绪反应,即使是恐惧,也比无动于衷好。

  任何一种情绪,都比无动于衷好……

  黎宇净无声地端详着他,一丝不解在清澈而无杂质的眸中飞掠而过。

  这个名叫花拓的男人明明有着仁慈的天性,从他对待他姑婆和那只独眼狗的方式就很明显了。他装出这副大野狼的模样是想骗谁?

  如果她不担心跟他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他又何必在意?

  被她这么一注视,花拓的耳根莫名其妙地微微发热,还得很努力、很努力才能克制住闪躲那道视线的冲动。

  怎么搞的?无论怎么看,她都像个小妹妹,为什么那双小鹿般纯净的眼睛盯着他看时,他会乱了方寸?

  「你会吗?」见他表演得挺辛苦,她配合地问道。

  「会什么?」

  「对我做出可怕的事。」

  「当然不会!」花拓嘴巴还没合上,就发现自己破功了。

  短短的一个问题,使他所有的努力付诸流水。花拓像个破皮球般泄气,随手抓了片吐司就往嘴里塞,黎宇净则垂首继续吃粥,再度神游。

  餐桌上陷入一片沈寂。

  一分钟过去……

  两分钟过去……

  有人又沈不住气了。

  「妳去过故宫博物院吗?」根据经验,他知道指望她主动打开话匣子倒不如指望母鸡生金蛋,所以他这个要尽地主之谊的地主只得自立自强。

  「去过。」

  又来了。为什么这男人不能像其它人那样,留给她一点宁静呢?

  「阳明山呢?」

  「去过。」去过好几次了。

  「中正纪念堂?」愈来愈没创意的提议,连他自己都觉得汗颜。

  这……真的不能怪他,他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出门游玩,此刻真想不出来应该带她上哪儿去。工作之余,能在家里放松、喘口气就该偷笑了,还观光咧!

  「去过。」上幼儿园的时候就去过了。

  「妳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放弃提议,直接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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