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不知道呢?」她讥诮地冷冷问道。「你不是整天都巴望着她能够离开慕家吗?有这机会,你还不额手称快?」
「是呀,我是呀,我应该是的呀!」
他傻傻憨笑,大掌却趁她一个不注意施了巧劲儿,硬是将她整个人都拖进了水桶里,和他的身躯紧紧相贴了。
「宝贝儿,咱们别谈这么扫兴的话题了,不管妳是水仙还是粉芸,今儿个爷都会好好地疼惜妳的!」
热水里,他全身光裸,这不是她头一回见他裸裎,却是头一回窘迫难当。
热热的气流在两人之间蕴生,蒸热了他结实的躯干,也烘热了她娇嫩的脸颊。
「小宝贝儿,有没有人说过妳的唇,像煞了春日里初绽的嫩茵?好软好软、好香好香,让人好想好想……一辈子吮着不放?」
她面红耳赤、心跳加速,因他在地耳畔撒下的情话。
她明明知道这种话,他八成在外头已对无数个女人说过了,她不该希罕,更不该信,可为何她全然无力抗拒?
不但无力抗拒,她甚至还让他吻了她,用他那满是酒味的气息裹紧她,用他那满是侵略野性的舌在她口内蛮横撒野。
「还有,妳好香好香,天知道,我有多爱这种香味儿。」
他像头饥饿的野狼,在她颈间嗅闻不停,贪恋着她身上那惯有的夜来香搭着栀子花的香味。
暖热水流和气流融化了她的理智,他一边吻她、一边将掌上下游移在她那被热水烫融了的娇躯。
真是热水烫融了的吗?还是被他不断侵略的舌、那挑逗的话语、贪婪的鼻、蛮横的大掌,给融化了呢?
她应该抗拒的。他醉了,醉得不省人事,醉得不知天南地北,不知自己正在吻的、碰的是他清醒时绝不会去碰的人,可她全身的力量早让他给吮干吻尽,除了承受,她全然无力。
她的心,有几丝慌、几丝骇,却又有更多的喜悦和兴奋,及一些些她还不明了的情绪。
难道……
她剩余不多的理智在做最后的挣扎。这辈子,她真注定了得是他的人吗?
「小宝贝儿,对不起了──」
对不起什么?
她的疑惑刚刚浮起,他大口一张,呕地一声将秽物吐了她满身。热气,在骤然之间降成了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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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半天之后,童雅惜才能将鼾声连连、睡得死鱼似的慕朝阳给扔上床去。
屋里干干净净,被里的他香喷喷。除了她之外,没人知道这屋里方才发生过怎样的惨剧。
熄灭烛火前,她最后一次到他床前审视他。
若在以往,她会把握这时机修理他几下。
不论是偷拔他几根汗毛、偷弹几下他那张坏嘴,都会让她满开心的。
可今天,在被他那样前所未有地「欺负」了之后,她突然兴致全无了。
外表柔顺、怯懦胆小的童雅惜,只是她拿来回避众人耳目的一个面具。
其实她和他一样,都不愿顺了双猫大仙口中那所谓的天命。
只是他用的方法比较笨,弄得人尽皆知,末了,谁都不会偏袒他,而一致认定了是他欺负她,是他冥顽不灵罢了。
而她做得聪明多了,反正她只是「顺着」他的决定不拜堂、不成亲、不生孩子,既不算违背慕家二老的恩情,偶尔又可以气得他活蹦乱跳,多有趣!
偏偏……雅惜胀红粉颊咬咬嫩唇,这家伙刚刚竟然那样地「欺负」了她!
如果他再来一次,这张人前乖顺媳妇儿的假面具,她可就再也戴不下了。他该是对她毫无兴趣的,不是吗?
更可怕的是──雅惜用双掌掩紧了绯红的小脸。她竟然无力抗拒他的侵犯,甚至,她必须向自己承认,她……其实是喜欢他的吻。
对于他,长久以来,她真的只有厌恶而已吗?还是说,在不知不觉间,有股潜藏了多年的感情?不是挂名,非关报恩,而是她对于他最最真实的感情?
童雅惜使劲甩头,意图抛开杂绪。别再想了,烦哪!
手指轻弹,她轻而易举地用指间气流熄灭了烛火。下一瞬,娇柔身影悄悄踱出了屋宇。
屋外,月娘半昏半睡。夜很深,童雅惜回到自己居处后却没睡下,再次出房时,她已换上了一身黑色夜行衣,并凌空飞出了慕家大宅院。
她不是受困于大户深宅的囚鸟,她其实是随时可以离去的。没能走,她始终以为仅是为了报恩,今日她才明白,似乎并不是如此。
不多时,雅惜的身影来到了城里最西隅的角落,那里有个破圮残败的贫民窟叫「饿鬼胡同」。在穿梭过乱棋似的脏污巷弄后,她停在一幢破土屋前方。
破土屋位于贫民窟最深处,和其它人们隔了段距离,一段可以安静自处的距离。
土屋上,稀稀疏疏搭披着稻草秆,瞧那模样儿,不管它是用来遮阳隔雨挡风或是想防宵小,想必都很难。既然如此,那睡在里头和外头,好像也没什么差别了。
童雅惜在土屋前站定,因为她已在那颓圮的破土墙边找到她想找的人了。
那是个背对着她鼾声连连、貌似乞丐的老人。老人身上一袭短衫破裤,乱发纠结,光闻那味儿就猜得出,这家伙怕有三年以上不曾打理过仪容了。
可童雅惜却彷佛嗅不着老人身上的臭味,在老乞丐身旁蹲下,流露出真心的微笑。
没有伪装的胆怯、没有挑衅,她在老人面前有着最最自然的神态,就只是单单纯纯的微笑。
对着老乞丐,她轻启檀口──「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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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慕宅。
慕家人口虽简单,但在食物方面还是挺讲究的。所谓讲究,并非大鱼大肉,相反的,两位老人家吃得清淡,只是清淡却不代表着随便。
慕家有个前任皇宫御厨在灶间掌厨,但早点却是童养媳负责的工作。只因这个温柔乖巧的小媳妇儿,十多年来早摸透了两老的脾胃,每日总能用巧心慧思变换出不同的新鲜花样儿,来满足两老一早起来时刁钻的胃口。
像今早,童雅惜将发酵了一夜、揉好了的油饼先炸了一下,起锅之后撕开一条缝,填入一颗生鸡蛋,加上葱末及一些特制香料后封口再炸,那风味真是要让人衷心感谢老天爷,让自己又多活了这么一天。
油饼之外,一人两小碗豆腐脑儿,一甜一咸,甜的是清淡的松子香米,咸的淋着酱豆腐汁、卤虾油、韭菜花、芝麻酱及香喷喷的老虎酱辣椒油。
「幸好惜儿是咱们家媳妇儿,不是别人家的!」慕老爷边吃边对着妻子笑:「否则,我可真要羡慕死别人家了。」
慕夫人只能猛点头。光顾着吃都来不及了,哪还有心思回应?
「这么早起来弄吃的累不累呀?」慕老爷和蔼笑问。
「不累,只要您两老喜欢吃就好。」
柔柔顺顺、乖乖巧巧,正侍候着他们用餐的女孩儿看起来文静若水。
对付慕朝阳是一回事儿,在对着慕家二老时,童雅惜是真心想以孝顺来报答恩情。
慕老爷边吃边点头。果真是听双猫大仙的准没错,媳妇儿打小养起果真够贴心,一半似媳妇儿,另一半又似是女儿了。
唯一可惜的是,他那逆子是个不懂护花的粗心大佬倌。
刚念着逆子,就听到了屋外的脚步声,继之是砰地一声响,大少爷落坐了。
「爹早、娘早。」
逆子归逆子,眼里还是觑得着爹娘的。可相形之下,他连眼角都不曾瞥向那坐在一旁的媳妇儿,就显得更加不懂事了。
「没见着惜儿吗?」慕老爷严峻出声,盼能在逆子面前帮乖媳妇儿多争取点注意力。
慕朝阳的回应是懒懒地将空碗递给了童雅惜。童雅惜乖巧地在他碗里添满了豆腐脑儿。
「这什么?」慕朝阳皱着眉头问,那眼神,彷佛碗里盛的是坨屎。
「豆腐脑儿。」
「恶心!」他推回给她。「拿去倒掉。」
「昨天你还说爱吃的。」她怯生生地回应。
「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妳指望我每天喜欢一样的东西?」
「不一样的,虽同是豆腐脑儿,但里头的佐料全都变了,你先试试。」
「光看就恶心了怎么试?妳再不拿开我要泼人了。」
她手忙脚乱地将整锅豆腐脑儿拿远了点。他说到做到,今天先预告算是给了她面子。
「如果你想喝清淡点儿的,灶上我还熬了乌梅汁,里头添了桂花和木樨,喝来挺爽口的。」
「不要,听起来就没兴趣。」
「那么,你究竟想要吃什么?」她细声细气地问。
「热羊奶,不要太膻不要太淡,要现挤出来的,妳该知道我要的温度。」换言之,就是不许让下人去代买的意思。
「这两天府里的母羊刚好没奶了。」
「府里没了、街上也没?全城的羊都死啦?妳不会上街去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