偎躺在夏天的腿上,宁静好奇地问:「你才刚回来又要带我上哪?」
「带妳去看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
「对你很重要的人……」她掐捏他的大腿,嘟着嘴有些不服气的问:「那不是我吗?」
夏天笑了笑,方才那因为强烈不安而导致的火气早已平息在她神奇的指下了。
「没错,妳对我是很重要,但如果没有这个人……就没有我了。」
车子开到一幢大院外头停下,夏天牵着宁静下车进到院里,里头正在举行晚宴,衣香鬓影,酒香阵阵,人群中间有个正在拉小提琴的少女。
那是个一身绿裳,斜编着长发辫,明艳动人的西方少女。
宁静看着那少女看到痴傻,漂亮是一回事,少女那一手高超的琴艺才是真正让她「垂涎三尺」的原因。
噢!为什么?大家同是人生父母养,却有人可以轻而易举就将小提琴拉得宛如天籁一样?
「这就是你说的……」宁静用鼻头指了指那名少女的方向,嗓音微尖,「对你很重要的人?」
夏天失笑,「当然不是,那是夏绿蒂,和我同个经纪公司的小师妹,我说的人……」他将她拉到一名正在与人谈笑的中年男子面前,「是我爸爸。」
爸爸?!
宁静赶紧拉拉衣服,又紧张地摸了摸过短的头发,幸好夏震是个开明人,极好相处,毫无架子可言。
今天晚宴的女主人是夏震续弦的澳洲籍妻子卡莲娜,这是她的生日宴会。
在宁静与夏震及卡莲娜闲话家常时,一道绿影冲了过来,并伴着一声娇喊。
「Summer!你怎么会回来?你不是应该还在巡回演奏吗?就是因为知道你不能来,我才来帮Aunt助兴的……」
那叫夏绿蒂的少女热情满满,不由分说的将夏天拖往一堆同样是玩音乐的人那里去。
「嗯,宁静。」感觉出了宁静略显不安的眼神,夏震解释着,「妳别在意夏绿蒂,外国的女孩不像我们东方人,对谁都是这样亲亲热热的,她和Summer纯粹是兄妹间那种的熟络,妳可千万别误会。」
真的是误会吗?宁静不知道,因为她看得出那叫夏绿蒂的女孩注视着夏天时,眼神实在太过明亮。
她想起了夏天对Winter的提防,不禁暗骂自己,她还敢怪夏天,原来这种吃醋的感觉还真是难受得紧!边骂她边不小心灌了好几杯酒,一心只想要压下胸口那种不舒坦的感觉。
她到底喝了几杯她也不知道,只知道当夏天来找她时,她已经步履不稳了。
「妳醉了。」他叹口气将她揽近身边。
「我才没醉呢!」宁静咕哝抗议,片刻后憨憨地笑了,「要不你拿把小提琴来……呃!我不介意来个现场演奏。」
「小蜜蜂还是小星星?」他笑着问道。
「嘿!别侮辱人……」
她话还没完,头一垂落,醉倒在他的怀抱里。
就在此时,夏绿蒂跑了过来,「Summer,陪我去……」
「对不起,夏绿蒂。」夏天觑了夏绿蒂一眼,将宁静拦腰抱起,「我得回去了,我的未婚妻喝醉了。」
「未婚妻?!」
夏绿蒂瞇紧猫似的瞳眸,敌意满满地盯着那头发短到不能再短,像个小男孩似的东方女孩。
「为什么?」她失去控制发出尖叫,「她会弹钢琴?会拉小提琴还是竖琴?」
「她什么都不会……」夏天抱着宁静转身往外走,「可是我很爱她。」
本欲追上去的夏绿蒂霎时被定住,彷佛饱受惊吓一般。
夏天向父亲及继母告别,将宁静放进车子里,然后开车往自己的寓所而去。
虽然他知道父亲这里多得是空房间,但他更知道喝醉了的宁静和累坏了的他一样,宁可睡在自己的家里面。
他略微用力踩下油门,往家的方向疾驰。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头好痛。
努力张开眼睛的宁静,好半天才能够整个人清醒了过来。
白纱窗帘透进了淡淡的阳光,这是她会清醒的一半原因,另一半,是那正在她脑海中撞钟似的大锤子。
该死!原来这就叫宿醉!那些卖酒的商人真该捉去枪毙的,制造出这样害人难受的东西!
她想用两只手按紧头,这才发现一只手是让人给握着的,她转过头,看见沉睡在一旁的夏天。
他睡得好沉,看得出累坏了,那向来自制满满紧绷着的脸部曲线,此刻全然松懈,他看来像是个脆弱的孩子一样。
她再睇了他一眼,正想将手从他掌间移开,却突然想起他曾经说过的话……
小静,答应我,将来不论发生了什么,都不要再舍下我这个胆小鬼。
她轻缓地将脸偎枕在他胸前,痴痴地盯着他瞧。
她胸口满溢着丰沛的情绪,有些想笑,又有些想哭,他们什么都不是,只是两个胆小鬼,得靠着彼此的依赖才能够存活。
宁静又看了很久很久,在确定不会吵醒他之后,才将手慢慢地抽了出来。
她一下床便先拉上了隔光的厚重窗帘,再蹑手蹑脚地到楼下的浴室里梳洗。
她碰上了来打扫的钟点女佣,她轻声告诉女佣今天放假不用打扫,然后她替自己冲了杯牛奶并烤了面包,喂饱了肚子后再度开启了冰箱。
他回来得突然,不过幸好冰箱里还有东西,足够她施展手艺来喂饱他。
她边做边哼曲,能为自己心爱的男人烹调食物真是天下第一快事,她原是兴致勃勃着的,末了却愈来愈意兴阑珊,她不断盯瞧着墙上挂钟,只见它一格一格走动,楼上却始终没有动静。
唉,她是可以一直做一直做的,但至少,要有点掌声与喝采呀!
在她终于将大餐准备完毕却发现夏天依旧没醒时,便再也忍不住了,她知道他很困,她发誓不会吵他,她只是想偷瞄他一眼就好。
她跑上楼,一眼变成了两眼,两眼变成了流连不去。
她痴痴贪恋地盯着他坚毅的唇形、帅气的眉宇、高挺的鼻梁,在他才十七岁时,她就已经看他看到恍了神,还当是见到了鬼,时过境迁,一切起了改变,不变的是他那依旧好看得叫人失魂落魄的五官。
宁静先是看,继而用手摸,到了最后竟连嘴也跃跃欲试加入了行列,「纯欣赏」的动机早已远扬,她被勾起了些许妒火。
所谓妒火就是──睡觉真有这么重要吗?
比感觉到她的存在还重要?
她就不信吵不醒这睡王子!
怨气不断累积,到末了,甚至强烈到连她对异性所怀有的恐惧都被抛忘了。
她一下一下地偷吻他,像蜻蜓点水,又像个淘气的小童在使坏。
夏天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感觉到脸上有热热的小虫在飞翔,且连唇上也没放过,他伸手想拂开,却闻到了一股熟悉至极的香气,一股他长久以来始终惦记在梦里,很夏天的味道,那种会让人联想到蓝蓝的海洋、白白的沙滩的味道。
半是惊喜半是疑惑,他依旧闭着眼睛只是伸手触摸,果不其然,是那张他永远都不会认错的小脸蛋。
「你醒来啦。」
宁静贼兮兮地在他耳畔巧笑,一点扰人清梦的愧意都没有。
「我能不醒吗?」他回答得有些无奈。
「什么意思?」她呵呵坏笑,「明明是你『自己』醒过来的。」
「是呀!我是『自己』醒过来的,如果一个人的脸被人这么摸来摸去、亲来亲去地还不醒,我会怀疑他是不是已经死掉了。」
「喂!你现在是在怪我『好心』地叫你起床啰?」她索性恶人先告状,反正连孔夫子都说了,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不是吗?
「不敢!」他张开眼睛,露出难得淘气的微笑,「我只是也很『好心』地想让妳感受一下,那种被人闹得不得不醒过来的感觉。」
夏天伸手去呵她的痒,她既要笑又要闪,两人在床上玩得像孩子一样,连棉被和枕头都被踢出了他们的小小世界。
笑闹了一阵子后,也不知道是谁先停下的,一俟停了他们才发现到两人的身躯暧昧地迭在一块,他心跳加速,他全身燥热,还有他的呼吸,粗喘得很不寻常。
宁静原是困惑地看着他的,不懂那粗喘的声音所为何来,下一刻她总算明白,因为他那不小心抵住她的某个部位,正在悄悄地膨胀。
他仓皇无措地推开她,一个不小心甚至还狼狈地跌下床,他爬起来没看向她,径自躲进浴室里还锁上了门。
老实说,他那样的表情真的有些好笑,但她一点也笑不出来。
她明白他何以狼狈,他很想要她,但又知道不能,因为怕会吓着了她。
她突然想起十年前的他们在床上玩黏鼠板,他却突然变了脸的往事。
那时候的他,神情同样狼狈,原来在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想要她了。
但他什么也没做,因为他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