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四师父,你……你生气了……」古秋羽如惊弓之鸟。
「我正在想事情,妳应该看得出来,不要增添师父的困扰。」唉!这两天杜百笙老是藉由查案的名义,死黏在意中人旁边,害得他想找机会跟她独处都不可得。
「那我帮你一起想,你是不是在想怎么让那神捕大哥离开祈姊姊身边?」鬼灵精说得一派优闲,江上涛可听得精神大振。
「对对对,妳说得没错,怎么做?」知师莫若徒,这会儿这丫头可窝心窝到他心坎底了。
「怎么做……」她左晃头、右晃脑,人家是在谈正经事,而她师父不过是想要摸摸祈姊姊的小手,闻闻祈姊姊的发香,于公于私都很难有个正经八百的理由……「很难耶!」
「妳这有说不是跟没说一样?算了,求人不如求己。」灰蒙蒙的气色罩住他整个脸庞,想他多情游侠竟然要去求一个小娃儿,说出去他还怎么在江湖上立足?
「哇!翻脸比翻书容易,怪不得祈姊姊会……」
她一个振臂挥洒,手中蘸了墨汁的笔,又不小心甩到江上涛俊秀的脸庞,这下气得他直想把徒儿吊在树上好好毒打一顿。
「鬼徒儿,妳那么爱拿笔,是想要四师父罚妳写千字诀吗?」
「千万不要,大人有大量……」
就在她双手握着笔讨饶时,眼尖的江上涛突然发现此笔非一般的笔,笔管乃精铁所制,笔毛为天山雪狼之毫毛,笔尾处还有细密的刀锋,可说属于某个特定人士的独门武器。
「妳老实跟师父说,这支笔妳从哪偷来的?」
「若是拿去当铺典当,你看值多少钱?」古秋羽见师父眼睛一亮,猜得出手中此物铁定是样宝贝。
「大概值个几百两吧……喂!我在问妳是从哪偷来的,妳反倒先问起我来了。」他一个木鱼敲直往她头上敲去。
「问就问,干嘛打人嘛!你宝贝徒儿会去偷人家的东西吗?这是我捡到的啦!」古秋羽抚着头上那粒包,眼睑微微朝下翻转。
「捡到的?」他拿过来细瞧,越看这支笔越觉眼熟,似乎在哪见过它?
「是呀!那天在夜宵阁时,你们三个大人很不够意思,就围在一起叽叽喳喳聊个不停,也没一个人肯理我,我只好自己四处走走,结果啊……就在一张檀木桌下头,让我看到这样宝贝。」古秋羽自鸣得意,认为只要是师父看上眼的,八成是个价值连城的宝贝。
「这支笔……这支笔……」江上涛握着笔在房内踱步,古秋羽也紧跟在后头走着。「这支笔……对了!是幽冥宫的白面判官所有!」
「你小声点行不行?徒儿的魂都被你吓飞了。」古秋羽拍拍胸口,等待魂魄归来。
「真是的,拿到这东西也不早点跟师父说,师父的幸福就全在这支笔上头了。」握着判官笔,江上涛急忙冲出房外,这下子,他可有机会在意中人面前大显身手了。
「喂!那是我的,你每次都这样……」古秋羽噘着嘴,早知道就别在四师父面前献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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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雨过后,露垂柳梢,小铜炉内正燃着一室馨暖,窗棂外的阳光揉合焰火光辉,在微凉的秋意下,倍添斗室暖意。
「妳放心好了,这件案子我一定会尽快查个水落石出,要真是幽冥宫的人所为,我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斟上一杯淡酒,杜百笙将杯子推到祈慕慈面前说道。
「有劳杜神捕烦心了,我晓得这是阴罗剎用来杀鸡儆猴的方法,主要用意是希望谪仙殿的人不要再替朝廷效命,只不过他们这种做为一点也无法收到吓阻作用。」祈慕慈放下酒杯,面对幽冥宫一再与她作对,内心始终忿忿不平。
「快别这么说,这是我们该做的事,这几天来,整个苏州城的官兵都在挨家挨户搜罗证据,我相信不用多久,就能查出些许蛛丝马迹,只要我手中能掌握到他们的把柄,绝不会轻饶他们。」杜百笙义愤填膺,对祈慕慈的事高度配合。
对于杜百笙的拍胸脯保证,祈慕慈也只能消极接受,凭她一个人的力量,要对付阴罗剎尚可,若要牵扯出整个幽冥宫的人,恐怕不是三两下功夫就能处理得了。
「万一掌握不到他们的线索,是否这件案子就不了了之、沉冤大海呢?」她不得不审慎以对,当官的办事她岂会不知?一头热的时间过后,将会是无限期的封冻下去。
「这个……」杜百笙一下子被问住,同样是在朝为官,他很难找出台面话来敷衍。「要是官府办不了,我杜百笙绝对会赴汤蹈火查办到底。」
这句话听得出私心成分居多,一双秋瞳被杜百笙的目光紧紧罩笼,让祈慕慈必须将头一侧,化解此刻的暧昧情愫。
「有杜神捕这句话,慕慈便宽慰许多。」她微颔螓首,只不过「官」字两个口,可信的成分有多少呢?
这时,外头由远而近,传来江上涛的叫嚷声,使得平静的苏州府衙,一下子成了逢年过节的叫卖街道。
「意中人,有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啊!」江上涛手执判官笔,兴匆匆的来到杜百笙的小府院内。
「祈姑娘,妳待在此,我出去看看。」不希望佳人的心绪受到干扰,杜百笙决定一人出去应付江上涛。
脚才跨出门槛,便见江上涛飘逸的身影来到,他眼尖的看到江上涛手上拿着幽冥宫的信物,心中多少也猜出他此番前来的用意。
「江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慌张成这样子?」杜百笙礼貌的寒喧,可江上涛并不跟他来这套繁文耨节。
「替我把我的意中人叫出来,我有事要跟她说,」见杜百笙老盯着他手中的判官笔瞧,江上涛一个机警,连忙将笔藏往背后。
「祈姑娘才刚刚入睡,有什么事交代我便是,待她醒来后我自会传达给她。」他仍是彬彬有礼,仪态从容不迫。
「交代给你?」江上涛双眉一高一低,这句话听得他耳朵频频嗡叫,「甭麻烦了,我自己跟她说便可。」
江上涛意欲举脚跨槛,却被杜百笙给拦了下来。
「江兄,我不是说过祈姑娘才刚入睡,有什么事也等她睡醒再说。」
「入睡?才刚过申时,没多久就要用晚膳,你告诉我,谁会在这时候睡觉?再说,若是她已入睡,你刚刚在她房内做什么?」
这两天让杜百笙假藉办案名义进出意中人的闺房他已够恼火了,现在还一副护花使者的鬼模样,让他该有的修养都快耗光了。
「我是跟她在房里谈夜宵阁一案的事。」
「我就知道……」江上涛不用问也晓得会是这样的答案。
「不如等祈姑娘醒来,我再跟她说一声你要找她的事。」杜百笙回过头,准备踏进祈慕慈房内,不料却被江上涛双臂给阻挡在门外。
「够了!你这臭小子,我可是堂堂御前四锦卫之一,不是你手下那些虾兵蟹将,要唬人你也得看对象。」江上涛端出名号,多情游侠岂是他这样呼来唤去的?
「唬你?江兄这话从何而来?」杜百笙沉稳以对,瞧他葫芦里到底有啥药来着。
「为何你就可以进到我意中人房里,而我却被排拒门外?」这小子动机奸险,他早看出他图谋不轨,别有用心。
「此地是苏州府衙,我身为总捕头,自是要对祈姑娘贴身保护,于情于理,这些都不为过。」
「照你这么说,我和我徒儿都不是人,都不用你来保护啰?」他倒要瞧瞧他要作何解释?
杜百笙并没被这句话给间倒,反而呵呵一笑,「阴罗剎要针对的人是祈姑娘,并非你和小公主,试问,我该以谁为重?」
「好张刁滑多辩的嘴,也难怪人家说官字两个口,怎么说都对。」江上涛一急,心口便像着了火似,只能在杜百笙面前猛跳脚。
「江兄别误会,这全是职责所在,有事就等用过晚膳再说吧!」杜百笙准备送客之时,却听见前头府衙别院内,传来惨叫声。
「是谁敢明目张胆在苏州府衙里杀人?全然不将我杜百笙放在眼里!」一记俊逸轻功跃起,杜百笙火速朝惨叫声传来的方向前去。
「嘿嘿嘿!天助我也,我就不信你能拦得住哥哥我?」江上涛准备推门而入,好好跟祈慕慈邀功,却听到另一头的别院,传来古秋羽的声音。
「四师父,快来救我……」
「徒儿的声音……」江上涛心头一麻,这徒儿可是丁长欢千叮咛、万交代要他好好照顾的,万一有个闪失,在太后面前他哪来的狗命去赔?
循着叫声来源,他火速赶往古秋羽房内,一撞开门,只见古秋羽正开心的吃着奴婢端来的杏泥糕,看到江上涛一脸惊慌失色,口中的糕饼差点噎在喉咙吞不下去。